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莫云好深的心機
月色如水般灑下，四面墻角上的通紅燈籠和火把釋放出明亮的光芒，將院子里照得一片通明。
院子中間，用一圈灰黃色相間的木桌，圍成了一個半徑大約十米左右的圓形空地。
此刻，穿著一身灰布短袍的俊俏少女和對面眼神不善的瘦臉青年，正相對而立，緩緩靠近圓心位置。
范劍自木桌旁起身，一個縱身，跳躍至半米之外，輕巧利落，也顯出了幾分高手風范。
他將腰間的刀鞘隨手一扔，銀白色的刀鋒寒光閃爍。
而蓉兒并不會什么輕功，只是緩步向前，赤手空拳，如同普通人一般。
“根據規則，你們可以使用擅長的兵器來戰斗。但絕不允許有意傷害對方，更不允許殺人。”
章煬簡單介紹完規則后，略微皺眉，看向蓉兒，問道：
“你的兵器呢？”
“我擅長掌法，沒有兵器。”蓉兒搖了搖頭。
“原來如此，那你們可以準備開始了。”章煬點了點頭，向后退了幾步，回到場地外的木桌后坐下。
在暴雪山莊，或者說在修行界，并非是持有兵器就一定占有優勢，兵器僅僅只是戰斗過程中的一個變量。
蓉兒不會刀法，并不代表范劍就不能使刀。
單純從戰斗技術的層面上來說，不會用刀的人，并不一定就弱于用刀的人。
但從常理上判斷，通常持有武器的人會占據更大的優勢。
畢竟有句老話說得好，一寸長一寸強。
更別說此刻蓉兒看起來身單力薄，赤手空拳，而對面的范劍則是神采奕奕，手持長刀，嚴陣以待。
周圍已經有好幾人搖頭笑了起來。
幾乎沒有人看好蓉兒，很多人都覺得，如果這里不是宗門內部，如果蓉兒不是莫云的侍女，恐怕此刻早就血濺當場了…
從外表上看起來，不管是氣勢還是修行經驗上，俊俏的少女看起來都不是兇狠的范劍的對手。
只有大致了解蓉兒實力的莫云，才能保持面色平靜。
他大概清楚，如果自己不使出刀法秘籍，恐怕也很難輕松面對全力出手的蓉兒。
經過上次那一掌，他已經看出了很多東西。
場內的兩人緩緩靠近，另一邊端坐著的長老和黑衣青年，面色平靜地注視著場內的情況。
楊華元輕笑了一聲，問道：
“吳長老，您覺得此戰誰勝？”
“這個外門弟子沒有落敗的可能。”長老緩緩道，“他修煉的是宗門的秘籍，看起手式和真氣流動，應該是風雪刀法。而反觀此女，體內真氣質量尚可，但身法不足，也沒有修煉過什么合適的秘籍，更沒有武器，恐怕也沒有戰斗經驗，應該是必敗無疑。”
“所以區別就在于，她能堅持多久。”楊華元若有所思道。
“不錯。”長老點了點頭。
“但是，我卻覺得此女能贏。”楊華元突然笑道。
“哦？”長老轉頭看了他一眼。
“您不驚訝？要不要打個賭？”楊華元笑道。
“既然是你的看法，那也沒什么好驚訝的。”長老平靜道，“畢竟，在你的身上，已經發生過不少奇跡。”
他用手摸了摸胡子，“至于打賭…呵呵…”
范劍身后十米外，韋善武看向身旁的刀疤青年，“商哥，你覺得范劍能贏嗎？”
“使出風雪刀法，如果不留手，一刀就能砍死她。”商旭光冷靜地說，“即便范劍手下留情，也不過是多出一招半式。”
“也對，只是個侍女而已。”韋善武點了點頭，“不過就怕沒那么簡單。”
“看著就是。”商旭光說。
莫云對旁人的談話并不關心，他靜靜地注視著場上的兩人，忽然，旁邊的魏迎雪輕聲喊道：“要開始了！”
只見場內，瘦臉青年冷哼一聲，手里挽了個刀花，寒光一閃，膝蓋微微彎曲，整個身體如同利箭般射出，利刃從下至上，傾斜著向蓉兒的上半身脖頸處劃去。
“雪花凌亂！”魏迎雪叫道，“糟了，蓉兒危險！”
雪花凌亂，是風雪刀法的第一式，屬于刀法秘籍中的基礎招式。
上來沒有試探，而是直接動用秘籍上的刀招，由此可見，范劍并沒有絲毫留情，如果這一刀蓉兒真的沒有躲過去，恐怕會直接身首異處，當場死亡。
雖然說明確規定了不得故意殺人，但是，如果是意外呢？
比武中因為意外死亡的外門弟子，實在太多了。
蓉兒先是怔了一下，但隨即旋轉身體，腳步一錯，手掌輕輕地向刀刃拍去，就像是撫摸愛人的臉。
盡管她的反應有些延遲，但出手速度卻并不慢。
這一掌揮出，不緊不慢，正好輕輕印在范劍的長刀之上。
刀刃猛地一顫，范劍只感覺手臂一抖，刀刃上傳來一股不小的力道，夾雜著冰涼刺骨的氣息。
范劍收刀向后稍微退了半步，驚訝地看著對面的少女。
“竟然能躲過我的一刀，看來還算是有點本事。”他眼睛一瞇，“不過，接下來就不會這么簡單了。”
“咦？”
旁邊的吳長老發出了一聲低沉的聲音，“這是寒冰掌？竟然可以后發先至，雖然反應慢了點，但掌法卻幾乎練到了隨心收發的地步，有點意思。”
范劍身后的商旭光，也忍不住瞇了瞇眼睛，臉上的刀疤傷痕輕輕蠕動。
稍微有點眼力的人，就能看出，蓉兒剛才出手的那一下，絕對是有不錯的底子的。
蓉兒，并非如他們想象的一般弱不禁風。
“呼…”
場內，蓉兒深深吸了一口氣。
對面的這個人，好像確實沒有想象中的厲害。
她從小在森林里和父親長大，以捕獵為生，不管是面對弱小的獵物，還是面對叢林之王，她都知曉應對的方式。
首先是找到獵物的弱點，然后就迅速給予致命一擊，不給對方任何的喘息和反抗機會。
經過方才短暫的一招，她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戰斗的感覺…
從小，她就與各種獵物搏殺，事實上，對于戰斗，她并不陌生！
但論起戰斗經驗，每天都進入山林打獵的她，其實并不弱于范劍！
一招之后，蓉兒信心大增。
她腳步微微一動，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之下，身體向前一躍，竟率先發動了進攻。
但見少女雙掌齊輝，真氣運轉之間，身體四周陡然散發出一股肉眼可見的寒氣，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范劍意外之下，揮刀抵擋，但卻發覺少女的雙掌靈活迅速，揮動之間帶著極強的寒意，只要輕輕擦到，手臂就會產生被冰凍般的遲滯感。
“怎么可能…這還是寒冰掌嗎？”
范劍心中大驚，立刻知道眼前的少女不好對付，急忙集中精力，想要使出刀法秘籍中的殺招。
但剛想出刀，卻發現自己的心口要害處已經幾乎要被少女擊中，只好舉刀抵擋。
刀面與掌印相抵，發出一聲悶響。
心慌加上意外，再加上龐大的心理壓力，一來二去之下，范劍竟然陷入了少女的節奏中，被連環掌法打得幾乎沒有還手之力，只能被動防御。
這一套寒冰掌，在蓉兒手中，靈活多變，并不遵循掌法套路，反而處處找準他即將出刀的瞬間，閃電般拍下。
短短半分鐘內，范劍就陷入了困境。
“該死的，一個侍女而已…”
范劍咬牙，只感覺一股怒火沖上頭頂，剛想出刀反擊，一個不注意，蓉兒一掌拍中他的小臂。
一股寒氣彌漫開來，范劍只覺得小臂瞬間麻了一下，冰冷的氣息向全身蔓延。
少女又是一掌。
范劍只覺得手腕劇烈地痛了一下，手中的刀忍不住脫手而出，被蓉兒的右掌輕輕一掃，飛了出去。
“怎么可能！”
范劍還沒反應過來，眼前忽然一花，一道帶著寒氣的冰冷手掌就直沖著他面門而來。
這一掌實在太快，太狠，范劍根本來不及防御。
他想，完了，這一掌被拍中，絕對是身死當場，而對面這個侍女，絕對不會對他手下留情的！
范劍心頭大驚，眼神里閃過一絲絕望，閉上了雙眼等死。
但想象中的死亡并未到來，他只感覺面皮一涼，掌風輕輕掃過臉龐，
再抬眼看時，蓉兒已經退到五步之外。
一雙靈動平靜的眼睛眨了眨，少女輕聲道：
“承讓。”
范劍呆呆地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又看了看對面毫發無傷的女孩，難以置信道：“我…我輸了嗎…”
“贏了！蓉兒居然贏了！”
魏迎雪猛地跳起來，驚訝出聲，差點打翻桌上的碗和杯子。
“怎么可能…”韋善武猛地站起身。
四周紛紛嘩然，本來所有人都看好范劍，不看好蓉兒，最樂觀的估計，也是蓉兒勉強支撐幾招后落敗。
但誰也沒想到，這個看似平平無奇的侍女，不僅沒有落敗，反而輕松利落地擊敗了范劍，而且毫發無傷。
看她最后留手的樣子，顯然是還有余力。
“失算了，看來，莫云的這個侍女，恐怕是他們莫家準備已久的殺手锏，絕對不是什么普通侍女這么簡單。”商旭光面色陰沉道，“忍耐了這么長時間，就為了在交流會上揚名，這莫云好深的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