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坐談左慈
兩人一陣行走，走出了數十里，便來到周近一座山內，山中滿是霧氣，俞慎也感覺到天地元氣有變，顯然這是有人施加了術法在此。
左慈來到那霧氣之前，俞慎停下了腳步，左慈見著俞慎不進霧氣，心思通透的他便知道，俞慎這是擔心里頭有詐，抬手散去了霧氣，道:
“這是貧道最近臨時清修之處，這幻術是防備尋常人誤入，道友不要擔心。”
左慈隨手一揮，便散去了那霧氣，露出山坳中一座看起來極其普通的茅屋，茅屋外還有一個木制亭子，看起來都非常樸素。
俞慎見著左慈還算是誠懇，暗中戒備之下，隨左慈往那亭子而去。
在亭子落座，左慈將南華老仙尸體放在旁邊，道：
“道友請坐。”
說罷，左慈落座下去，隨手招來酒壺、酒杯、碗筷，以及許多魚肉果蔬，道:
“道友請。”
俞慎可沒這么相信左慈，道:
“道友無需如此。”
見著俞慎情況，左慈笑著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酒香四溢，道：
“道友可是想知道南華道友所為，也罷，南華道友施展夢蝶羽化之術，已然算是沒了，便與道友說也無妨。”
說著，左慈自己喝下酒，繼續開口道：
“道友可知南華道友來歷？”
“不知。”
“南華道友本是先秦陰陽家弟子，那陰陽家原本也是大學問，后來不斷沒落，尤其是前漢獨尊儒術后，沒落更甚，傳到南華道友時，已然只是些方士之術了。”
“陰陽家出身，難怪如此擅長五行生克之道。”
“然，陰陽家便主張陰陽五行之說，那陰陽之道遺散，便剩下五行之道，南華道友浸淫數十年，自然擅長，但是這般皆淪為方士之術，不得大道，也是南華道友福緣深厚，在南華山偶入莊周遺留，得了逍遙游、鯤鵬變、夢蝶羽化之術幾門功法，便自稱南華老仙，行走世間。”
俞慎聽到這里，笑道：
“確實福緣深厚，難怪敢自稱南華老仙。”
俞慎此時也了解了南華老仙來歷，畢竟南華老仙找個名號，也就演義里出現，后世比較接近的就是唐玄宗時候冊封莊周為南華真人，莊子一書也被稱呼為南華經。
所以許多人都猜測南華老仙就是莊周，此時聽左慈所說，至少在這個世界，南華老仙并非莊周。
左慈此時繼續開口道：
“南華道友也與我相熟，多次論道，不過他畢竟基礎是方士，就算得了莊周遺留也沒辦法突破束縛，便起了借改天換地大氣運強行突破的想法，連祭煉數十年的太平要術都給了張角，沒想到張角天賦異稟，自己先借著黃巾氣運突破，連太平要術都被其強行煉化，南華道人所得到的氣運根本不足以突破，反倒是因為漢朝國祚未到，張角強行起事惹上一身騷。”
俞慎此時想到張角所謂黃天大業，而東漢是崇尚火德，火生土，張角取土德也算是正常，正合五德相生的陰陽家說法。
手里捻著蝴蝶，俞慎下意識的看了眼蝴蝶，道：
“原來如此，多謝道友解惑，那這蝴蝶又是何？”
左慈看著俞慎手中蝴蝶，就怕俞慎一個不高興將其煉死，道:
“這也是自莊周遺刻所得功法，喚作夢蝶羽化之術，是一門極為高深功法，但極為晦澀難懂，加之南華道友本就不是道家人，更是難悟通精華，便另辟蹊徑，取其中夢中化蝶之意，成就了一門術法，身死之后可將殘余魂魄化蝶，不過所化之蝶已然失去了一切記憶、意識等等，不過應該能讓其帶些積累順利渡入幽冥。”
俞慎聽到左慈所說，看了眼手中捻著的蝴蝶，笑道：
“帶著積累渡入幽冥，這又有何用？”
“有積累，傳說入得幽冥便能成就陰神，也是條出路，不過世間神佛不顯，誰也不知道世間是否真有幽冥。”
“張天師入蜀伏鬼，都說那酆都為鬼都、陰都，難道不是幽冥所在？”
“貧道曾到酆都，未見鬼都、幽冥，只見民間多有拜鬼，行巫蠱之事，包括泰山、桃山等等有傳說可入幽冥之處，我等早就都走過，亦未尋得。”
俞慎聽得此話，知道左慈亦在尋求出路，道：
“不成陰神，那便努力修行，羽化升仙。”
左慈苦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道:
“望能羽化飛升矣，道友年紀輕輕有這般修為，或許能羽化飛升，為我等做一個榜樣。”
俞慎聽得左慈此話，知道左慈心中已然對羽化飛升之說不信任，暗道：
“想來這個世界或許沒有飛升一說，或者飛升極難，不然左慈不可能會這般。”
俞慎想到這里，便繼續開口道：
“我觀道友修為，與我一般，何需如此。”
左慈繼續喝酒道：
“我等這般修為，便是貧道所見巔峰，典籍所說煉神返虛毫無門道，貧道等都在懷疑，是否真的存在這般境界，南華道友也是為此才想求氣運得以突破，最終道友也瞧見了，以張角那般天賦異稟，亦是未有功成。”
俞慎此時心中幾乎明了，暗道：
“看來這個世界上限便是張角那樣，或許成就元神都非常困難，困于這個世界，想要再進一步也是難如登天。”
此時，俞慎輕輕放開手中的蝴蝶，那蝴蝶展翅而飛，就如同自然界里頭一般的蝴蝶一樣，悄然的落在了旁邊一朵鮮花上。
左慈見著俞慎放開蝴蝶，道:
“南華道友一生求道，最終化蝶而去，或許這也是個好結局。”
左慈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見著那蝴蝶忽然飛起，片刻后，便有一股奇妙的力量浮現，那蝴蝶便在那股力量中消散。
那股力量與俞慎超度亡魂時候一般，顯然南華老仙所化之蝶也與那些被超度的亡魂一樣，去了該去的地方，世間再無此人。
左慈見著蝴蝶消散，道：
“貧道超度亡魂之時，或許是離幽冥最近的時候，但便想要做個最下等的陰神也不得門路，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