“你說清楚啊,究竟是怎么個回事?”何系文揪著何友希,一臉焦急地追問。
“被車撞了。”何友希在小學廁所外抔水洗臉,只想將此事一筆帶過。
“你…”何系文氣急,扯起嘴角咬著牙道:“你是不是當我傻啊?”
這全副武裝的樣子,指定是出去干什么破事了嘛,用被車撞了這種潦草借口就想搪塞過去,她又不是傻子!
“真沒事,就一輛電動的甲殼蟲,我開摩托車撞上了,她全責。”何友希臉不紅心不跳地開始胡謅。
“…真的?你真沒事?不去醫院做點檢查?”聽她說得這么生動,何系文也就信了,只是…
“你這撬棍拿來干什么的?”
“嗯?”何友希這才注意到,那把撬棍一直別在她的腰間。
“口頭糾紛,老太太糾纏不清,只能嚇唬嚇唬了。”
幾乎只是在一瞬間,她便想好了應對的謊言。
女人啊…哦不,人類啊。
“嘖。”何系文緊緊皺眉,半信半疑。
“那…她賠了多少?”
“兩百塊,交通司察調解的,不然還得倒賠她錢呢。”何友希清洗完面部,喜流于表,緊緊抱住何系文。
縱使有千般疑惑,何系文也只能心軟回擁。
“沒事就好。”
“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何友希笑答了聲,摸摸肚子:“好餓,我們出去吃烤肉吧?”
“好…我可不要坐你的摩托車,我們坐公交車去。”
何友希是真的有輛摩托車的,川嶇400,發動起來可響了,何系文害怕。
“膽小鬼。”何友希摸摸她的頭,何系文有些臉紅,打了回去。
“不要摸我的頭,我要長高的。”
和何友希站在一起時,何系文就會意識到自己的發育問題,她穿上厚底的運動鞋,才剛剛夠著一米六八,何友希比她大兩歲,有一米七三了。
不僅是身高,胸也比她大一圈,她70C,何友希75E!
在小時她總叫囂著要超過她,不過一直到現在都是被各方面吊打,難過。
“矮冬瓜。”
“你再罵?”
“不罵了。”
“呼呼呼…啊,氣死我了,你白嫖我。”
下午,放學回家的路上,吳小芝身背插有一把小鏟子的黃色書包,右手牽著陳夕象,左手往嘴里塞手指頭,腦子里想著鹵豬耳朵,嘴里流著哈喇子。
“啊。”她突然驚呼一聲。
“干什么?”陳夕象瞥見她帶著咬痕的左手食指,頓時明白了個大概。
這個笨蛋小孩。
“豬耳朵呢?”吳小芝剛剛從幻想中抽離,并沒有過多在意咬到手指這件事。
“在家里,還有,不要吃手指,如果把手指吃掉了,就像爺爺一樣拿不了筷子了。”
陳蟄龍右手手指只有三根,大拇指和中指都被人砍掉了。
“我才不怕。”吳小芝很勇敢,并且知道陳夕象在嚇唬她。
陳夕象沒轍了,也就帶過這個話題。
“下午有沒有學到什么?”
“12345,12345,12345。”吳小芝連數了三遍一到五,示意她已經融會貫通了。
今天下午她上數學課、美術課和語文課,陳夕象記得清楚,畢竟是精神1.5的天才猛男。
“還有呢?”
“畫小雞。”
“還有呢?”
“啊哦額,啊哦額。”
三科內容都記得,證明吳小芝有好好聽課,陳夕象也就放心了。
陳夕象沒再說話,可吳小芝還沒說過癮,就接手了話題主導人的身份。
“大象哥哥,你是不是很強大啊?”
“是的。”
“可以殺死大象嗎?我在電視里看見,大象好巨大哦。”吳小芝伸手比劃了一個“巨大”的圓。
“可以,單手錘殺。”陳夕象總是對自己的實力盲目自信。
“哦,好厲害哦。”吳小芝和陳夕象說“哦”的時候,基本就是不懂的時候。
單手這個詞吳小芝聽的懂,錘和殺這兩個字吳小芝也聽的懂,但合在一起就是不懂,好奇怪嘞。
回到家,吳小芝沒出去挖土玩,乖乖的待在裝著豬頭肉的鐵鍋旁,當一個盡職盡責的豬頭保安。
乃至陳夕象叫她去寫作業都不寫。
在陳夕象替吳小芝整理書包和煮飯的時間,于老頭帶著于博文,手持兩幅碗筷姍姍來遲。
“老于,你明明有五個手指頭,為什么不自己煮飯嘞。”吳小芝很奇怪,為什么于老頭老來她家里吃飯,他都不自己煮飯的嗎?
于老頭倒是破天荒的臉紅了,童言無忌,吳小芝的言語不經意的犀利。
“我很老了,老是吃自己做的飯會死掉的。”于老頭如實道。
吳小芝伸出四根手指道:“我爺爺只有三根手指頭,都會自己煮飯。”
不過確實死得早早。
“呵呵…我比不了他。”于老頭甘拜下風。
于博文覺得在喜歡的女孩面前有些丟臉,準備替于老頭爭口氣,“我爺爺會煮飯啊,今天早上他就有煮。”
“煮了什么?”吳小芝把手放回鍋蓋上,好奇問道。
“坦克的履帶。”于博文如實答復。
“是野豬肉啊…”于老頭弱弱的解釋道。
“啊?”于博文很驚訝,居然是肉嗎?
“啊~海帶啊,我喜歡吃海帶。”吳小芝點點頭,覺得自己懂了。
二小一老在鐵鍋旁聊著不知所謂的天,一旁的鄉間土道上,一個穿著不合身淡藍色polo衫的俊美少年背著雙手,悠悠走入陳夕象家前院。
大概便是這了,放眼這整個湯斗村,家門口有四畝塘的也僅此一戶。
二小一老的議論聲漸漸平息,于老頭看著晃悠漫步宛若置身閑庭的少年,皺起眉頭喝問道:“你誰啊?怎么長成這樣?”
少年側目,瞇眼打量于老頭,身形松垮,嘴角垂滯,不是武道中人不說,身體素質一看就挺差的,要說是他打斷的薛貴肋骨,太荒唐。
還有,這老頭會不會說話,什么叫長成這個樣子?男人長得清秀點有錯嗎?
他抽抽嘴角,又搖了搖頭,并無多言,到一邊田埂上隨意坐下,囂張無限。
他已然聽到了,壯年者的沉穩步伐。
倒是松了口氣,假如真是那老人打的,這差是不該交的,有悖武道。
陳夕象一側腰間夾著桌板,一手持著高壓鍋從屋內走出,瞧見拿著碗筷站在鐵鍋旁的于老頭,埋怨道:
“也不知道搭把手,就吃白飯是吧?”
于老頭沒在意他的埋怨語言,對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看田埂邊上。
陳夕象一愣,這才注意到一旁田埂上坐著的那個俊美少年。
嘖,這誰啊?怎么長成這樣?
少年察覺到他的目光,瞇起一雙狐兒眼,側目看去,臉上的淺笑頓時凝滯。
草,好強的樣子。
不過無妨,看步姿、肩頸,不是武道中人,只是壯些的鄉野漢子罷了,讓他一只手都可。
在盲目自信的加油打氣下,少年的氣質又膨脹起來。
他微微昂起下巴,睥睨道:
“先吃罷,民以食為天。”
吃飽了好挨打。
少年突然出言,整的陳夕象又是一愣,迷茫的看向于老頭,用嘴型問道:“神經病?”
于老頭搖搖頭,想了想,轉頭向那少年邀請道:“吃了嗎?一起啊?”
“不必了。”少年看也不看,禮貌回絕。
陳夕象被這情形整得徹底懵了,索性不管三七二十一,開桌,吃飯。
這神經病坐那,也沒打攪他,還能揪起來打一頓趕走不成?
“吃飯咯。”
吳小芝舉手歡呼,打破了這沉悶的氣氛,掀起鍋蓋,被柴火余燼溫存了一下午的豬頭肉暴露在空氣中,鹵料的香氣四散開來。
恰巧,起風了。
少年抽了抽鼻子,狠狠吸入被微風帶到面前的肉香,悄無聲息的咽了口口水。
哼,不稀罕,等我加入了黑幫,天天吃豬頭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