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出在哪里?
如果不是被精神控制,凈化天賦清除不了也就解釋的通了。
但是,若非精神類攻擊,他怎么會產生一系列像是幻覺的狀態?
這拼合怪既然這么高能,干嘛不直接攻上來,有必要一個勁裝純賣萌,還拼了堵這么獵奇的器官展示器出來。
要干嘛?
莫非是有‘逗獵物’這種惡趣味的妖怪?
‘撲啦啦’
一陣類似紙頁被狂風吹動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嗯?”一道靈感自夜明腦海中閃過。
三次一模一樣的打更聲、乍響一下的鈴聲、不間斷響起的撲啦聲…
“哈,明白了,我還是大意了啊!”
夜明自嘲地搖頭笑了笑,撩起道袍。
“小哥哥,你要干嘛?”
墻上無數張嘴同時問道,語氣有賣萌,有驚恐,有疑問。
“干!”
夜明抬起右腳,向前走去。
“不要,別過來,別過來!”
夜明并未有半分猶疑,大步前行,三兩步便走進了那堵滿布群魔亂舞似的蒼白手臂與紅唇,以及各種難以一一言表的器官墻。
透墻而過。
陡然間,所有聲音與那獵奇的畫面,悉數消失。
夜明睜開眼,便發現自己仍舊坐在椅子上。
“哼,果然如此。”
“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啊,小、哥、哥,呵呵呵…”
聲音仍是那個帶著點兒嬌氣的蘿莉音,但語氣卻是異常森冷。
夜明摁亮手電,直接照向橫梁,便見上頭坐著個小女孩。
不過,倒不是先前那個只有七、八歲的女童,而是個十三、四歲,蓄著濃密齊劉海、長發及腰的少女。
夜明光速翻查了一下自己的個人屬性,滿狀態,也就是說他根本沒有使用過任何技能與裝備。
“所以,我在聽到第一次打更聲就被你催眠了,是嗎?”
齊劉海少女晃著一條腿,把玩著自己的一攝長發,聽他這么說,捂著小嘴作驚訝狀,驚呼道:“哦,居然這么快就猜到了,真厲害。”
少女很捧場地拍手鼓掌。
“行了,都是幾百年的老妖怪,就別在這玩聊齋了。”
說著,夜明掏出血煞珠,同時開啟夢澤水鏡。
少女眨了眨眼,盯著他掌心那顆血紅色的珠子,黝黑的眸子里泛起一絲亮光。
“血煞珠,你居然有這種東西?!”
夜明略感詫異,轉而一想,也屬正常。這個劇本空間既然有修行者的設定,那眼前這個不明品種的妖魔鬼怪,認得這玩意也沒什么好稀奇的,無非就是知名度比較高而已。
正當夜明準備催動血煞珠之時,那少女突然從橫梁上蹦了下來,落地之時沒發出絲毫聲音。
少女嬌小玲瓏,只到夜明肩膀的高度,巴掌大的小臉除了過于蒼白之外,五官輪廓幾乎沒得挑剔。
畢竟非鬼即妖,想幻化得多美輪美奐,純看其審美能力。
少女指了指床上,微微挑起一邊唇角,露出一個陰寒的笑容。
夜明迅速用手電掃視床上,這才看到黃一峰全身上下帖滿了紙張,包括臉部。
紙與紙交疊的邊緣,有部分是浮空的,被風一吹,撲啦作響。
所以,他被催眠后在假夢境中聽到的就是這個聲音。
少女坐到床沿邊上,歪著腦袋道:“在殺你們之前,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夜明雙眼一虛,冷哼道:“你都要殺了我們,我為什么還要回答你的問題?”
“如果你的回答讓我滿意,說不定我一高興就放了你們。”少女撥了撥自己的劉海,語氣憊懶地如此說道。
“那你要怎么才能高興呢?”
“呃,這個么,不一定,看心情嘍。”這話說的還有點兒俏皮。
夜明想了想,索性收起血煞珠,看著少女,道:“這樣,我們做個等價交換。你問我一個問題,我也問你一個問題。”
“哦?有趣,還從來沒人跟我談條件呢。”少女來了興致,盯著夜明道:“那如果最后我還是要殺了你們,你就算知道了你想知道的,也毫無意義不是嗎?”
“有沒有意義,你管不著。”夜明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清了清嗓子,問道:“隔壁的兩個朋友,是不是也被你包成紙粽子了?”
“當然。”少女點點頭,一臉嫌棄道:“一個女道士,一個用五煞釘封魂在體的無頭怨鬼,你們這些邪修就喜歡搞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這么說起來,你好像很不喜歡邪修?”
“好笑了,誰會喜歡邪修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刨墳,惡心。”少女翻了個白眼。
“喂,你的催眠場景有多惡心,你自己心里沒數嗎,居然還好意思嫌別人。”夜明想起剛才那堵獵奇的器官墻。
“叫誰喂呢,沒規矩。”
“那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
少女傲嬌地抬起下巴,吐出三個字:“岳綺羅。”
“哦,那我就叫你小岳岳吧。”
“隨你。”
天眼效果加持之下,夜明看到的少女并非面容恐怖的鬼怪,其周身也沒有血光。唯一特別之處,便是少女體內充盈著某種氣流。
‘難不成是個充氣人偶怪?’夜明心底暗自疑道。
“那個,你究竟是什么?我居然看不出來。”
少女睨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就憑你那點兒道行,想看穿我的真身,送你再去修煉五百年都沒戲。”
“說了半天,除了自吹自擂,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真身是有多見不得人呢?”
“喂,你小子,急著找死吶。”少女掖了掖素白薄襖高豎的領子,高抬下巴極為自豪道:“魅,知道么?”
“妹?嗯,看得出來啊。”夜明心道,立馬轉換思路:“你是說魑魅魍魎的那個魅?那不就是善于幻化、迷人心智的妖精嘛。”
“不懂就別胡說!那些凡夫俗子所說的魅,跟我們真正的魅,完全不是一回事。”
話到此處,少女便不再往下說了。顯然,那可能觸及到她的秘密。
夜明立馬調轉話題,試探道:“話說,你為什么要殺我們呢,萍水相逢又無冤無仇,這樣好嗎?”
“你管不著。”少女學著他方才的說話,一臉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夜明并不在意這種無聊的挑釁,趁對方還沒有發難的跡象,換了個方式套話:“你盤琚這個村莊好幾年了吧,村里的人,都被你殺了嗎?”
少女差點脫口而出,突然反應過來,坐直身子、叉著雙手道:“說好了我問一個,你問一個。現在到底誰問誰啊…”
“哈哈,那你問,你問行了吧。”夜明順著對方的話,打哈哈道。
“你是怎么發現破綻的?”
夜明在感覺到不對后,試著查看自己的個人屬性,卻發現系統主界面根本打不開。由此,他立即確定自己并不是被妖法精神控制,而是被物理催眠了。
但這話就算說了,對方也聽不懂。于是,他隨口說是“瞎蒙的”,又道:“你的手法是在夢境中,讓人被迫選擇一樣器官與你交換。但是,不管選什么,最后的結果都是死,對吧。”
少女微微低下頭,雙眼朝上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注視著夜明,道:“這也是你猜的?”
夜明搖搖頭:“這倒不是,其實進岳家之后沒多久,我就知道,所有村民、管家,全都不是人。”
少女眉頭一擰,抿了抿唇,有些不滿地嘀咕道:“我的布局哪里有問題嗎?”
“要說問題,那可就多了。
整個晚上,三個仆婦一共經過院子7次。每次用的步數分別是,42、45、48。中間間隔出現的時間為,16分鐘,沒有誤差。
如此精準的行動軌跡,怎么可能是人呢?
以此類推,村口指路的老漢、沿途遇到的村民、岳家的管家,所有人的行為模式,都是固定的。
只要有人與那個老漢對話,他就會給出‘前往岳家’的既定答案。只要有人來到岳家門前,管家就會主動上前提供幫助。
所以,我的判斷是,這大概是個類似RPG游戲新手村的存在,沿途遇到的都是NPC。
事實上,從進入豐莊村開始,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你的監視掌控中。就算不照著老漢的指引進入岳家,也會觸發其它的死亡FLAG。”
少女面上劃過一道異色,夜明正想解釋一下幾個術語是什么意思,借此再拖延點時間。
聊了這么多當然不是因為這個名叫岳綺羅的鬼魅少女長得很合心意,想多增加點了解這種荒誕的原因。他相信沈沉影用不了多久就會意識到自己被催眠了,只要找到暗示點就能脫困。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少女突然笑了起來:“你,真的很聰明呢!”
正此時,‘鈴’的一聲。
如先前一樣,急促而突兀。
少女突然站了起來,蒼白幼細的小手伸出來,在空氣中做了個抓放的動作。
無數道鋒利至極的物體,無聲無息向夜明疾速飛射。他根本來不及找掩體躲避,只得像只龍蝦似地躬起身體,雙臂擋住頭部。
完全暴露在外的膝蓋以下部位的道袍,頓時被劃成破布條,刺骨的痛感迅速蔓延開來。
這一瞬間,夜明想到了那個踩中反步兵地雷、被炸斷腿的厄格獸。
少女頗感詫異地微微歪著腦袋,像是自言自語道:“看來,不僅聰明,還挺有保命手段的嘛。”
不由多想,忍著雙腿的劇痛,夜明一秒催動血煞珠。
少女像是感應到了異常,抬眼凝視夜明,臉上的笑意漸漸加深,深到極致竟笑成了個猙獰的面目。
要命的是,夜明發現自己失去了對雙腿的控制,并非因為疼痛,而是雙腿完全不聽使喚,就像被什么東西束縛住了。
正準備啟用凈化天賦技能,少女已經瞬移到了他的眼前。
但見她,抬手在夜明眉心輕輕一點。
眉心是人魂魄聚集之處,少女的指尖像一滴水落在皮膚上,軟中透著寒。
攝魂奪魄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