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用‘學’去解決問題
李縱要想讓自己有影響力，自然要團結世家，像是陸議這樣的，然而，為了達到一個平衡，平民百姓的民心，也不可少。
畢竟，萬一哪一天就用上了呢？
那么這些民心從何而來？
正好岳父就是當縣令的，雖說一個縣的人也不見得有多少，可這卻大可作為一個試點。
當平民百姓都從這里得到收益，那么其他地方的，自然也就知道，并且聽了他的名號，有朝一日，說不定便會云集而影從。
只能說，他如今要做的，就是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反正不管他是劉子燁、陸議這樣的也好，還是張超這樣的也罷。
又即便是在很多人看來，毫無作用的平民，這些都是日后他真的要起事的基礎力量。
要有兵，首先就要有人，而且必須要是民心所向的才行。
岳父自是不知道他現在的想法，只以為，他只是對這一道比較感興趣罷了，然后聽說是一些對農業生產有幫助的東西，倒也是認為沒什么大問題。
而且…
若是真有好處的東西，倒是對自己的政績也有不少的幫助。
這人嘛，一是求名，二是求利，若是能讓大家都好的東西，他稍稍地使把力，卻也無妨，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說起來…
自己這女婿還真的是啥也不干，啥也都干，像雕版印刷這種東西，本來也不在他的官職范圍之內，可是因為對數術有著特殊的愛好。
他便弄出來了。
現如今，又主動說要推廣一下農業生產工具，真不知道該如何說他才好啊，感覺，李縱就真的是憑借興趣在做事。
中午四個老爺們說是想要小酌一下，李縱也不好推卻，幸好卻是喝得不多，回家前，李縱還不忘跟二哥道，“那就拜托二郎把這幾本書都給楊嘉延那幾位兄長了，另外，再給楊嘉延兄長說一聲，他上次那石頭我用完了，再給拿些，或者若是方便，我親自派人去取。這也就省得再麻煩他了。”
二哥自是點著頭，說道：“你放心，明日我便去與他們說。”
下午大概三四點的樣子，岳父、大哥、二哥，還有岳母都出來了，目送兩人回去，馬車上，李縱自然也是離鶯兒離得遠遠的。
畢竟，他又喝酒了。
這才堅持了不到一個月呢。
鶯兒也是一臉有心事的樣子，之前卻是愁找不到嫁出去的夫家，如今，卻是輪到愁生孩子。
也對！
半年了，怎么就沒有半點反應呢？
以至于，李縱此時此刻跟她有些疏遠，她都竟然沒有半點反應。
李縱倒是覺得自己的細心白白浪費了。
當然，也看得出來，她說不定有什么心事。
便問道：“怎么？有人對你說閑話了？”
鶯兒聽到自己夫君這么說，倒是很快回過神來。
說道：“沒有。”
“那你怎么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我猜，一定是那個吧！”
最近鶯兒都吃好、住好，睡好，所以唯一能讓她失神的，大概也就只有那個了。
李縱見她還沒有說話，也是接著道：“再過半個月吧。今日喝酒了，破戒了。”
京城。
幾乎是卡在半年為期的最后一個時間節點。
張公綽這邊也是拿到了李縱的數學書。
見了這本書，張公綽也是激動得無以復加，就差蒼天大地地喊了。
這書所有東西，都講得十分通俗易懂。
對于今后的人學習起數術來，絕對是事半功倍的東西。
當然，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入門障礙，比如說那些鬼畫符一樣的數字，就是一種很大的障礙。
可也正是有了這些鬼畫符，數學這一門學術，才能走得更遠。
張公綽在感慨了一番后，立刻便把這些書分發了下去。
太學、國子學的學生，大概五個人當中便能夠分到一本。
然后因為有的人并不一定就說是喜歡數術，因此，對于那些真正喜愛數術的人來說，人手一本，卻是沒有問題的。
而當這些書分發下去后，很快，也是引來了注意。
因為這印刷體的宋體著實令人驚艷。
尤其是這書面的排版，很整潔漂亮，讓人看了皆覺得賞心悅目。
所以只消那么幾天不到，李縱的名聲便再次在京城掀起了一番小小的轟動。
而雕版印刷術這名字，隨之，也是慢慢地于京城傳了開來。
這可是一項極為偉大的發明，在李縱穿越前那時代，直至明清，都還在用著雕版印刷。
可見這東西的作用之巨。
這可是綿延了上千年的東西。
畢竟這世上，能夠看到大勢、走向的人還是比較少的，他們此時只覺得雕版印刷術很厲害，但卻絲毫不會想到，這雕版印刷術普及后，所帶來的后果。
此時太尉府。
太尉楊燮手上也拿到了一本書，是從別人那里暫時借來的。
如今朝堂上下都差不多知道，陛下對這麒麟之才十分看重，但他們卻實在弄不懂，陛下為何對他如此看重。
這不！
當又有了麒麟之才的最新的消息，他便著人去偷偷地要了一本這所謂的麒麟之才所著的書來，想看看這麒麟之才能有什么特別之處。往后，也好對對方知根知底。
卻是沒想到，這一把書拿過來，便是震驚到了他。
是的！
常人很難想象，一本書竟然能夠做得如此精美，而且那些字體，簡直讓他都震驚。
他畢竟也是書法家，卻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字。
這大概便是不出手則矣，一出手便是一鳴驚人吧。
看完了這字，之后再去了解這內容，從一開始的不屑，到后面的慢慢驚訝，再到最后的佩服。
這一本書，對于那些不喜歡、不愿意學習新知識的人來說，無疑是一本垃圾書，無用之物，但是當你認真沉靜下來往下讀下去，你便會發現，這本書正在試圖從一個由簡到難，由淺入深的角度，在述說著數學的全部知識。
它比之《九章》如何？
在簡單的東西上面，它甚至可能比《九章》還要復雜一些，但是越到復雜的東西，《九章》難以理解的內容，它這里，就會變得輕易便能理解。
楊燮雖然嘴上說著這些鬼畫符沒用，但是，他此前還是有了解過的。
因此，當他再看到這本書的時候，便直接跳過了入門，很輕易便能看進去。
而且…
一路下來，暢通無阻。
當他放下書時，外面天色卻已經是暗了下來。
他突然感慨道：
“此子，野心不小啊。”
楊燮之所以有這樣的感慨，乃是因為李縱并沒有從先賢的角度去入手，去繼承，再去出自己的新東西，而直接便自己自創了一套數學體系。
這就好像是無中生有，能夠有這種能力的著書的人，其實天下間少之又少，畢竟，很多人還都是離不開古籍，他們大多也只是對古籍作個注解罷了。
然而，在李縱這里，你能看到對古籍的注解么？不但沒有，甚至，他還多出了很多古籍上沒有的東西。
而且…
這書上講的東西，感覺更像是更接近‘學’這一個字，而非‘術’。為何這么說，就好比這個根號2，開方。《九章》當中很早便有相關的記載，它大概是這么說的，已知正方形面積，求邊長。已知立方體體積，求邊長。關于開方，在《九章》當中只是一種‘術’，是用來解決怎么求邊長問題的一種方法，然而在李縱的書上，卻并非按照這樣的順序來寫，他是先寫有這么一個東西，在一到二之間，必然存在這樣一個數。
而且，把這一個數，歸納到一個完整的知識體系中。并且充分了解它的性質、特點、表示方式后，當后面若是遇到類似的這樣的題目的時候，它便是直接用‘學’去解決問題，而不單單是用‘術’去解決問題。它甚至還能利用這個‘學’，卻解決其他不一定是正方形邊長的問題。所以，這才是真真正正的‘學’！
這大概是最令楊燮覺得驚訝的地方吧，李縱的深度，已經不是凡人能夠比擬的了。
這一步之差，便是麒麟之才，與一般人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