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相見與別離
月明星稀，山中萬籟俱寂。
李修年等人馬不停蹄地趕路，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良久過后，一個小山村的輪廓出現在他們面前。
走到村口，李修年轉頭對李休開口說道：“李兄，那姑娘就在這個村子里面。”
看著身體愈發渙散虛幻的李休，他的眼中不禁流露出幾分擔憂之色。
但是，李休一路上的表現卻是十分輕松，并不像是一個即將離開這個世界的人。
說罷，李修年便帶著他走進村子里面，不多時，他們來到徐鳳嬌所在的那個小院。
院門緊緊關著，主仆二人正在安睡，興許還在做著美夢。
李修年想要上前敲門，但李休卻是制止了他，道：“李公子，我只要在窗前望上一眼就好，現在也是深夜，就不要驚擾到她了。”
李修年十分不解，道：“你都找了她一百多年了，不進去和她說說話嗎？”
李休微微搖頭，看著他道：“公子不是說她也在找我嗎？我的靈魂已經快要消失了，要是與她見了面，我怕她更加忘不了我，只會徒增傷悲而已。”
“要是命中注定不能在一起，何不相忘于江湖呢？這樣無論是對她，還是對我，都是一件好事。”
對于他說的話，李修年并不是很贊同，道：“你說你不想讓她看到你是為了她好，但你也沒有想過，如果她真的很想見你一面呢？”
“如果因此錯過了這個機會，這對她來說會不會是一個遺憾呢？”
“你們之間確實沒有機會再發生一點什么，但這是你們彼此之間的心結，為何不坦然一點面對，好好地跟對方告別呢？”
聽到李修年這么說，李休身體不由一怔，沉吟了片刻之后，忽然苦笑著開口說道：“李公子說得有道理，我又有什么資格去替她做決定呢？”
“而且此事因我而起，我理應給她一個交代，而不是逃避現實，讓她留下遺憾！”
“這樣才對，你在這里等我，我去敲門。”
李修年輕輕點頭，說著就要準備打開院門，但就在這時，屋子里的窗戶卻是突然打開，露出了徐鳳嬌蒼白美麗的臉龐。
因為有院墻隔著，她并不知道院外的李修年等人。
月光下，只見她一臉悵然，身上穿著單薄的睡衣，胸前的衣襟微微敞開著，隱隱可以看到里面的深溝和大片粉嫩的雪白。
此刻，她正支起一只手扶著臉頰，微微抬著頭，遙望著天上的星星和月亮，目光清澈明亮，卻又帶著幾分淡淡的憂傷和迷茫，看上去美麗動人，讓人忍不住感到幾分心疼，有一種想要保護她的感覺。
聽到院里的動靜，李修年開啟透視眼望過去，這才發現開窗的人徐鳳嬌。
見她一副哀婉感傷、面色惘然的樣子，李修年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大概猜得出來，如果不是想家，就是在為自己未來究竟該何去何從而感到迷茫和惆悵。
她也許可能才剛剛做了那場與李休有關的夢，忽然驚醒過來，難以入眠，這才打開窗戶透透氣，遙望著月亮寄托內心復雜的情感。
李修年深深看了徐鳳嬌一眼，隨后輕輕敲門，對著她開口說道：“徐姑娘，是我，李修年，有一件十分重要事情我想現在對你說，還請開一下門。”
聽到李修年的聲音，徐鳳嬌有些意外，不過，出于對李修年的信任，她并沒有想太多，而是立即回應了一聲，讓李修年稍等她片刻，隨后轉身回到屋里，把衣服穿好，叫醒秋菊，兩人一起走了出來。
秋菊睡眼惺忪，一副沒有睡醒的眼睛，看到李修年的時候，她并沒有太大的反應，很顯然白天的事情她沒怎么放在心上。
至于徐鳳嬌，可能是因為醒來很久的緣故，院門剛剛打開，她便注意到了李修年身上略顯臟亂的衣服，以及站在一旁，身體看起來十分奇怪，與常人截然不同的李休。
此外，讓她感到更加奇怪的是，看到李休，她竟然有一種非常眼熟的感覺，仿佛先前在哪里見到過一般，甚是古怪。
觀察了李修年兩人一眼之后，徐鳳嬌淡淡將目光收回，臉上帶著疑惑不解之色，道：“李公子，深夜到訪，不知所為何事？”
李修年從懷里取出那個裂成兩半的八角風鈴，遞到她的手上，道：“徐小姐可還認得這個東西？”
“這不就是出現在我夢里的八角風鈴嗎？”看著李修年遞過來的銅鈴，徐鳳嬌下意識地開口說道。
說著，她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臉色忽然一變，道：“等等，這風鈴看著有一些年頭，公子是在哪里找到的，難不成你已經找到了那個地方？”
見徐鳳嬌心思敏捷，一下子就猜出他的來意，李修年心里頭有些感嘆，而后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道：“徐小姐果然聰明，一點就通，不錯，我確實已經找到了那個地方。”
“而且除了這個風鈴，我還找到了他的主人，了解到了你做夢的原因。”
聽李修年說到這里，徐鳳嬌不由面露難以置信之色，道：“李公子說的那個人不會就是這位公子吧？”
李修年笑著點了點頭，道：“是的，他就是出現在你夢里的那個男人，關于他的身份，以及你們之間的故事，你有什么想問的都可以問他。”
“接下來的時間交給你們，我們就不打擾了。”
說罷，李修年便拉著一副吃瓜臉，正準備瞧好戲的秋菊從院門口離開，走進一旁的巷子里面，給徐鳳嬌和李休留下獨處的空間。
“李公子，你別扒拉我呀，那位俊俏書生可是我家小姐夢里心心念念的男人誒，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家也想聽聽他們兩人的故事嘛！”
被李修年強行拉走，秋菊連忙動手掙扎，試圖從他手里掙脫出來。
然而，對于她的反抗，李修年卻是毫不理會。
見她一點眼力見都沒有，還在他身上亂抓亂撓，李修年索性將她抱了起來。
秋菊沒有想到李修年竟然會做出這樣的動作，連忙下意識地伸手攬住他的脖子，感受著李修年硬挺的胸膛，溫熱的呼吸，以及從他身上流露出來的屬于男人的氣息，秋菊頓時臉紅起來。
只見她粉嫩的雙頰突然冒出大片的紅霞，臉上一陣滾燙，就連耳朵也跟著變得紅彤彤的，一臉羞澀地低下了頭，就像一只受了驚的小貓咪一樣，蜷縮在李修年懷里不敢動彈半分。
直到兩人走到巷子里面，李修年將她放下來，秋菊這才如釋重負地轉過頭去，生怕李修年看到臉上的表情。
與此同時，在她腦海里面，全部都是李修年剛剛抱著她走路的畫面，那強壯的肌肉，俊朗的側臉，還有他胸膛里沉穩有力的心跳，一想到所有這些，便讓秋菊心中小鹿亂撞，忍不住浮想聯翩，哪里還有心思再去關心自家小姐的事情…
看著突然老實下來的秋菊，李修年感到非常詫異，不由好奇地多看了她幾眼。
而這一觀察他才發現，秋菊的兩只小耳朵居然全都是紅的，此外，她的側臉也浮現出大片美麗的紅暈，看其扭扭捏捏羞澀的樣子，似乎是因為被他抱著走過來才會這樣。
見秋菊這么容易害羞，李修年心中忽然閃過一個邪惡的念頭，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隨后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將她按在了墻邊。
“李公子，您想干嘛？”
見狀，秋菊嚇了一大跳，連忙轉頭，想要從墻邊離開。
但就在這時，李修年卻是忽然伸出另外一只手，阻斷了她的退路。
“李公子，您別這樣，奴婢很害怕…”
相似的場景再次發生，秋菊不由一臉驚慌失措地抬起頭來，聲音之中帶著哭腔，眼中淚水打著轉兒，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奪眶而出。
她本應該劇烈掙扎，可她卻沒有，又或者說，她已經忘了要反抗。
她心底雖然無比害怕，可她又在期待著什么事情的發生。
秋菊從未經歷過那樣的事情，只和自家小姐在書上看到過幾次，但在她的夢里，卻無數次地幻想過有一天能夠心愛之人一起做這種羞羞的事情。
只不過，在夢境里面，這種事情是甜蜜的、幸福的、快樂的，不像現在這樣，讓她感到害怕、激動、迷茫，不知道到底要怎么辦才好…
此時此刻，秋菊腦袋里一片混亂，甚至還有一點喘不上氣的感覺。
除此之外，在她心中，還有一個聲音一直在不斷地告訴她，不能再這樣下去，否則一定會發生什么讓她今后感到后悔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必須得做些什么，絕不能任由事態繼續惡化下去，于是，她便鼓起勇氣，抬頭看了李修年一眼。
但令她沒有想到的是，李修年正在低頭注視著她，臉上帶著地痞流氓一般壞壞的笑容，卻偏偏不顯得猥瑣，反而讓她感到心動不已，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到了嘴邊的話到底還是沒能說出口。
兩人如此對視了片刻，秋菊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不爭氣，慌忙別過頭去，不敢去看李修年。
見狀，李修年不由咧嘴一笑，露出惡作劇得逞的笑容，隨即輕輕低頭，湊到秋菊耳邊，聲音溫和地開口說道：“你的臉怎么紅了，是不是喜歡我啊！”
聞言，秋菊心跳得更快，幾乎要從飽滿挺翹的胸脯里面跳出來，腦海之中更是一片空白，過了片刻方才微微顫抖著聲音，道：
“公子，奴婢不知道做錯了什么事情惹您生氣了，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過我吧，我真的害怕！”
“你害怕什么，白天在房間里脫衣服的時候，你可不是這個樣子，你那個時候的勇氣到哪里去了？”
說著，李修年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下秋菊的耳朵，登時嚇得她身體一陣發顫，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
見她嚇得魂都快沒了，李修年這才心滿意足地放開雙手，笑著開口說道：
“好了，不逗你了，你這小丫頭把我當成什么人了，在陳府里你主動獻身我都能坐懷不亂，又豈會在這里對你圖謀不軌，你盡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說罷，李修年便笑著轉過身來，想要看看李休和徐鳳嬌談完了沒有。
可當他回頭望去的時候，卻是險些被嚇個半死，只見在他身后，忽然亮起一對碧綠妖異的眸子，小黑貓竟不知何時出現在那里，目光冰冷地凝視著他。
看到正在暗處觀察，對他進行死亡凝視的小黑貓，李修年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
眼前的這一幕他實在是太熟悉不過了，從白天到現在，每當他和別的女人太過親近的時候，小黑貓都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
按理來說，李修年應該早就習慣了才對，可是，每一次他都被小黑貓嚇了一跳，并且感到莫名的心虛。
一人一貓，四目相對，片刻之后，李修年忽然尷尬一笑，道：“小黑，你怎么來了，那什么，今晚月亮真圓啊！”
聞言，小黑貓眼中頓時閃過幾分極為明顯的的輕蔑之色，隨后轉身，從巷子里離開，看上去似乎非常生氣的樣子。
“小東西，只允許你在美女懷中反復摩擦，難道就不許我開幾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嗎？”
見小黑貓脾氣如此古怪，令人捉摸不透，李修年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隨即抬頭向院子那邊望過去，這才發現李休正在朝著這邊走過來，至于徐鳳嬌，則是轉身走進院子里面。
因為李修年的戲弄，秋菊一臉窘迫，十分委屈地縮在角落里，又惱又羞，片刻也不想多待，看到自家小姐進門，連忙小跑著從巷子里離開。
看著她十分狼狽地落荒而逃，李修年不禁笑著搖頭，隨即轉頭望向李休，一臉好奇地開口問道：“李兄，你都和徐小姐說了些什么？”
李休沖著他微微一笑，道：“我和她說了我們是怎么認識的，以及為了再見她一面，我都做了一些什么蠢事。”
“她聽完后有什么反應沒有？”
“徐小姐感到十分意外，她并不記得前世的事情，她也沒有想到我竟然是一百多年前的人。”
“不過，她說認識我很高興，希望以后還能夠有機會再見！”
“如果有來世，你還會去找她嗎？”
“這個嘛…”
“她很漂亮，也很溫柔，可我還是更希望那個騎著高頭大馬，英姿颯爽的紅衣女子！”
聊齋詭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