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年此刻心如死灰,他很想動手反抗,就算是死,也不能就這么便宜了那圖司空。
可是,無論他如何催動丹田里的靈力,它們都沒有反應。
靈力無法動用,李修年很是無奈。
不過,他還有武道之力,剛剛只是太過震驚,一時著急沒有想到這一點。
現在回過神來,李修年方才意識到,他的武道修為在這半年的時間里也有所突破,達到了一流武者的境界。
他并非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他還有一戰之力。
想到這里,他當即不再猶豫,猛一咬牙,忍著疼痛將插入胸口的那把短刀拔了出來,隨后搖搖晃晃地沖向那圖司空,口中同時怒喊道:
“你這不知廉恥的白眼狼,當初我真不該救你們,你們這樣做,遲早是會遭天譴的!!!”
李修年現在的狀態雖然很差,但畢竟是一流武者,哪怕受了重傷,也不至于連路都走不穩。
他這么做,其實都是裝的,目的就是讓那圖司空誤以為他已經沒有反抗的力量,讓他掉以輕心,放松對他的警惕。
見他連路都走不穩,還要拿刀殺他,那圖司空果然沒有多想,只見他眼中帶著幾分憐憫之色,十分同情地看著李修年,道:
“如果罵我可以讓你心里好受一些,你盡管罵吧,李老弟。我承認我確實做得不對,但我這么做都是為了部落的未來,我還不能死,族人們需要我。”
“為了他們,為了光復樹人族昔日的輝煌,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我們等這個機會已經等了很久了,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出現攪局。”
“我很感激你為我們的付出,所以你放心,等你死后,我會把你的尸體帶回去,接受我樹人族世世代代的祭拜和供奉,這可是無上的榮耀,也算是我對你的補償!”
“這算什么榮耀,你少在這里自說自話,自我感動,我才不屑于接受你們這些虛偽之徒的祭拜!想要我死,可沒有這么簡單,就算是死,我也要向你討一點利息!”
李修年大聲怒吼著,加快速度向那圖司空跑去。
見狀,那圖司空不由冷笑著搖了搖頭,手掌微微抬起,掌心之中綠光閃爍,飛出一條綠色藤蔓。
綠色藤蔓呼嘯著激射而出,轉瞬間破空而至,纏繞住了李修年的雙腳,將他絆倒在地。
李修年“嘭”的一聲重重落地,臉朝下摔了個狗啃屎,在雪地上留下一個帥氣俊朗的臉印。
他掙扎著爬起來,張口噴出大口黑血,血水噴濺而出,落到那圖司空腳下。
那圖司空淡淡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幾分不忍之色,道:
“李老弟,你這又是何必呢?有什么遺言你就說吧,看在你為我們樹人族做了這么多事情的份上,要是能夠辦到我一定幫你!”
“遺言…我要你死,你能做到嗎?”
李修年從沒見過像那圖司空這么賤的賤人,明明要殺他還在那里假惺惺地表示好意和憐憫,見他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李修年臉上不由浮現出幾分鄙夷之色,當即不再遲疑,召喚出那十二只噬金蟲。
他本來是想著將噬金蟲留給紅葉,有它們在,紅葉他們就相當于多出了十二只眼睛,在危機四伏的迷霧沼澤里,會方便很多。
但是,因為噬金蟲表現出了極為強烈的反抗意志,不愿意聽從紅葉等人的命令,非要跟著他走。
李修年拿他們沒有辦法,這才只好無奈地將它們留在身邊。
他萬萬沒有想到,噬金蟲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在這種情況之下派上用場。
也幸虧這些噬金蟲一心效忠于它,要不然就便宜了這群虛偽的樹人!
因為數量少,僅憑這十二只噬金蟲難以打敗那圖司空,所以李修年并沒有傻到只依靠它們的力量,而是催動它們,攻向那圖司空的雙眼。
兩人距離本就很近,再加上噬金蟲飛行速度很快,那圖司空毫無防備,猝不及防之下,只見眼前金光一閃,尚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雙眼便傳來一股劇痛,視線一下子變得黑暗下來。
他當即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伸出雙手抓向自己的眼睛,試圖將噬金蟲從眼眶里面摳出來。
但是,噬金蟲卻早就已經咬碎他的眼球,鉆向他的大腦,不斷噬咬他的血肉。
那圖司空一下子慌了神,連忙催動體內妖氣,止住噬金蟲的攻勢,想要將它們從身體里面逼出來。
然而,就在他剛剛將噬金蟲封住,暗暗松了口氣的時候,胸口卻是忽然傳來一股冰涼的觸感,緊跟著是一陣劇烈無比的疼痛。
驟然受到如此重創,他整個人當即如遭雷擊一般,腦海之中一片空白,呆呆地立在那里。
如此過了片刻,他方才反應過來,一臉震驚和難以置信地開口怒罵道:“臭小子,你竟敢暗算我!?”
聞言,李修年不由冷冷哼了一聲,用力將他撲倒在地,同時拔出那把短刀,刺向他的天靈蓋,開口譏諷道:
“怎么,難道只準你暗算我,就不允許我以同樣的手段反制于你嗎?”
察覺到李修年使用短刀刺向自己,那圖司空急忙伸出雙手抵擋,氣急敗壞地開口說道:“你明明已經中了我的毒,怎么還可以動用靈力,這不可能,難不成你一直都在隱瞞實力?”
一邊說著,他還一邊偷偷動用妖氣,催動口袋里的種子。
一條帶刺的黑色藤蔓隨后撐破他的口袋,以掩耳不急迅雷的速度迅速纏繞住李修年的雙手,并且去勢不停,轉瞬間包圍住了他的整個身體。
藤蔓帶刺,扎破了李修年的身體表面的皮膚,流出大量鮮血。李修年身上的衣衫很快就被鮮血染紅,變成一片粘稠滲人的殷紅色。
與此同時,還有一股毒液順著藤蔓的尖刺流入他的身體里面,禁錮住了他體內的靈力。
在那圖司空看來,李修年之所以能夠掙脫他的束縛,并且臨死反撲,是因為他的修為比較高,壓制住了短刀上的毒液。
所以,他便想著繼續給李修年下毒,讓他無法動用靈力反抗。
但他不知道的是,李修年之所以能夠反抗,動用的并不是體內的靈力,而是血肉之力。
見他判斷失誤,繼續給自己下毒,意圖消耗他的靈力,此舉正中李修年下懷。
他不再給那圖司空喘息的機會,趁著他自以為奸計得逞的時候,李修年當即用盡全身上下所有力氣,一舉掙脫了黑色藤蔓的束縛,將那把短刀扎進那圖司空的天靈蓋里,攪碎了他的腦袋。
隨后拔出來,奮力扎在他的脖子上面,一刀又一刀,將他的頭整個斬斷。
在這個過程中,隨著每一刀落下,都有一行血柱沖天而起,濺得李修年滿臉都是。
但他并不覺得血腥,反而有一種發自心底的快感和滿足。
李修年以前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喜歡上這種血腥的感覺。
但現在,他卻是覺得那圖司空的鮮血格外鮮甜,每一刀下去都讓他感到非常解氣。
只是,有一點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雖然脖子斷了,但那圖司空卻沒有死絕,而是揮動雙手,死死抓著李修年的脖子不放。
任憑李修年如何用刀去扎、去砍,他都沒有絲毫松懈,反而更加用力,似是想要與李修年同歸于盡一般。
與此同時,在那顆斷了的頭顱上,那圖司空口中還在念念有詞,輕聲默念著某種奇怪的咒語。
似是接收到他的意志,在他的軀體旁邊,一顆剛才從撐破的口袋里散落下來的黑色種子忽然輕輕顫動了一下,隨后冒出一道極為強烈的紫色光芒。
在紫光之中,陡然間爆發出一道尖銳刺耳的嘶鳴,緊接著從里面飛出一頭紫色巨鳥。
巨鳥剛一出現,便猛然振動巨大的雙翅,掀起一陣猛烈的狂風,呼嘯著撲向李修年。
受到狂風和巨鳥的侵襲,李修年的身體當即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退而出,向著懸崖邊快速飛去。
那圖司空的雙手本來還抓著他的脖子,卻在這時松開,見狀,李修年當即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衣袖,拽著他一起掉落下高崖。
呼呼呼…
耳邊風聲呼嘯不止,李修年試圖動用體內靈力,飛回到雪山頂上。但是,體內的靈力卻完全不聽他的使喚。
他的身體仍舊在不停地下墜當中,但他無法阻止,他也沒有辦法和力氣再去阻止…
他知道,自己這一回應該是真的死定了!
以前他常常在書上看見過這樣的描述,一個人死的時候,在他的面前,會像走馬燈一樣閃過許多畫面,以極短的時間回憶完他的一生。
如果他這一次真的要死了,李修年希望書上說的是真的,這樣,他至少還能再見前女友一面。
最近,他發現自己的記憶力越來越差,遺忘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他想重新找回那些美好的往日時光,哪怕只是匆匆一瞥,倘若能夠死在美好的過往之中,對他來說,這或許是最好的結局。
李修年其實很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但事實如此,不甘心又怎么樣?不甘心他就不會死嗎?不甘心他就可以像浪哥一樣穿越回到過去,擁有一次重來的機會嗎?
現實永遠都是殘酷的,他和浪哥雖然遭遇相似,都莫名其妙地穿越到這個世界里,卻擁有截然不同的命運。
過去可以重來,卻無法改變,這是浪哥用親身經歷在日志里告訴他的慘痛教訓。
當然,浪哥其實也有改變,因為這個能力,他曾多次改寫自己的命運,但那也僅限他自己。
李修年很清楚,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絕對不會有存活的可能。
所以,哪怕心底再不甘,他也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想到這里,他不再反抗了…
盡管心中很是惶恐,但他知道,一切很快就會結束…
他努力過、奮斗過,哪怕再落魄、再糟糕,他也不曾想過放棄過,在追求夢想這條道路上,他從來都沒有后悔過。
要說唯一有遺憾的地方,就是沒能給前女友帶來幸福的生活,這是他一直以來最為痛苦的事情。、
但是現在,一切都將結束了,一切都將歸于虛無,一切都會隨著他的離去而煙消云散…
如果人生能夠重來一次,他大概還是會繼續走這一條路。
不過,要是能夠知曉未來發生的事情,他一定會避開前女友,選擇一個人默默忍受這份孤獨。
追夢本來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但要是有其他感情摻雜在其中,這件事情就會變得不再純粹。
很多時候,他都在想著怎么寫小說才會掙錢,這樣做固然沒錯,但已經偏離了他本來的初衷。
因為如果只是想要賺錢,以他名牌大學畢業生的身份,到外面隨便找個工作,就算混得再差、再慘,賺的錢也不會比寫小說還要少。
他其實有點本末倒置了,又或者說,從一開始就偏離了軌道。
靠寫小說賺錢當然沒錯,但把賺錢作為寫作的目標,這就不對了。
他之所以喜歡寫小說,是因為他覺得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他享受這種創造一個未知和有趣的世界所帶來的滿足感和成就感。
從一開始,他就是抱著要寫出一個有趣的故事的念頭才動筆的,這是他的初心,也是他一直以來所追求的夢想。
只有有趣的故事才會吸引人、打動人,只要你寫的小說足夠有趣,就一定會有讀者喜歡,為你的故事買帳。
作為一個小說家,他不應該整天只想著怎么才能賺錢,而是應該花更多的時間去構思有意思的故事。
只要他能夠不斷寫出有趣的故事,看得人一定會越來越多,看書的讀者多了,難道還會掙不到錢嗎?
李修年很后悔,到了這一刻他才意識到這一點。
當然了,戀愛與追求夢想,從來都不是一件沖突的事情。
但是,有一件事情李修年必須承認,他不是一個有天賦的人。他想成功,就只能夠依靠鍥而不舍的努力,不斷去嘗試,不斷去試錯,方才能夠找到適合自己的方向。
這件事情說著容易,但做起來卻很難。
因為這意味著他必須忍受長時間的窮苦和寂寞,他喜歡、他熱愛,所以他等得起。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這樣,對寫作這件事情永遠懷抱著幻想和期待,而問題和矛盾就在這里!
他前女友也是因為失望太久而放棄了他…
但他能怪前女友移情別戀嗎?
顯然不行。
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生活的權利,他既然沒能夠給自己喜歡的女人帶來幸福,就應該預料得到有一天她會離開自己。
李修年現在心里只有后悔,但好在一切都將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