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等一下

　　“問出什么沒？要不我直接來個攝魂眼吧？”張澤傳聲給吳睿問道。

　　吳睿當著大家的面，沒辦法說什么，直接來了個眼神警告。

　　“喵”張澤無奈的叫了一聲，算是抗議。

　　再次落座，吳睿立刻發現李紅根的狀態有點不太對，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前面的地面，似乎正在發呆。

　　“李紅根！”吳睿大喊了一聲，李紅根一激靈，抬起頭茫然的看著吳睿，然后回過神來，老實的說道：“警官，你還有什么要問的？”

　　“我再問你一次，你當天是幾點進入的901室？”吳睿繼續重復那幾個老問題，問這些問題不是為了問出什么，而是為了對李紅根進行疲勞轟炸。

　　他昨天晚上第一天住看守所，局里又安排了幾個調皮搗蛋的室友，晚上又不停的查房，這一晚上他也沒睡幾個小時。

　　早晨起來就坐火車，為了不讓他休息，吳睿他們買的站票，李紅根一路上站著都幾次差點睡著了。

　　到了警局，又一分鐘不停的辦手續，然后就進了審問室，他們就是要讓李紅根在最疲倦的狀態下，接受最后的重擊。

　　“幾點…我…我剛才說了。”新證人的出現，讓李紅根腦子里亂的很，強迫自己鎮靜下來，或許事情還沒有那么壞，警察現在不還是常規詢問呢么。

　　“我問什么，你答什么。”吳睿的聲音威嚴。

　　“是，那天上午我是十點二十分鐘進入的901。”李紅根強打精神，讓自己冷靜下來，還按照之前已經在心里背了無數遍的臺詞進行回答。

　　張澤趴在桌子上，嘴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這樣的審問可是挺沒意思的，他今天起得又早，都有點犯困了。

　　吳睿這兩天折騰的也挺累，不過為了突破這李紅根最后一道防線，依然硬撐著，繼續問道：“你當時為什么要去九樓？跳樓的人在樓下，按常理來說，你只要在樓下保護好現場就可以了。”

　　“我…”李紅根壓制住心中的忐忑，集中注意回答道：“因為當時裝修工是跟他媳婦一起來的，他掉下來了，我想上去問問他媳婦到底是怎么回事。”

　　問答如此繼續著，不得不說這李紅根和楊樹仁還是挺聰明的，回答內容設計的簡直無懈可擊。

　　張澤瞇著眼睛不知不覺的打了個盹，說是打盹，其實也過去了二十多分鐘了。砰的一聲，審訊室的房門被人從外面猛的推開，震動聲把張澤驚醒過來。

　　扭過頭一看是小雪，被門的聲音也嚇了一跳，頑皮的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吳哥，太開心了。”

　　吳睿當然不介意，搖搖頭示意沒事，開口問道：“什么事這么開心？”

　　小雪先看了一眼李紅根，然后走過來，趴在吳睿的耳邊嘁嘁喳喳的說了好些話，吳睿聽著，疲憊的臉上慢慢綻出一個驚喜的笑，興奮的扭臉問道：“你說真的？！”

　　小雪憋著笑點了點頭，然后往身后一指說道：“你要不要過去聽聽？”

　　“行！”吳睿騰的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走。

　　劉凱有些不解的問道：：“啥事啊？”

　　“好事。”吳睿笑呵呵的回了一句，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回過頭對李紅根說了一句：“李紅根，最后給你一次機會，自己認還是讓別人說。”

　　這個暗示可以說是非常明顯了，別人說，也就是說有人指認了自己。

　　李紅根腦子嗡的一聲，看著吳睿還有站在門口的小雪，腦子里飛速的開始思考權衡。

　　完蛋了，難道是902那小子真的看到我了？當時我是怎么進去的？他在哪看著呢？會不會沒看清楚。

　　然后李紅根想起來，902的貓眼還是個大窟窿呢，如果真的從那里往外看，什么都是一清二楚的。

　　可是之前楊樹仁跟李紅根說過，902那邊不用他操心的，楊樹仁應該已經反復確認過了，才會給自己這樣的定心丸。

　　可是又拿什么保證902跟楊樹仁說的是真話呢？如果他真的看到小區的保安進入了房間，那他會不會根本不相信物業，而沒有說實話呢？

　　說起來麻煩，其實當時只是一瞬間，吳睿看出了李紅根眼中的猶豫。他知道，這個關鍵時刻，不能給他時間想的太清楚了，大喊一聲：“李紅根，這是你最后一次機會！”

　　最后一次機會？為什么會搞成這樣？為什么我會在這里？李紅根的腦子里忽然冒出了無數的念頭。

　　他只是個打工的，上班拿工資，偶爾跟著楊樹仁賺點灰色外快。

　　他跟那對小夫妻無冤無仇的，說實話直到今天李紅根想起來，還是覺得整件事情很魔幻。

　　自己怎么會成為殺人犯了呢？這事就像一個噩夢，突然而且不真實。

　　他當時只是在楊樹仁的暗示下，去給他們施加點壓力，跟他們說不允許隨意進園。如果想進出，需要辦裝修工人的進出證，一個證押金是五百，兩個人就是一千，等工程完事了可以找財務退。

　　不過說是可以退，李紅根卻明白，在楊樹仁手里，收進來的錢想拿回去，必須扒層皮。

　　證件丟失罰款一百；證件損毀扣五十；裝修期間有業主投訴扣二百；不按規定處理垃圾扣一百五…

　　這樣亂七八糟的規定和條例，李紅根都記不全。

　　事實上也沒人說的全，因為這些東西沒有任何書面的材料，在辦證的時候是不知道的，只有在退證的時候，根據對方的態度和實際情況，才會出現相關的條例。

　　脾氣硬的少扣點，脾氣軟的多勒點，到時候要么自認倒霉，扣點錢了事，要么氣不過跟物業理論，然后被物業公司以破壞辦公秩序為名，再扣五十。

　　所以小裝修工當時對于辦證這事非常抵觸，說著說著就吵了起來。李紅根做了保安以后，說話硬氣慣了，忽然遇到這么軸的，一時面子上下不來，兩人便吵了起來。

　　然后李紅根看到了那個瓦刀，他只是想拿起來嚇唬嚇唬對方，偏偏那女人這時候來搶，隨手一甩，怎么那么巧，這一刀就削到了頸動脈。

　　“李紅根！”對面的吳警官看到他的臉上的茫然，再次吼了一聲，隨即有點生氣的說道：“你不說算了。”轉身就往外走。

　　“等一下！”李紅根聽到有人喊了一聲，然后看到吳警官轉過頭看了看自己，走回來問道：“想清楚了就說。”

　　原來是自己叫的等一下，李紅根恍然意識到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