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紅色火星逐漸匯聚,形成耀眼的能量球,綻放出駭人的溫度,空氣蕩漾如波紋般擴散出去。
威力很強的樣子。
白毅心說道,覺得還能再積蓄更多的能量,但想了想,自己不過是要震懾一下這兩個非凡持有者,而不是怎么樣他們。
程路覺得吧,這人就是腦子有病。
修仙修傻了,這是江湖人該又的態度嗎?
這是走鏢人該有的意識嗎?
果然修仙修久了,會脫離群眾,這是要不得的。
“我說道友,你這么做何苦呢?”
程路痛心疾首,欲言又罷,罷言又欲,重重嘆口氣,充滿心酸無奈,“我們兩家的爭斗,你怎么能牽扯到旁人?”
趙太守眼中閃過一絲意外,暗道此人粗中有細,不錯,倒是來了一絲興趣,看看他怎么圓。
“是個有前途的人。”
黃郡尊暗自咂舌,算了,只要能得到認可,再有前途的人,也不過是自己的踏腳石。
“牽扯到旁人也就算了,你這是什么態度!”
程路怒不可赦又是一腳把空山道人踹翻天,怒罵道:“史公子的命就不是命?你有什么顏面,說出修行不易這些話!你還是人嗎?
我都替你的臉皮感到羞恥,真乃修仙敗類!”
陳友:“…”
莫名覺得心被扎了一刀。
空山道人低頭不語,看不見眼神,程路罵的興起,東扯一句西來一嘴,妙口生花,黃郡尊都覺得,這人不是武夫。
這嘴皮子,比昔日擅長辯的同窗也不遑多讓。
“都言,小輩乃是家中的寶,舍不得打,舍不得罵,你卻做出如此喪失人性之事!”
程路忽然話鋒一轉,“趙太守,請節哀,程某深感痛心稽首,”
“還算可以。”
趙太守心說,覺得可以讓武松多多接觸,把天涯鏢局拉到自己這邊來。
“此事因為程某而起,還請趙太守給程某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親自審奪此事。”
程路看了眼趙太守眼里的愕然,心想老子的計劃怎么能讓你們看穿?
誘餌都拋出去了,威脅的震懾也有了,投其所好也搞定了,趙太守沒理由要插手,只要主動權在自己手上。
天涯鏢局才能從中得到最想要的利益。
“又一只小狐貍。”
黃郡尊心說,不知為何有些惋惜,讀書人都是老狐貍,如今武夫也開始老狐貍,莽夫中難免有些聰慧之人。
“他打的是這樣的想法。”
趙太守是沒想到程路會這么說,沉淪許久,“終究是本官的小舅子,親屬,這事也不好麻煩外人摻和,家丑不可外揚,
程總鏢有心了,有空一起喝茶。”
小魚兒上鉤了。
程路心里美滋滋想著,臉上卻是一副‘敵愾同仇’的表情,狠狠道:“江湖有云,義薄云天,程某入江湖雖晚,
卻也將前輩的教誨放在心上,趙大人,此仇如若不報,尸骨未涼的史公子在九泉之下如何得償所愿,程某心難安,天涯鏢局更會難安,
還請趙大人,讓我等將那兩個賊子捉拿歸案,親自押送太守府,在夫人面前梟首,以解其恨。”
“好一個赤膽忠心。”
趙太守想起年輕時,自己也曾這般鮮衣怒馬,除暴安良,行俠仗義,沉吟許久,“黃大人覺得妥?”
“呵呵。”
黃郡尊干笑一聲,“趙大人做主。”
趙黨跟黃黨雖然一直爭鋒相對,但在下面人面前,都會保持面上的和氣,所謂貌合神離,便是如此。
“既然程總鏢一片赤子之心,本官不近人情,難免遭人非議。”
趙太守先說一遍客套話,看向武松,“有勞武將軍,陪同程總鏢,將此事辦好,莫要墮了太守府威名,也莫讓兇徒逍遙法外。”
“啊這。”
武松正神游,忽聽老大叫自己,趕忙回應,“是,屬下一定傾盡全力輔佐程總鏢。”
在外人看來,武松是趙太守新提拔的親信,屬于嫡系將軍,天涯鏢局剛剛來,是警告不要多事,也是堤防。
黃郡尊覺得,天涯鏢局爭取不爭取,都是其次的,首要的是,先把事情弄清楚,王佐這混蛋去那了?
“趙大人,既然事情已經清楚,天也亮了,一同去郡府點卯?”
黃郡尊將茶杯放手上,笑哼哼的說道,“趙大人軍務繁忙,卻是沒多少時間看咱們乾豐城的變化。”
“一同去罷。”
“大人慢走,日后咱們天涯鏢局在乾豐城設總鏢局,日后都是鄰居,還請大人多多照顧。”
程路帶著天涯鏢局眾人把黃、趙兩個大人物送到門外,看著他們上了馬車離去。
“事情似乎正朝著自己想要的方向前進。”
程路心里想著,勾住武松的肩膀,“老哥,你家幾個兄弟啊?”
“還有一個哥哥。”
武松心里納悶,程路沒事問自家有幾個兄弟干甚?
“賣燒餅?”
“…不,大哥是個鐵匠。”
“哦,可惜了。”
武松:“…”
有點不明白程老弟的在想什么,點點頭頷首道:“老哥先回去休息了,一宿沒睡,有空來我家一起喝酒,咱粗人不會說什么文縐縐的話,老弟別往心里去。”
武松對程路的嘴皮子有些忌憚,老弟這么年輕,天賦這么好,他是有心想要跟這個小老弟結交的。
“老哥說什么呢,這叫真性情,文人那套,逢場作戲而已,把我當粗人看就行。”
程路拍了拍武松肩膀,這老哥,野心不小啊,老子還沒死,就惦記信娘,回頭去看看,你家大朗有沒有個嬌妻叫潘金蓮。
身為老弟的老弟,去看看能不能替大朗養老婆。
送走武松,程路關門把人召集起來,主要成員是信娘跟陳友,玉娘還跟自家妹子跟靈秀嘰嘰喳喳。
“幾位,這件事,在朝著咱們努力的方向前進,未來對我們有大好處。”
程路坐在椅子上,雙腳隨意搭在桌子上,坐姿很愜意,“信娘啊,張樓那邊,別忘了去給人推車。”
信娘翻了翻白眼沒說話,陳友搖頭不已,“程兄弟,你腦子到底是怎么轉的?明知幕后真兇是誰,
為何要這樣彎彎繞繞?”
“你不懂,你們倆口子背靠大山,家大業大,這里混不下去就回百花門,
我不行啊,鏢局上百口人,等著我養呢,鏟除黃郡尊對我有一時之利,卻不是長久之道,
兩相平衡,才好從中逢源。”
程路扯了一句,喝了口大紅袍,立馬瞪眼,“不錯,信娘,你還有多少,給我來幾十斤?”
“我…大紅袍產量極少,是少有的靈茶,妾身也無多少。”
信娘心里罵人,差點脫口而出,狠狠的別過頭去,不理會程路,留給他一個好看的發髻。
程路擺擺手,小聲嗶嗶,“小氣啥,真的是。”
陳友看不懂,他到底是對靈秀有意思?
還是正妻是信娘?
“陳兄。”
“貧道在。”
“王佐必定被黃郡尊拷問,趁著他還沒行動,你先去王佐那邊盯著點,給點提示,這段日子,麻煩你暗中保護他,免得遭受不測。”
陳友心累,怎么就無緣無故成了他指揮的下屬,搖頭正色道,“貧道家中還煉了一爐丹藥,不能。”
“陳兄,我覺得玉娘跟我家妹子挺有緣的,我以前出門學藝的早,父母也沒多陪幾年便去了,我妹妹缺愛,尋思著,
玉娘肯不肯與我家妹子結為異姓姐妹,你意下如何?”
陳友的話沒能說完,就被程路的虎狼之詞給打動了,悶悶點頭,“不能辜負了程兄的事情,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丹藥什么的,下次再煉也一樣。”
“好,就看你這句話,以后我倆就是兄弟了。”
程路一拍桌子,好啊,這思想覺悟很高,“兄弟比較看好靈鬼之法,要不,誒,陳兄,別忘了去盯梢。”
看著陳友的背影喊道,真是個性急的道士,這修心的功夫不夠啊。
信娘暗自咂舌,程路怎么變得如此通情達理不要面皮?
算了,似乎他開竅了之后,就這樣,粗鄙中有著細潤,玩笑中總透漏著把控人心的算計。
“信娘,接下來,咱們要快速擴張了,蒙總鏢來了信件,他的兄弟到了不少,可以繼續招募武夫。”
程路說著,不動聲色看著好看的發髻,“你用什么洗頭發?這么柔順。”
“小郎君是要說情話嗎?”
“沒有,信娘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可是陽光下的好少年,你別用這樣的虎狼眼神啊!”
“咯咯。”
信娘嬌笑著,拋了個媚眼,“妾身不會寫‘虎狼’二字,小郎君要不晚上來教妾身?”
程路:“…”
遛了遛了,這還是自己的套路被無縫銜接的第二次,信娘真的是越來越成為自己的克星了,誒,熟透的蘋果,總是招惹餓狼惦記。
“都特么怪武松。”
程路哼哼唧唧上了二樓,在某個空房找到三個姑娘,此刻正邊說邊笑著,討論的卻是《花前月下》這樣的文本故事。
嘖,姑娘們內心都隱藏著狂暴的野獸嗎?
程路心里嘀嘀咕咕,招呼走鏢人弄來一盤水果,這才走過去,“姑娘們,來吃點水果,說了那么久,肯定口干舌燥了吧。”
“大哥,你來了,我們正說…嗚,天氣真好,大哥你要休息嗎?”
程韻說道一半才反應過來,無辜的眨巴著眼睛看著程路。
妹妹可以的,幾年后是個女英雄。
程路為自家的優良傳統點贊,“休息,給你們來送點水果,靈秀姑娘千萬不要跟我客氣,被這里當自己家就行,
還有玉娘。”
玉娘:?
歪著頭看著程路,果盤剛放上去,她就拿起來吃,自家妹子跟靈秀還沒動呢,咳嗽一下,“含蓄怎么寫?”
“先走了。”
程路揮了揮手,看都沒看三個面面相顧的姑娘。
最近一直在躺著,累得慌,得研究一下此行收益,好好擴張一番。
另一邊。
“老爺,誰打的你!”
王夫人一邊抹淚,一邊給王佐上藥,小妾跪在地上替他捏腳,“瞧這腫的,這可不是一般的藥能治好啊,你怎么這么不小心,萬一出個閃失,我跟孩子可怎么辦啊。”
“行了行了,羅里吧嗦的。”
王佐不耐煩發妻的嘮叨,哼哼道,“男人的事女人少管,家里的破事都管不好。”
王夫人也沒敢碰丈夫的話頭,只是瞪了眼小妾,后者滿臉委屈的低頭為王佐捏腿。
“陸兒讀書如何?”
“早上就不見人影,早膳也不食,應當是與友人出門踏青去了。”
“誰家公子?”
“太守府。”
聽著王夫人的話,王佐心里嘆息一聲,看著發妻蒼老的臉,依稀記得,她十五歲就跟了自己,當年她也是那樣的青春年少。
“夫人,去把細軟都收拾了。”
“哐當。”
一聲輕響,藥瓶掉在地上,王夫人一臉后怕,“老爺,你是不是惹上事了?咱們去給人賠禮道歉,行嗎?”
“少啰嗦!”
王佐看著發妻,剛剛的歲月靜好又消散了,不耐煩吼道:“讓你去就去,老夫只是有些想家了,近年精力也稍有不濟,想回去看看了。”
“哦哦,吃過午膳便去。”
“現在吧,別等午膳了。”
王佐不耐煩催促著,看著發妻跟小妾離去,才無力坐在椅子上,他很明白,黃大人找來,自己是在劫難逃。
但求家人都能平安離開,禍不及家人,如果黃大人硬要逼迫,也只能求家人安全。
“小四,你從地洞出去,把這封信送給驛站的老六,我若是不測,你記得把這封信交給天涯鏢局總鏢頭程路,你也不小了,該娶妻了,
事情辦完就去賬房領銀票,回家娶妻生子去吧,孩子大些再回來。”
王佐對著府上的仆人說道,名為小四的仆人連連磕頭,“多謝老爺大恩大德,小四一定把信送到六哥手上。”
小四心里激動,懷揣著信件,跟著管家里去,他二十二了,在王府干了八年多,終于是運氣好,老爺賞識自己。
王佐心里嘆了口氣,頹然坐在椅子上喝著悶酒,渾身酸痛,卻又要面子的不喊出來,默默忍受著拳打腳踢之痛。
一片樹葉詭異的從門外落了進來,恰好落在他手上,睜著迷離的雙眼看了眼綠葉,頓時酒意消散大半。
“程路,是你嗎!”
王佐拿著樹葉,趕忙跑到院子里,又跑到別院,登上二層,看著寂靜的巷子,只有風吹過,柳樹如美人般搖曳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