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到尹衛疆準備扎營的地方,相距的路途并不是很遠,而且由于有了先前的一輪威懾,每當有修士路過的時候,都會十分自覺的讓開一條道路,以供他們通行。
不然,若是想從這人山人海的山道過去,所需要耗費的時間,恐怕也不短。
這冷面武將的話很少,可以說是少得可憐,幾乎除卻點頭和搖頭之外,二人便再也沒有任何的交流了。
對于向來略微有些話多的李載淳來說,這種半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人,實在是太過無趣。
不過好在這種枯燥的時間,也并未持續多久。
一炷香過后,一行人便到了大衍軍隊的軍陣之前。
此行調集過來的軍隊,雖然不過兩萬之數,但紀律嚴明,且有大能境界的尹衛疆坐鎮,并沒有任何宵小敢于冒險前來試探他們的底線。
九座矮峰之下,無數忙碌的甲兵,手中都端著一甕金漆,執筆往古木巖壁之上,銘刻符咒。
每一筆的點下,都會有莫名的道韻隨之流轉,緊接著與周邊的山川土石融為一體,消失不見。
這是在布置防御陣法,一但有人未經允許,直接踏入這九座矮峰,便立刻會被劫雷、地火,給直接轟成齏粉。
有了冷面武將的帶路,這一路可以說是暢行無阻,不多時,便行到了中央矮峰的山腳下。
潺潺的流水旁,擺放著一張白玉石桌,渺渺的青煙,圍繞著一個翻滾著沸水的水壺飄蕩,卻多了一絲人間煙火氣息。
“大將軍就在那,你自己過去吧。”
冷面武將的聲音很輕,似是不愿打破此等意境,又似不愿干擾到自家將軍的這片刻安寧。
殺場中走下來的人,向來對于這等平凡,十分的珍惜。
李載淳未語,緩步上前,在他的眼前,是一個極為平凡的中年男子,雖孔武有力,肌肉健碩,卻在不斷地往那火爐中添柴生火。
這讓人很難相信,這就是先前那叱咤風云的大衍鎮國將軍尹衛疆。
“你先坐,稍等一下,水就要燒開了。”
尹衛疆的聲音和緩,再也不似在那虹橋之上的雷厲風行,反倒有些像一個鄰家大叔,說話的同時,還不忘抬起頭,向李載淳回以微笑。
“我與你師父是故交,按輩分來說,你得叫我一聲叔叔。”
過了小半會兒,他緩緩站起了身,拎著水壺,快速的沖泡好了兩盞茶之后,遞了一杯給李載淳。
自顧自的飲了一口,他愜意的瞇著眼睛,略微有些貪婪的吸食著周邊這清新的空氣。
“果然還是這山林中的空氣舒服。”
相較于那冷面武將,這尹衛疆的話,似乎是有些多了。
李載淳還半句話未講,他一個人已經接連講了不少。
似是也反應過來了自己的失態,尹衛疆尷尬一笑,隨之說道“抱歉,這是我的老毛病,一但靜下來,就止不住了自己的話頭,你師父呢?”
李載淳沉吟了半晌,也有些尷尬,他是想破了腦袋,也完全想象不到,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將軍,竟然是這等性格。
旋即答道“師父還在閉關,說如果沒有什么事,就不要打擾他。
不過,我想這場大比結束,他應該就會出來的。”
這番話語,讓尹衛疆直接一愣,過了許久才反應了過來,不由得大笑出聲,先前不過是簡單的寒暄罷了,他又豈會真的問這邋遢道士的下落。
但他卻完全沒有想到,李載淳的警惕性會這么高,說瞎話完全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倒跟你師父年輕的時候一樣機警。”
這句話倒是發自內心的,見李載淳面色依舊平淡如水,尹衛疆內心再次贊了一句,旋即輕飲了一口茶水,卻被燙得直皺眉頭。
又過了片刻,適才繼續說道“今日找你來,也沒有太多的事,就是這座中央擂臺,歸你了!”
“給我了?”
李載淳一驚,他的本意是故意放水,輸個一招半式的,然后直接回山,或者去紅塵中肆意翻滾逍遙。
不然,完全不對齊他這段時間,如此賣力的去掙取這些瑣碎的靈晶。
但是他卻根本想不到,這半路又殺出了個程咬金,將這在外人眼里的天大機緣,直接送給了自己。
這不是鬧嗎?
呆愣了許久,適才強行壓下了內心中難聽的話語,硬生生的扯出了一縷難看到了極致的真誠笑容,道“尹叔叔,您的好意,我心領了!”
說罷,李載淳直接一拍桌子,徑直站起了身子,義正言辭的繼續說道 “作為無為山的唯一真傳弟子,我不能給自己的師門,給自己的師父丟人!
我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拿下一把鑰匙,您放心便是,不用為我擔心,咱無為山人,沒有半個孬貨!”
他話說的慷慨激昂,但卻并未能讓尹衛疆的眸子,激起半分的波瀾,反倒是讓他面上的笑意愈發的濃厚了起來。
“果真如你師父所言的一般,滑頭的緊!”
尹衛疆也站起了身,稍微舒展了下自己有些發漲的筋骨之后,抬眸朝著李載淳微微笑道“你也別編了,你的事,你師父都跟我說了。
他說若是你不肯接受這個安排,便將你再次送回隱龍淵去。”
這話才剛脫口,李載淳整個人便如同被抽空了一般,迅速的軟了下去。
隱龍淵是他一直以來的噩夢,那紅衣女鬼還不時的會在他的睡夢中出現,要將自己擄走,去當她的童養夫。
若是再回去,萬一噩夢成真了怎么辦?
李載淳打了個哆嗦,當即便又振作起了精神,露出了一臉燦爛的笑容,道“尹叔叔,您看你說的,既然我師父都交待了,我還能不聽嗎?
畢竟師命難違,今天哪怕我就是爛在這山里,我也要將這把鑰匙,給拿了!”
見到這宛若打小學了變臉的李載淳,尹衛疆亦是被逗樂了,不由得再次大笑,將自己的東西給收拾好了之后,便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切記,你師父要你拿的是這座峰的鑰匙,可千萬別被別人給奪走了。”
說罷,也不等李載淳的答復,尹衛疆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而李載淳,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果不其然,隨著尹衛疆離開的,還有他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