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美酒,更愛我的姑娘!”
“只有她,能令我心生愉悅~”
“我不孤獨…杯中有美酒。”
“還有我的姑娘待在我身邊。”
“思想是自由的!”
“我們就這樣上去嗎?”柏林火車站的站臺上,納爾遜站在即將駛離的火車旁,耳邊回蕩著遠處軍列中傳來的歌聲,向旁邊的安德烈詢問道。
“當然,”安德烈邁步走上車廂旁的折疊樓梯,遞給車廂旁檢查的憲兵一張紙條,“我們可是辦過正規的手續。”
“大人!”憲兵看到紙條,馬上從懶散的態度中掙脫出來,他抬起右腳,重重地并到左腳邊,鑲著鋼板的靴子發出清脆的“啪”聲,他高抬右臂,手指并攏向前,大喊道,“萬歲!”
“好的好的,萬歲萬歲…”安德烈不耐煩地從他身邊擠進去,一邊吩咐著,“給我們找個空車廂。”
“好的,大人!”憲兵方下手,望向跟著安德烈身后的幾人,又把目光投向穿著筆挺制服的納爾遜,走上前身體微傾,“長官,我來幫您拎行李吧!”
“哦?啊?”納爾遜被嚇了一跳,確認周邊無人,才明白他是在說自己,受寵若驚地抖抖肩膀,把裝滿換洗衣服的提箱遞給他,“謝謝。”
憲兵拎著箱子在前面領路,納爾遜跟在安德烈身邊,小聲問道,“你那張紙是什么?你用了混淆咒嗎?”
“那可是**黨高層開具的證明,貨真價實。”安德烈隨手把證件丟到納爾遜手中,他捧起一看,上面赫然寫著:特別作戰部隊高級顧問,安德烈少將。
“…”納爾遜小心地把證件塞到安德烈的口袋里,這個職務已經到達了孤兒院時期湯姆想象力的巔峰,在他的設想中,他可以憑借特異功能投奔德國政府,然后在軍隊體系中煎熬,最后達到少將軍銜,走上人生巔峰…納爾遜看著小伙伴兒時的夢想,突然覺得有些幻滅,“你們給高層施展了混淆咒嗎?”
“你為什么總覺得我給誰用了混淆咒呢?”安德烈被逗樂了,他解釋道,“看樣子你還沒搞清楚狀況,德國的麻瓜受我們的影響,這些證件都是我們體制內的身份——以魔法的力量來達成統治世界的目的,至少那個小胡子是這么認為的。”
“不過我覺得他在癡人說夢。”懷特跟上來,加入兩人的談話,她嗤笑道,“我感覺他有點搞不清狀況,不到八千萬人怎么可能征服世界?”
“這也不能怪他,畢竟魔法給了他過于旺盛的自信。”安德烈聳聳肩,“你要明白,麻瓜的想象力總是匱乏的。”
“但是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德國有巫師…”
“哦,這個我可以告訴你為什么。”許久沒說話的茨威格忽然開口,納爾遜總是因為他的沉默寡言忘記他的存在,“當初和他接洽的人就是我,安德烈和我說他很迷信自己的血統具有神奇的力量,所以我告訴他魔法是高貴的雅利安人特有的超能力,然后…”
“他信了?”
“沒錯,他信了…”茨威格有些無奈地說道,“在我們為他展示了幾個小魔法之后,他馬上就相信了,我原以為會費一番口舌的。他還創造性地加了一條,普通雅利安人無法施展魔法主要是因為混在他們當中的猶太人在干擾,呃…空氣中的魔力,這導致大多數人不具備施法的環境。”
“但是小胡子也不會施法啊?”
“不,他會。”安德烈玩味地笑道,“我們派了一個人跟在他身邊,每當他想要施展魔法的時候,就用無聲咒替他放出來。”
“…”
“你笑什么?”
“對不起,我只是覺得這聽起來像是個蘇聯笑話。”
“…”
“大人,我們到了。”前方的憲兵帶頭穿過一節節空蕩蕩的車廂,走到列車前段的一間豪華車廂門前,從乘務員室里拿出鑰匙打開車廂門,又沖著安德烈施了個德意志禮,“這間車廂專門為您這樣的大人準備的,它絕對安全,請您放心。”
納爾遜走進去,一間干凈整潔的會客室映入眼簾,柔軟的沙發用白色的絨布罩著,桌上的冰桶里插著幾瓶好酒,茶幾對面的壁爐里燃著火,旁邊堆著一小堆上好的柴火,后方排列整齊的木門對應著幾間臥室,整節窗明幾凈,看起來異常寬敞,令人忍不住困惑這樣的房間是如何塞進狹小的車廂中的。
“針不戳。”安德烈吹著口哨,脫下大衣搭在門口的沙發上,憲兵見狀,把納爾遜的箱子塞進置物架,拿起安德烈的衣服掛到門口的衣帽架上,看起來正準備去拿撣子幫他撣撣灰。
“好了好了,你忙你的去吧。”安德烈看起來有些招架不住,送走了憲兵,他掏出魔杖指向自己的大衣,“旋風掃凈。”
“雖然麻瓜在生活方面看起來很沒用效率,但是不得不說,讓人來進行這種低效率的服務卻更加令人享受。”懷特窩到最靠近壁爐的小沙發旁,看起來歲月靜好,和初見時那副瘋瘋癲癲的樣子完全不同。
“我的思想擊碎了枷鎖,把墻壁分成兩半,思想是自由的…”
站臺上的歌聲又響了起來,這次的聲音更大了,那隊軍人靠近了很多,似乎他們也要乘坐這一趟列車。
“這是什么歌?”納爾遜也學著懷特的樣子躺到一個小沙發里。
“這首歌叫思想是自由的,”安德烈懶洋洋地開口,“這是一首廣為流傳的德國民歌,大約一百年前被霍夫曼·馮·法勒斯萊本整理收錄到西里西亞民歌集中并廣為流傳,整個曲子都在重復西塞羅的一句話:‘我們的思想是自由的’。”
“您這才像個大學教授的樣子。”懷特窩在沙發里掩著嘴笑。
“我以前在海德堡大學任教的時候,除了文學和傳播學以外,偶爾講些民俗文化和古典哲學的課,畢竟文史哲不分家嘛。”安德烈走到茶幾旁,從冰桶里拿出一瓶看起來就很貴的紅酒,用魔杖敲敲瓶頸,木塞“嗖”地一聲飛出來栽到火堆里,一股濃郁的果木香氣頓時彌漫在整個車廂里,他倒了半杯,輕抿一口,感受著獨特的單寧風味彌漫在口腔中,露出一副老年人懷念青春的表情,瞇起眼睛咂巴著嘴說道,“我年輕的時候還拜訪過法勒斯萊本,他是一位可憐又可敬的詩人,這首歌幾乎是德國一代人的回憶,我以前…我以前還在課上講過它。”
“給我來一杯,謝謝。”懷特抬起下巴,兩個高腳杯晃晃悠悠地飛到安德烈面前,他斟了兩杯,它們分別飄向懷特和茨威格,懷特接過酒杯品味著,吐了吐舌頭,“哇,真難喝…納爾遜,你還是喝果汁吧,等會兒乘務員來了我讓他拿瓶果汁過來。”
“不用了,謝謝。”納爾遜玩弄著沙發上的抱枕,問道,“聽起來這首歌似乎在講自由,為什么會被他們唱出來呢?”
他指了指車廂外經過的軍人,他們風塵仆仆,滿臉疲態,卻令行禁止,紀律嚴明。
“為什么不能被他們唱呢?”安德烈反問道,“人總有唱什么歌的權利吧。”
“可是不管是軍人的身份,還是他們的政治信仰,無論如何也和自由沾不上邊吧?”
“不,還是沾邊的——他們唱的歌和自由沾邊。”安德烈端著杯子笑起來,喉嚨如同風箱一般發出咯咯的笑聲,“這就是德國笑話,是不是比你那不知道笑點在哪的蘇聯笑話更加有趣生動呢?”
“這我不同意,我再講一個,有一天一個老師在莫斯科街頭碰到了以前的學生…”
“嗚…”
在納爾遜輪番的笑話轟炸下,火車輕輕地顫抖了一下,然后噴吐著蒸汽緩緩啟動,這趟火車開往波蘭,搭乘的幾乎都是前去駐扎的軍人和官員,或許統一稱呼他們為軍官更為妥當,站臺兩邊站滿了他們來送行的家人,他們大多儀態肅穆,表情狂熱,深深的為自己的兒子或者丈夫能夠參與到占領鄰國這項光榮事業中而感到驕傲。
納爾遜起身走到窗邊觀察著人群,他看到一個獨身的老嫗站在站臺上,應該是來為自己的兒子送行的,盡管她身上穿的舊衣已經漿洗得發白,但她卻挽著一個裝滿花瓣的花籃不斷地往車頂上拋灑著花瓣——這季節的鮮花可不便宜。
“他們很狂熱吧?”安德烈挪到他的身后打趣道,“是不是感覺很好玩,難以理解?”
“有一些。”納爾遜點點頭,他想起了約納斯,可能他也是見過這樣的場面才會做出那樣的決定吧。
“我年輕的時候也不理解,畢竟那可是打仗啊,打仗總要死人的,麻瓜的戰爭可不像我們,有太多太多可以兵不刃血的魔法,麻瓜的戰爭可是用命填出來的。”安德烈輕聲說道,“這還是去波蘭,這波新兵只需要做些打掃戰場的簡單工作,如果你什么時候看到出征的隊伍,那才會感到震撼,和那種場景相比,這種小場面怎們能稱得上是狂熱呢?這個國家從上到下都在渴望著戰爭,這種事業只屬于瘋子——這才是真正的德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