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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自戕

  戰斗開始,納爾遜將兩根魔杖交叉舉在胸口,微微彎腰,行了一個流行在蘇格蘭高地的巫師禮,這種意想不到的禮貌令伊莎貝爾有些欣喜,她始終有一顆屬于巫師的心。

  “我仍會給你機會,你想要的一切,甚至包括博金·博克的財富,我都可以幫助你,”伊莎貝爾誠懇地說道,她在納爾遜的身上聞到了自己欣賞的味道,“你或許生活在苦難中,不了解幸福的真諦,我可以幫你。”

  “有人曾經對我許下過更誘人的條件,但要我說,它們并不適合我。”

  “抓緊時間吧,那些小東西有大概半小時的逃亡時間,如果那時候你還不知悔改,我就只能用更粗暴的方式來說服你了。”

  “不,你看著它,用不到你。”

  納爾遜低下頭,自言自語,當最后一名麻瓜被四名巫師帶離后,他的眼中也徹底恢復了清明,迷離幻境的白色城市中,地下的震顫再次被平息,倒塌的高樓重新拔地而起,亞歷山大隱沒在迷霧之中,只有那枚赤紅色的獨眼中投出的目光跨越了時間與空間,關注著形單影只的主人,在短暫地沖伊莎貝爾點頭致意后,納爾遜消失在了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簇潔白無瑕的光,它迅速膨脹起來,彌漫成籠罩半座村莊的白色迷霧,如潮汐般輕輕像近在咫尺的綠色毒物漫去。

  很快,迷失霧與毒霧相遇了,伊莎貝爾舉起手中的手杖,做好了納爾遜襲來的準備,但想象中的爆炸亦或是碰撞并沒有發生,它只是輕飄飄地漫入了毒霧之中,白色與綠色就像存在于兩個彼此并不相連的次元,伊莎貝爾望著周圍逐漸稀薄的毒霧,用手指撈下一抹遞入口中,她眨了眨眼睛,奇怪地說道,“我想你的魔法可能是失靈了,我的寶貝似乎并沒有半分削弱呢。”

  納爾遜在迷失霧中沉默著,一道疾射向伊莎貝爾的鎖鏈代替了他的回答,伊莎貝爾那被黑魔法侵蝕到病入膏肓的身體完全反應不過來,她沒做出什么有效的反抗,很快就被牢牢地鎖住,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太太一樣。

  “呵…呵,”身上的鎖鏈收緊,肺部的空氣被一點點地擠壓出身體,甚至胸骨和肋骨也發出了碎裂的呻吟,但她并不在意這些痛苦,只是擠壓著最后一口氣,緬懷著自己的青春,“換我在霍格沃茲打魁地奇的時候,你這種魔咒可打不中我。”

  “嗖!嗖!嗖!”

  繳械咒、昏迷咒和石化咒從三個方向不分先后地向她射來,仿佛有三位巫師為這一招已經排練很久了,繳械咒的紅色閃電轟向她握著手杖的手,昏迷咒的紅光沖著她當頭罩來,而石化咒精準地擊中了她的雙腿,將她牢牢固定在原地。

  這三道魔咒就如同三道寫著“你老了”的耳光,重重地抽在了她的臉上,當昏迷咒擊中她后,伊莎貝爾閉上了眼睛,可勒緊的鎖鏈和石化咒卻不允許她倒下。

  手杖打著旋飛上天空,落入了迷霧里納爾遜的手中。

  即便對手看起來已經完全喪失了反抗能力,納爾遜也沒有輕易脫離迷霧,麥格的母親怎么會是這么簡單就倒下的角色?那些依舊在膨脹的毒霧便是最有力的佐證。

  “好吧。”伊莎貝爾的臉頰抽動著,再次睜開了眼睛,納爾遜發誓,這種自我喚醒的方式絕對是巫師界獨一擋——用被自己釋放親手的毒霧侵蝕皮膚所帶來的痛苦擺脫昏迷咒,這種方法除了伊莎貝爾,可能誰都做不出來,納爾遜只是握住了她丟出的手杖,手掌表面懸浮的水膜便被迅速渲染成了碧綠色,接觸到皮膚的地方頓時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這種痛苦伸入骨髓,也讓納爾遜對面前一直身處毒霧中的女巫多了一分敬意。

  伊莎貝爾的眼中滿是警惕,她認為,納爾遜應當也躲在什么地方同自己斡旋。

  然而事實上,就在她身后不的地方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討論。

  碧綠的金甲蟲手杖插在納爾遜面前的地面中,如同鍍了一層金屬膜一般閃閃發光,大半杖身深入地面,只露出上方揮舞著口器和小腳的甲殼蟲,口器和每一只腳都在噴灑著毒霧,以手杖為圓心半徑一米的地面已經變成了深綠色。

  一道透明的屏障佇立在納爾遜周圍,將他與外界隔絕起來。

  他揮動魔杖,一只在地下勤勤懇懇挖洞的屎殼郎刺破土壤,飛了出來,納爾遜將它擺在綠色的地面旁邊,換了個新環境的它茫然地用觸須點著地面。

  “嗯?綠色?”

  這是它化為飛灰前最后的念頭。

  “愛屎殼郎人士表示強烈抗議。”在他的腳邊,正對著手杖的雙面鏡中傳來一陣調笑,緊接著是認真的評價:“好厲害的毒!這是什么做的?八眼毒蛛嗎?”

  “我倒是想用企鵝,但條件受限,這周圍只有屎殼郎了——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回去的時候可以給你挖點兒,草原上什么都沒有,就是屎殼郎多,”納爾遜聳聳肩,“至于它是什么毒…問我這種問題,你確實是過于高看我了。”

  “不對,你不是今年第一個在魔藥課上鎖定‘O’的學生嗎?”湯姆笑道,“區區毒液,怎么可能難倒你呢?”

  “你可以再開兩個玩笑,不過米勒娃的媽媽可能就會在你這兩個玩笑中把自己毒死。”

  “好吧好吧,早知道我就自己跟著去了,”湯姆的語氣恢復了正經,“你為什么不直接把她打倒呢?我想這種事情對你來說應該很簡單。”

  “當然,然后順帶著把她打死,讓米勒娃每天以淚洗面嗎?”納爾遜說道,“一個束縛咒就能把她的肋骨勒斷,我不覺得她能挺得住亞歷山大一拳。”

  “幻影移形呢?我們之前在密室里試驗過的那個戰術,就是閃來閃去的那個?”湯姆提議道,“你先從正面——”

  “試過了,”納爾遜打斷了她,“但是她一直站在毒霧里,你知道她掙脫昏迷咒的辦法是什么嗎?是疼,我想象不到能解開昏迷咒這種可以用來做手術的魔咒的疼痛有多么劇烈,她的內心或許真的很堅強,但她的身體也比你想象得脆弱得多。”

  納爾遜沉默片刻,又繼續說道,“她似乎很了解我,在分享記憶的時候,她甚至故意把自己死后的一切設想都囊括在了其中,雖然不明白為什么,但我覺得她已經心存死志。”

  “你干脆聽天由命吧,隨便甩兩個魔咒看看效果。”

  湯姆放棄了思考,單論魔咒來說,他比納爾遜更傾心那些威力強勁的魔法,在這些方面,兩個人幾乎是半斤八兩。

  “如果真如你所說的,她罪孽深重,那么哪怕你失手把她打死了,也沒有人會說什么的,包括米勒娃。”

  “但我覺得這件事應當讓她自己選擇。”

  “讓米勒娃?”湯姆失笑,“你可真是變態。”

  “停下無聊的試探吧,”伊莎貝爾的聲音從綠色的毒霧中蔓延出來,“我在報紙上看到,你應該有一位強大無匹的巨人隨從。”

  鏡中的湯姆聳聳肩,“還是聽天由命吧。”

  “還是聽天由命吧。”納爾遜站起身,將雙面鏡收回懷中,撤下了周圍的屏障,回到了戰場之中,白色的迷失霧突然活躍了許多,它們迸發出比一開始強太多的氣勢,無情地圍剿著被稀釋的毒霧,隨著綠色越來越淡,伊莎貝爾明白,自己一開始就大錯特錯了,不要說那傳說中的巨人隨從,老朽的她早已失去了和年輕人對抗的資本。

  毒藥或許可以殺死一切,但在海水中,它們甚至沒有泛起浪花的資本。

  “您是米勒娃的母親,我沒有資格替她做出決定。”

  “我記得你在接受嘉德騎士團勛章的時候篡改了沙菲克告訴你的誓詞,”聽到麥格的名字,伊莎貝爾的語氣變得柔和了一些,“你說你愿意保護所有人?難道蘇格蘭高地這些無辜的麻瓜不值得保護嗎?”

  “您也覺得他們是無辜的嗎?”

  “我不覺得,但難道你也不認為嗎?”

  伊莎貝爾撕心裂肺地大吼一聲,她的眼角、嘴角、鼻孔與耳朵同事溢出了泛著綠色的晦暗血液,那血液無比粘稠,掛在那里幾乎不能流動,她的體內早已滿是自己的“藥”了,或許對卡拉克塔庫斯·博克來說,伊莎貝爾的藥并不能讓人產生他所期待的依賴,但對伊莎貝爾本人來說,她早已染上了無法擺脫的癮。

  “來吧!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猛毒從體內迸發而出,在她的體表撕扯出一道道細小的、流淌著毒液的傷口,失去了魔杖的伊莎貝爾用最純粹的感情驅使著魔力,讓它們和體內的毒液混合成了一個延申著自己意志的怪物,一個渾身流淌的綠色的濃水、猶如剛從沼澤中爬出、渾身上下寫滿了絕望的怪物,這令納爾遜想到了自己不久前才對決過的默然者,伊莎貝爾大小便是個正常的巫師,但她心底的執拗帶來的痛苦卻仍在她老去后扭曲了魔力。

  這與默然者不同,但也無比類似。

  那些尚未被稀釋干凈的毒液潰敗著離開村莊,回到了它們主人的身體上,伊莎貝爾最終的形態讓納爾遜吃了一驚,除了顏色,她幾乎和塞勒姆一模一樣。

  來不及細想其中的關系,噴濺著毒液的水柱已經向著四面八方襲來,自然也包括了納爾遜的方向。

  對這種東西經驗豐富的他明白,伊莎貝爾的走向崩潰是必然的,他無奈閃身脫離了村莊,望著白霧中舞動的綠色,眼神復雜。

  他還是不明白,為什么伊莎貝爾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她傳遞給自己的情緒與混雜在其中的記憶究竟想說明什么,她那心照不宣的眼神中究竟藏著怎樣的秘密。

  納爾遜嘆了一口氣,望著被肆意破壞的空村,這些問題的答案他怕是永遠不會知道了。

  這是納爾遜出道至今品嘗過最大的失敗——他想要讓一個該死的人活下來,但完全無法干擾她自己的意志。

  迷霧中的伊莎貝爾消停了一會兒,她感受到了,村子里已經空無一人,她明白自己的對手已經退出,反而爆發出更強大的魔力,泄憤一般破壞著村中空空如也的建筑。

  忽然,一只手搭上了納爾遜的肩膀。

  他扭過頭,是麥格。

  “抱歉…我——”

  “你沒有什么可道歉的,”麥格搖了搖頭,說道,“我已經知道她做了什么,即便你不制止她,我也會向魔法部報告的。”

  “但是她…唉。”納爾遜太息一聲,沒有再說話。

  “讓我送她一程吧。”麥格眼中含淚,語氣卻異常堅定,“她本該消失在攝魂怪的吻下。”

  此刻伊莎貝爾最后的瘋狂已經陷入尾聲,便會尋常婦人模樣的她虛弱地倒在毒池當中,周圍的迷霧也悄然散去。

  倒在地上的伊莎貝爾聽到女兒對自己的蓋棺定論,臉上閃過一絲凄苦與不被理解的孤獨,但她的眼神卻很快釋然了,深深扣入地面的手松了勁,任由綠色的毒液從泥土中析出,將自己吞噬。

  麥格不忍地轉過身,她的一生都在踐行著自己的正義,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母親會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情。

  伊莎貝爾的嘴巴一開一合,但她殘破的聲帶卻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了,她的身體被自己的猛毒徹底摧毀了,即使沒有人動手,她的生命也已經走到了盡頭。

  “她在祝你幸福呢。”納爾遜感嘆道,可麥格已經看不到這最后的唇語了,聽到納爾遜的提醒,她轉過身,淚水肆意流淌著,將她的淡妝染成了一團丑陋的花,可引入眼簾的只是一灘綠色的沼澤,她的母親已經消失了。

  “轟!”

  毒液爆開,但飛濺的毒液除了落到納爾遜臉上的一滴以外并沒有任何一滴飛出村莊。

  納爾遜擦了擦臉,冰涼的毒液并沒有灼痛他,反而透著一絲甜味。

  他忽然瞪大眼睛,指尖的毒液迅速揮發成銀色的蒸汽涌入他的太陽穴。

  “記住我的樣子,小心背后的眼睛!”

  他猛地轉過身,背后是一望無際的草原。

夢想島中文    霍格沃茲之我的同學是伏地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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