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不瞞你說,論位置,我這里在第二街的中間,同時還是回字街入口處,價格比第二街的門面房便宜,客流量卻一點也不差,這一片你絕對找不到比我這更好的地方了。”
柳保順很是自信,他在這里看店有四五年了,什么情況他會不知道?
“而且這地方可不是從別人手里轉租的,當初我在酒廠上班,廠里直接分配給我的房子,這一樓原本是做倉庫停放自行車之類的,后來被我改成了店面。”
“原來是這么回事。”
張小雨恍然,這個回字街原來是小區,里面的居民利用自己緊靠第二街的優勢自謀生路,開辟了一個分支街道,將人流量引了過來,原本一樓的倉庫瞬間升值變成了門面房了。
“你打算做什么生意的?”
“小吃店。”
“小吃店?”
柳保順撇了撇嘴,還以為張小雨有什么不得了的想法,原來是做小吃的,頓時大失所望。
君不見隔壁第二條街從南到北全是小吃攤,這幫人不用交稅,沒有房租負擔,價格便宜,幾乎壟斷了所有小吃的生意。
不是沒有人在第二街開小吃店試圖挑戰攤販們的地位,然而就柳保順這些年所見的,開一家倒一家,如今又有一個不信邪的。
“年輕人啊,總以為自己不一樣,覺得發現了商機,等到碰得頭破血流,就知道疼咯。”
柳保順猜對了,某人還真是覺得自己頭鐵。
“別人不行,不代表我不行。”這是張小雨內心的真實想法。
“這邊開小吃店恐怕不大照啊。”柳保順提醒道,雖然他的確有出手房子的意思,但如果張小雨生意沒做幾天倒閉了,他還得重新賣鞋,挺麻煩的。
“我這小吃店不一樣,一準能火起來。”張小雨擺了擺手,道:“老哥貴姓?”
“免貴姓柳。”
“柳老哥,你這店鋪的面積有點小啊,二樓你租不租?”
“那不租,二樓是我家,租給你我住哪。”柳保順拒絕道,總不至于把家租給別人做生意,自己到外面租房子住吧。
張小雨見對方態度堅決,也不好勉強,但緊緊只有這一片地方肯定是不夠的,他開始猶豫起來,好不容易發現一個好地方,結果面積不夠。
“我有一個折中方案。”
柳保順想把房子租出去,主動幫忙分憂。
“什么方案?”
張小雨疑惑地看向柳保順,地方就這么大,再怎么折騰還能多出來?
“隔壁我鄰居在樓下賣針織品,面積跟我這差不多,但她其實要不了這么大地方,我可以幫你去問問,如果能將其中一半租給你,中間這墻上本來就有通道,重新打開做門就行了,到時候你把廚房放那邊,這邊做餐廳,一舉兩得。”
“哎呀,這…這合適嗎?”
張小雨高興地不知道該說啥了,峰回輪轉,這情況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到底是鄰居,知根知底。
“有什么不合適的,只要價格讓我們滿意,就沒有不能談的。”
柳保順順理成章的拋出了他關心的事情,要是租金比他現在賣鞋子還多,那果斷租出去,實在是賣夠了,天天耗在店里。
“柳老哥打算以什么價出手?”
柳保順皺眉沉思了一會兒,開口道:“小兄弟,我也不跟你繞圈子,這周圍的租金價格擺在那里,太低也不可能,以后肯定還會漲,我這里雖然掙不了什么大錢,可比起上班那就強多了。”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這房子的租金要在周圍平均租金的基礎上再加上柳保順每個月上班的工資,要不然他覺得自己虧了。
在經濟學上這叫沉沒成本,假如我這個月不做生意轉而去上班的話,那我也能掙個工資錢,這成本得算進去呀。
“你就告訴我得多少錢吧?”
張小雨哪有心思關注柳保順的那些加加減減,他只想知道每個月租金是多少,在不在他的承受范圍之內。
只見柳保順伸出右手掌,道:“一個月最少五百塊,別嫌貴,我這鋪子絕對值這個價,你要是同意,隔壁我能幫你拿一半的面積下來,而且每月只要兩百塊,怎么樣?”
“那就麻煩柳老哥去幫我問問了。”
張小雨也不還價,他記得第二街末尾那家要轉手的鋪子租金每個月是350塊,面積比這里小一些,位置更是不能比,這么一算似乎還賺了。
他哪知道柳保順壓根就不看好小吃生意,估計個把月就要收回去了,要價太高把他嚇跑就麻煩了。
“等著。”
柳保順轉身就去串門,過了大概五分鐘,帶著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過來了,兩人都是面帶喜色,看來商量的差不多了。
“這位就是隔壁店鋪的陶老板。”柳保順介紹道。
“呵呵…,小伙子,聽說你要租我的房子?”
陶老板很是熱情。
“沒錯,我要一半的面積用來做廚房,每個月的租金能給到兩百,最少租五年。”張小雨回道。
“一半沒問題,只不過…這個時間有點長了。”
陶老板為難起來,現在明眼人都看出來國家開放經濟的決心,大搞也就這兩年,用腳后跟想想也知道這門面房肯定會升值。
“五年的確是有點長了。”柳保順贊同道,他以為張小雨最多租兩年試試手,這一次性五年他也受不了啊。
張小雨也抱怨道:“要是時間太短我這也施展不開呀,這裝修,人工等各種費用,前兩年能不能盈利都難說。”
“依我看,咱們折中一下,三年好了,這樣大家都能接受,到時候再重新按市價續約。”柳保順建議道。
張小雨皺了皺眉頭,這位老哥好像特別喜歡折中,難道是‘人到中年萬事休’,就喜歡中庸之道。
“三年好,就三年吧。”陶老板贊同道。
兩個人都這么說了,張小雨還能咋辦,只得點頭,道:“那就三年,不過在此之前我還需要走走關系,確定能把執照辦下來,到時候咱們再簽合同,一個星期之內給你們準確答復。”
“好,沒問題。”
柳保順和陶老板對視一眼,都表示理解,當初他們這些人為了執照可是跑斷了腿還花了不少錢,最后還是聯合起來走廠里的關系才給批下來的。
商量好了之后,張小雨騎著摩托車直接回家了。
他掙的錢都投進培訓班和咖啡廳里面去了,現在想要錢只能將目光放在家里的積蓄上面了,這里面有他第一次賣電子表所得以及雞蛋和大棚里賣蒜黃的收入。
“我自己掙的錢就算了,這雞蛋和蒜黃的錢都是爸媽辛辛苦苦掙來的,萬一要是虧了,于心不忍啊。”
養雞非常辛苦,一天到晚伺候著,還有大棚里也是這樣,父母掙點錢不容易,他花起來有很大的心理負擔。
在金陵辦理培訓班營業執照的時候,走的是葉思良的關系,那是一分錢沒花,洪縣這邊想在城里開店,沒個萬把塊也辦不下來。
現在商品稀缺,只要做生意,隨便賣點什么都比上班強,這營業許可就是賺錢的鑰匙,它死死地卡住了那些不想安分守己的人,想進大門得先交錢買鑰匙。
除非…有關系。
“我現在最多再從家里拿兩萬塊錢,這錢得作為飯店的啟動資金,不能浪費在辦理執照上面去,得想個辦法不花錢就把證辦下來。”
張小雨很自然的就想到了他在工商部門認識的唯一一個人陳麗麗,通過她來申請執照估計就是走個流程,不用花錢。
可問題是他跟陳麗麗也就見過幾次面,連朋友都算不上,人家憑什么幫他?而且這姑娘渾身散發著正義的光芒,這種被馬思主義鍛造出來的戰士堪稱銅皮鐵骨金剛身,那是水火不侵,油鹽不進。
“這怎么搞?愁死我了…”
張小雨撓了撓頭,生平最怕兩種人,一種是什么都說‘好’,一種是什么都說‘不’,前一種無非就是出點血,后一種那不屈不撓的精神真是有錢也搞不定。
這時候只聽門口傳來說話聲,張小雨急忙揣包煙出門查看。
“勇哥,你怎么有空來串門?稀客啊。”
“我為什么來你還沒個數?”張勇敢沒好氣的說道,伸手接過煙點著抽了一口。
“小雨,年前小龍姥爺去世那會兒你跟我打招呼說過年開飯店的事情,眼看這都快到三月份了,咋還沒動靜,再等下去一年都過去一半了。”
“我知道開飯店不容易,可你也別怪我催你,我是不急,可是大伙兒急的要命,三天兩頭來找我打聽情況,我沒得辦法,你給我個準話,這飯店到底能不能開?”
張小雨聞言怒道:“切!我張小雨一口唾沫一個釘,從小到大就沒說過一句空話。”
“咋滴,聽你這口氣已經有眉目了?”
“你也太小看我了,實話跟你說吧,我都辦好了,目前正找人設計看看該怎么裝修,城里小吃太多了,咱們得有自己的特色,不然的話怎么賺錢?你說是吧。”
“嗯,的確如此,是得好好設計一下。”
張勇敢頻頻點頭,“小雨,你果然了得,不聲不響的都搞定了,我們這些不懂行的在這瞎操心,服了服了,對了,這飯店在什么位置?”
嘴上夸得好,實際還是不放心!!!
“第二街中間。”
“噢,我知道那里,那個地方確實不錯,肯定能掙錢。”
這確切地點都出來了,想來不是假話,張勇敢松了口氣,道:“這樣我就放心了,什么時候能開業?”
“算上裝修、買炊具,估計在三月中旬吧,我已經讓桃子爸打造桌椅了,你讓大家耐心等待,這事兒急不得。”
“這我明白,我跟你說,你讓我準備的那幾個主菜,過年期間我可是輪番試了好幾遍,保證不會讓你失望,還有你說的燒烤,我也研究的差不多了。”
“既然勇哥你也準備好了,那我就加快進度了,盡量提前幾天開業。”
“好,那就這么說定了。”
送走了張勇敢之后,張小雨才覺得有點慌,吹牛逼的時候越吹越有勁,可事后一回憶,那就是滿頭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