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豎瞳更像是小兒涂鴉,簡單幾個線條,立在黑色的空間中,像一張貼上去的畫,沒有任何靈性。
不過下一秒,這只豎瞳又沿著形成的方向消失,先是中間的圓圈,然后是兩邊的弧線,只是在回縮到最后一點時,線條又重新生長,這次不再像白筆涂成,而是接近刀刻的質感,刻線先是合成兩道弧線,又從中間點向中心合攏成一個圓圈,但在將將要組成一個完整的圓時,刻線又停下了并開始回縮。
再次成點的時候,這一點在原地懸浮了有十秒時間才開始移動。
這次的線條變得很輕薄,既不像一筆畫成,又不像刻線那樣深厚,如果非要用一個確切的形容,它更像是一層薄薄的金屬片,泛著白色的光澤,前后相貼分成兩層,正反兩邊同時畫出代表眼眶的弧線,只不過從弧線中點向中間延伸的時候,原本平面的眼瞳變得立體,正反兩邊都形成一個拱面。
但它還是一只線條簡單的豎瞳,只是分了正反面,更像是兩只眼睛背貼背放在一起,不過共用了一只雙面瞳。
徐獲轉過身來看著這只豎瞳,他的眼睛左右移動,豎瞳也跟著左右滑動,盡管它沒有眼珠,但中間的拱圓已經足夠動態地表現出眼睛的含義。
輕輕點了點頭,徐獲指背在豎瞳上角往右一拂,豎瞳開始以規律的距離連續形成,以眼瞳為中心,旋轉一周后形成了一個花朵的形狀。
這是他在何普留下的那只盒子開啟時能看到的眼睛,雖然不清楚那只眼睛的圖紋有什么特殊意義,但卻給了他很好的靈感。
食指在豎瞳上輕點一下,這些重疊的眼睛便迅速分開,像不遠處的鏈條一樣遠近不一、大小不一地懸浮著。
徐獲舉步往前走,隨意在空中開了一道門,一只豎瞳隨機附著到門板上,穿過這扇門時,他感覺精神世界的可視范圍擴大了。
在精神世界范圍內,“看見”更接近“感覺到”,尤其是像在白蔻那種級別的精神世界中,整個范圍內的一切作為控制者可以感知得很清楚,就像是空間向超級進化后,在看不見的情況仍然可以知道一墻之隔的人的微小動作。
但豎瞳出現后,精神世界范圍內出現了真正的“視野”。
徐獲打開了一段樓梯,很好,樓梯之外的地方也能夠看清了。
當然這并不代表樓梯附近就有實質性的東西,而是原本看不清的地方可以看清了,那就是一片黑暗,而不是虛無。
這種感覺就像是剝去了覆蓋在精神世界上的那層紗,朦朧感消失了,變得更加真實。
這種變化有兩種影響,一是做出來的精神世界可以更加逼真,二是精神世界為此變得單薄——至少在徐獲眼中看起來是這樣,樓梯不再是深不見底、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到頭的無盡之路,他現在站在樓梯入口就知道底在哪兒,而所謂的百層圖書樓也被最大限度的壓縮了。
好比原本的設計圖上是一座富麗堂皇、極盡奢華的巨大宮殿,但建出來就成了矮墻圈出來的一片瓦房。
現在就算能看到瓦房外面又有什么用?瓦房也擋不住外面的視野。
當然這只是在徐獲眼中它變成了一片瓦房。
但要對意志力強的高級玩家起作用,還是得想辦法把它變成真正的宮殿。
擴建吧。
徐獲走入圖書樓中,將擺在中間的圓桌沉下去,流動的黑色液體地拉起一個小型的圖書樓模型。
原本的圖書樓有百層,每一層呈環形布滿房間,每一個房間后面又有房間,形態接近于大環套小環,且每一環都是可以自由旋轉的,也就是說從一個房間出去后,可能再也無法返回這個房間。
這是增加精神干擾的方法,越多越混亂,進來的人才更不容易找到出口或者具化物,但房間無論增加多少,都是在同一個地方,量的疊加沒有造成質的飛躍,要像白蔻那種做出一個單獨的空間來…
徐獲思索片刻,在圖書樓模型頂上延伸出新的旋轉樓梯,樓梯脫離圖書樓一段距離后,其上又生成一座新的圖書樓。
這樣看像是兩座一模一樣的圖書樓隔空重疊起來。
一個當然不夠,所以他又在前后左右和下方做了一模一樣的五座圖書樓,共計七座圖書樓。
但也只是擴大了精神世界的范圍,從一個平面上把它分成了七部分,遠沒有達到白蔻那種空間重疊的程度。
沖破七個房間肯定不如沖破一座山難。
徐獲站了一會兒,又揮手將七座圖書樓合在一起,然后離開了圖書樓。
站在外面大致感受了一下,精神世界的范圍擴大到了五百米,也就是說他可以將縱橫長五百米的地界全部帶入自己的精神世界,且得益于豎瞳的生成,超出五百米的地方他仍然可以感知和進行精神干擾,只是都會隨著距離的增加減弱。
空間向超級進化后,徐獲的感知范圍大概是兩百米,即使不用道具,兩百米事物和人都能做出較清晰的判斷,現在精神進化把這個范圍擴大到了五百,而且不光是處于“感知”階段,精神世界內的一切他可以通過豎瞳切實看見,他本人更像是一個集中監控室,可以通過“攝像頭”將這五百米,甚至超出五百米距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這其中就包括藏身在三百米開外的十名玩家。
這十個處在不同方向,不同位置的玩家早在他進化的同時就進入了他的精神世界,只是沒有進行精神干擾的情況下,對方并不清楚自己處在他人精神世界中。
徐獲用豎瞳試探過其中三人,只有一人察覺到了異樣,這代表這次進化除了“增加空間”、“生成視野”,還有一個“控制精細”的進步。
越是簡單粗糙的生成精神世界,讓其他人發現的可能性更大,如果一開始就意識到自己踏進了精神世界,玩家的警惕性會更強,也更不容易受到干擾,悄無聲息、潛移默化才更符合精神干擾的特點。
“他們干什么呢?”閃電紋男人靠在樹后對著通訊儀說:“任滿坐在地上快十分鐘了,姓徐的就站著什么都沒做,到底成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