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歷史的真相
“玉藻，來到人世，化作人身，就不要用原來那一套對待人類。”
玉藻前沒有說話，但是眼神飄忽，明顯沒有聽進去。
御津子微微皺眉。
她皺眉本來很好看，但現在畫的蠶眉妝太怪，實在沒什么美感。
“玉藻，我本來是準備自己來京都，你非要跟來，要是不喜歡，你現在還可以回去。”
“才不要，沒你的話，我會很無聊。”
玉藻前拉住了御津子的手臂，搖了搖。
“御津子，你就不要去京都好不好。”
“咱們一起回去，還去調戲那只狼，反正她每天都在睡覺，沒有什么事情做。”
那只狼？
森川羽看向緋月。
緋月點了點頭。
“對，就這倆臭狐貍，當時經常來騷擾我，比四國島的野豬還要煩人。”
“四國島的野豬？”
森川羽怔了下。
那是什么，能和大狐貍比煩人？
“她是我們中的一員，但只是個會吃的蠢貨，而且不知道睡了多久了，不說也罷。”
“哦。”森川羽見她不想說，也沒再問。
對方估計是個和她一樣的神代大妖怪，不過既然在四國島那里，那就算了。
他對日本四國島的印象僅限于愛媛縣的道后溫泉屋，它是《千與千尋》里油屋的原型，號稱是日本最古老的溫泉。
不過日本的歷史并不長，所以森川羽也沒什么感覺。
御津子還在和玉藻前說話。
她搖了搖頭，又揉了揉玉藻前的耳朵：“你老想打攪她干什么。”
“聽我的話，一起去京都。”
“到了那里，我給你找有趣的東西玩。”
“真的？”玉藻前身后的尾巴搖了起來。
她的尾巴有九個，在身后像是盛開的白色花朵，搖起來后更是讓人炫目。
“真的。”
御津子的尾巴也微微搖曳。
森川羽看著兩人說話，總感覺御津子現在的樣子像是在哄孩子。
“夫君，臭狐貍接下來要去京都，我們直接去京都等她吧。”
緋月在他旁邊突然提了一句。
森川羽點頭。
緋月的手馬上環住他的腰，貼緊了他，把他抱起來，向著夜空飛去。
森川羽低下頭，看著逐漸變小，比黑點差不多大的村町，隱隱看到金白二色的妖氣在半空中凝聚出兩只巨大的狐貍虛影，在那里耳鬢廝磨。
她們兩個關系那么好，也不知道為什么御津子殺了玉藻前，還煉化了玉藻前的力量。
不會是大狐貍貪心神位，把玉藻前當做踏腳石，解決了吧？
森川羽遙望著兩只還膩在一起的狐貍，一時間心情復雜。
沒過多久，緋月環抱著他，向下落去，下面的景象已經化作城池，房屋林立，宮殿儼然，一切井然有序。
不用緋月說，他就知道京都到了。
但在一千年前，這里應該叫做平安京。
當時日本的桓武天皇為了削弱貴族的力量，決定遷都，效仿天朝的都城長安和洛陽，在這里建立都城。
“這里就是平安京。”
緋月和他說了一句，繼續下落，最后停在了半空。
“我們就一直在這等著？”
森川羽見她不說話，開口說道。
“時間會不會太久，外面怎么辦？”
雖然他現在很閑，時間也很多，但外面需要解決的事情卻不少。
大狐貍離奇失蹤，找不到人，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淺香帶著自己的家神和一群野貓妖在到處亂晃，也不知道做什么。
小田島先生在醫院，不知道恢復的怎么樣。
緋月見他擔心，搖了搖頭。
“無妨，夫君，這里是歷史的殘影，我們也是在用意識在交流。”
“不管在這里呆多久，在外面的人看來，都只是一瞬間。”
“不過，你要是嫌煩的話，我可以加快這里的時間。”
她揮了揮手，下面的景象立馬發生了改變，就像是快放的電影，白天與黑夜的交替加快，街道上的人流很快出現，又很快散去，云雨風雪也驟然出現，驟然消失。
在緋月加快時間的過程中，森川羽看到了許多她刻意放慢的景象。
他看到御津子和玉藻前來到了京都，一路上解決了不少妖怪，而且身邊跟隨著被她之前救下的那家人。
他看到她在那家人到了京都后，用妖力變出了一個嬰兒，交給那對夫妻撫養，又在嬰兒逐漸長大，到了六歲的時候，丈夫把妻子養在了外面，宣稱妻子是狐妖，回到了山林。
他還看到御津子化作巨大的金色九尾狐，在京都的街道上行走，旁人都視若不見，但有一個人看到了，害怕的逃跑。
她追了上去，把已經有少年面貌的那個孩子交給了對方，讓對方當孩子的老師。
再到后面，轉眼過去了數十年，少年已經變作中年人，那個撫養孩子的人也已經病逝，把職位傳給了孩子。
不少人都稱那個孩子叫做安倍晴明，稱他是陰陽道的傳人。
最后，時間終于慢了下來。
緋月拉著他的手，飛了下來，來到了一個院子，跨過走廊和庭院，進了一間居室。
御津子站在房間的盡頭，氣質比原先還要沉穩不少。
她閉目沉思，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那個名為安倍晴明的中年男人坐在屋子中間，捧著書卷，又在鋪展著的和紙上書寫，也不時皺眉思考，神情與她一致。
“她現在應該是在整理陰陽術。”
緋月突然開口道，走到了御津子的面前。
她打了個響指，血色的光芒一閃，映照在御津子和中年男人的身上，馬上出現了一道相連的淡金色絲線。
“臭狐貍和我說過，你們人類的陰陽術很有意思，它來自于西方的天朝，溝通天地自然與鬼神，但又走出了自己的路。”
“只是神代已經快要結束，這些力量已經沒有了太大的作用。”
“她覺得很可惜，就研究其中的力量本質，最后把其中與天地鬼神的契約弱化，與妖怪相連。”
“人類可以憑借契約與妖怪溝通，或是役使沒有靈智的死物，將之化為可以操控的東西，也就是所謂的式神。”
“有了這種力量，原本孱弱的人類，也可以對付一般的妖怪，外面的一些大妖怪，聽說她和玉藻前在京都，也都逃到了別的地方。”
“當時在我們之中，臭狐貍不算最強大，但是最聰明，對人類也最友善。”
“至少我當時是懶得理會人類，之所以放任人類不管，也只是因為信濃地區和出云地區的神主盯著我，還給我送過不少禮。”
“信濃和出云？這倆地方離得很遠吧？”
森川羽插了一句。
他前世玩的一個戰艦擬人手游里有個叫信濃的艦娘老婆，是航母大姐姐，還是個九尾狐獸耳御姐，特別好看。
出云是個戰列大姐姐，還有個外號叫火燒云，因為她在另一個游戲里的甲板特別容易著火，經常打著打著船就燒沒了。
他查資料時記得，信濃國在本州島的中部，出云國在西南部，離得很遠。
緋月嘆了口氣。
“因為當時離近畿地區近，又比較強大的神主只有她們兩位，而且那時候日本又不像現在有這么多人，很多地方都荒無人煙。”
森川羽干笑一下，捏了捏緋月的手。
“好了，我不插話了，老婆你繼續。”
緋月點點頭。
“當時她來到京都，應該是為了神代最后還活著的神明，稻荷神。”
“不過稻荷神一直沒有出現，她就專心的學習人類的見聞。”
森川羽聽著，突然看到一個身影溜到了房間里面，向著居室的中間走來，卻是玉藻前。
她趴在桌案上，看著和紙上寫的字，又直起身，戳了戳中年人安倍晴明的臉。
雖然御津子比以前看著成熟了，但她似乎沒什么變化。
“啊，好無聊啊。”
她抱怨了一句，扯著安倍晴明的臉，又取下了他的帽子。
“御津子，再陪我玩一會嘛。”
御津子睜開了眼睛。
她一彈手指，中年人安倍晴明也睜開眼，溫雅的一笑，從玉藻前手中小心的取回了自己的帽子。
“今天不是已經玩過了嗎，玉藻？”
森川羽心里咯噔一聲。
中年人安倍晴明臉上的笑容他很熟悉，那是一種明明已經結束工作，卻又要被迫營業的無奈微笑。
雖然臉皮在動，但沒什么笑意，簡稱皮笑肉不笑。
他以前還在學園，面對一些女生的交往請求時，也會用上這種笑容。
難道大狐貍本質上是個渣女，玩煩了玉藻前，就把玉藻前給踢了，最后不滿玉藻前的糾纏殺了對方？
他有點擔心，但他馬上就明白自己想多了。
御津子走到了玉藻前的面前，拉著她的手，沒有一點厭煩的意思。
中年人安倍晴明臉上的假笑，估計是平時用習慣了。
玉藻前順勢躺在了御津子的懷里，蹭了蹭她的下巴。
“御津子，你寫這些人類的東西有什么意思啊？”
“再陪我玩一會吧，你每天就只陪我玩八個時辰，也太短了。”
八個時辰，那不就是十六個小時嗎？這還短？
你怎么不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用來玩？
森川羽吐槽了一句，有種想把這只白毛狐貍塞到辦公室里996，進行勞動改造的沖動。
但他知道對方只是歷史的殘影，想也沒用。
“乖，明天再玩，我把這個術式修改一下，就......”
“修修修，整天就知道修！”玉藻前突然打斷了御津子的話，氣呼呼的推開了她，把桌案上的和紙都撕了，扔到了一邊，又指了指中年人安倍晴明的臉。
“我是來告訴你的，你這具人類身體的妻子和別人睡覺了，就是和你的人類學生睡的。”
“你整天弄這些人類的東西，辛辛苦苦教他們，結果他們就這么對你，你開心了吧。”
御津子微微一怔，臉色變得難看。
“等......等一下！”
“大狐貍的老婆被人睡了？”
森川羽睜大了眼睛。
“嗯。”緋月應了一聲。
“那不是傳聞嗎？”
安倍晴明一生的傳聞特別多，最具原諒色彩的就是妻子利花和弟子蘆屋道滿偷情的丑聞，不過他沒想到真有這種事情。
“并非都是傳聞，至少這個不是。”
“臭狐貍和我說過這件事，她當時研究陰陽術，很少出現在別人眼中，而且更多的時間在陪玉藻前，所以人類身體的妻子忍受不住寂寞，和她的學生私通。”
“她不好意思出手，就用了另一具化身，將那個學生和妻子一并殺死，合葬在了一起。”
森川羽點了點頭。
他再看向御津子，眼神有些復雜。
大狐貍居然被人綠過，良子撮合自己和她，緋月又搶在她前面和自己在一起。
她這是被牛頭人詛咒了？
緋月見他眼神古怪，嘆了口氣。
她又打了個響指，時間的流動再次變快。
御津子果然如緋月所說，變化出了另一個樣子，配合著自己的人類身軀安倍晴明演了一出戲，解決了偷情的妻子和學生。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流速越來越快。
森川羽看著眼前的景象，看到她用人類身體行走京都，施展陰陽術，名氣越來越大。
有人找上門羞辱她，被她輕松解決，又一番辯論，讓那人心服口服，跪地悔改。
有人把妻女送上門，求她授業講道，被她拒絕，隨后將剛修完的陰陽術送出，連帶那人的妻女一并趕走。
那人后來又用陰陽術作惡，被她怒而斬殺，把陰陽術收回，此后立下約束，又驅趕走了許多學生。
又有人平白受冤，她略施小計，便將事情輕松解決，最后圓滿收場。
最后，他看到平安京的御所打開了宮門，權臣與貴族來到她的居所，請她前往，為天皇講道。
她用已經垂暮的老人安倍晴明身軀前往，見到了居于正位的天皇。
但天皇卻在眾人退下去后，跪在她的面前，又躲到了一邊。
一個身影，從殿中顯現，走了出來。
讓森川羽意外的是，他看不清那個身影的面容 他松開緋月的手，走近了看，這才發現對方并非沒有面容，只是很模糊，身形也在不斷的變換。
一會是黑發及腰，恬靜安然的文學美少女，一會又變成了身穿振袖和服的溫柔人妻，很快人妻不見了，變成了穿著露背泳裝，身材豐滿誘人的御姐。
還沒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對方又變成了笑容甜美的后輩學妹。
他眨了眨眼，最后看到眼前出現了一個白發紅瞳黑絲的小蘿莉......
“夫君，說說吧。”
緋月突然從后面抱了上來，貼著他的后背，輕聲在他的耳邊呢喃。
“說什么？”
森川羽本能的感覺到了不對，握住了她從后面貼著自己的腰側，環在自己身前的手。
“當然是你看到的東西啊，你看到了什么呢？”
她似乎是笑著說的，不過森川羽卻覺得她語氣有些危險。
他又看了一眼御津子身邊的那個身影，突然發現對方的樣子又變了，變成了穿著紅白巫女服，笑容清爽的美麗少女。
淦，這不是靈夢嗎？
某過氣游戲車萬里的主角，博麗神社的巫女，只要加錢，神都殺給你看的幻想鄉城管大隊長。
她怎么會在這里？
不對，應該不是靈夢跑出來了，是自己把御津子身前那個家伙看成了靈夢。
難道是自己想到什么，就會在對方身上看到什么形象？
不會吧？
自己想的沒那么多吧？
又是文學少女，又是溫柔人妻，又是白發紅瞳黑絲小蘿莉。
自己的死宅本性都暴露了啊。
“我看到老婆你的樣子了。”他輕聲回答。
既然知道不對勁，他再頭鐵，也不可能真的把自己的性癖挨個報給緋月聽。
真身狀態下的緋月性格老暴躁了，萬一把自己就地正法怎么辦？
“真的嗎，夫君？”
緋月的聲音似乎有些失望，手臂用力扣住了他的腰。
“夫君你的心跳的很快，身上也有種言不由衷的味道。”
“你在害怕我，而且說謊......”
森川羽的身子一僵，額頭冒出冷汗。
草，自己忘了緋月她是狼啊，還是神代大妖怪，良子也說過她靠嗅覺做事，搞不好嗅覺還是她權能的一種。
現在緋月這個樣子，自己是要涼了嗎？
死在老婆手里也太對不起系統姐姐的關照了，下一世請讓我變成女孩子吧，我一定好好做人，平穩發育，爭取......
他胡思亂想著，卻沒有感覺緋月有什么動作。
“老婆，你怎么了？”
他馬上扭過頭，卻見緋月把臉側了過去，不讓他看到表情，但森川羽還是從她的眼中看到了濃重的不安。
好像只要撒手，自己就要離她而去一樣。
森川羽愣了一下。
事情好像比他想的嚴重，畢竟他以前雖然貪心，但是從來沒有對她說過謊，也沒有騙過她。
但就算這樣，她也沒想傷害自己，只是怕自己離開。
他嘆了口氣，覺得自己是有些過分了。
老老實實的把話說出來就好了，大不了被緋月責怪一頓，也比讓她心里難受好的多。
“老婆，我真的看到了你的樣子，只不過......”
他握緊了緋月還在自己身前的手。
“只不過什么？”緋月悶聲說了一句，語氣冰冷。
“只不過是小時候的你。”
這次他并沒有撒謊，他看到的那些形象里面，白發紅瞳黑絲小蘿莉，就是很像緋月變小后的模樣。
只不過他覺得這是在太怪了，他又不是蘿莉控，怎么會有這么犯罪的想法，所以沒敢承認。
“我小時候的樣子？可是我沒有小時候啊，我們和那些普通的大妖怪不一樣，誕生時便是最強大的姿態，所以我們才被成為神代之妖。”
“等等......”她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你說的是我變小的樣子吧？”
緋月松開了森川羽，走到他的身前，打了個響指，身邊馬上出現了一個只到自己腰高的小小身影。
她美麗稚嫩的小臉像極了緋月，穿著一樣的袖珍和服，小手緊握，跺著小腳，鼓著腮幫子，似乎在指責他剛才說謊。
森川羽緊盯著她，眼神驚訝，因為眼前的幼小緋月就和他剛才看到的差不多，只是穿的是和服，不是水手服和短裙黑絲襪。
緋月只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兩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咬著牙道。
“不許你看！”
“可她是你小時候的模樣啊！”
森川羽據理力爭。
“我不管！”
“不然你就別想你的那個副部長和劍道老師了，我不會幫她們保留青春，延長生命。”
森川羽猶豫了一下，決定聽老婆的話。
真身狀態下的緋月真可怕，連小時候自己的醋都吃。
“老婆，那個是什么？”
他決定扯開話題，胡亂指了指御津子身前的位置。
“祂是稻荷大明神，雖然我也是第一次見祂，但是當時整個世界上還活著的神明也就祂一個了，所以應該沒錯。”
緋月說道，隨手抹去身邊的小緋月。
她見森川羽看著那道身影，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打了個響指。
對方的身形陡然發生了改變，變成了高大的巨人，戴著一個無臉的面具，看不出性別，身前環繞著晦澀難懂的字符。
祂的身后是熾亮的九輪圓環，一層環繞著一層，最后一層比整個大殿都要大，只有部分在殿中，散發著懾人的光輝。
哪怕他前世是個無神論者，此刻見到對方，也陡然生出了一種“這就是真正的神明”，有一種想要膜拜的沖動。
他站直身子，咬著牙，沒有動作。
服了，還不如剛才自己看到的樣子，想把神明娶回家也比想膜拜對方強啊。
御津子和緋月也都沒有什么動靜，但那位避退在一邊的天皇，卻是面色肅穆，眼神順服，跪在對方的面前，五體投地，一動不動，生怕褻瀆了對方。
“這是我眼中的祂，我用力量把祂覆蓋在了祂原來的位置。”
“祂是男是女？”
森川羽努力了半天，還是看不出來。
“祂沒有性別。”緋月搖頭，“準確的說，所有純正的神明都是沒有性別的，有性別的都是半神或者偽神。”
“我們見到過的那些神明，不管是月讀尊神，還是天照大神，或是伊邪那美神和伊邪那岐神，都是沒有性別，也沒有長相的家伙，差別只在于祂們的權能不同。”
“倒是你們人類，自顧自的給了祂們想象出了性別和面貌，也是奇怪。”
“大概是覺得神和人類相近，所以也必須像人一樣吧。”
森川羽沉聲道，做出了自己的推測。
“或許吧。”
緋月搖了搖頭，“我只覺得這些家伙快消失了，也挺悲哀的，就拿走了祂們的一些力量。”
都覺得祂們悲哀了還搶祂們力量，老婆你也夠狠啊。
森川羽吐槽了一句。
不過他沒有因為這個和老婆講理的想法，不然他就不用當劍豪了，而是當鍵豪。
先有鍵盤后有天，百變杠法日神仙的那種鍵豪。
不過他現在也明白為什么會看到那么多種形象的原因了。
傳說里稻荷大明神的形象并不固定，變化萬千，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對方真的就是由人心中希望看到的樣子決定面貌。
不然自己能看到緋月真身，沒可能看不到對方的樣子。
“我們終于見面了。”
突然，稻荷大明神“開口”了，大殿中充滿了祂的聲音。
“是啊，終于見面了。”御津子說著，語氣嘲諷。
“明明是你想見我，卻還設下考驗，讓我體驗人的一生，你們神明還真是傲慢，怪不得被世界所遺棄，即將徹底消散于世間。”
“不，不是我們被世界所遺棄，只是這個世界已經承受不了我們。”
稻荷大明神微微俯身，光環發出浩瀚的神光。
但是御津子只是揮手，便直接抵住了祂的威壓，身后搖曳而出的九條巨大狐尾，同樣撐滿了大殿。
她的額頭上泛起璀璨的金色星芒，身后金色長發飄舞，猶如夢幻。
面容上怪異的蠶眉妝也開始消去，顯露出了真實的面容，臉蛋精致到了極點，仿佛多一分少一分都破壞了這極致的美麗。
比起她剛才的樣子，就像是無瑕的美玉，洗去了污濁的淤泥和灰土，讓人無比驚異。
森川羽屏住了呼吸。
他第一次見到御津子真正的面目，有些壓不住心中的驚艷。
不過想到緋月就在身邊，他還是強自挪開了目光。
“是嗎？可是我比你還要強大的多，世界卻沒有什么變化，甚至我還可以變得更加強大。”
御津子輕彈手指，點點金光泛出，但壓在稻荷大明神的身上，祂身后的光輪卻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裂痕。
祂嘆了口氣。
“只看力量，你們是比我們強大，但是你們只擁有力量，我們卻可以創造，可以給予人類恩惠，讓他們種下的果實成熟，讓他們得到豐收，讓他們獲得財富。”
“這些人類本就可以做到，人類也擁有創造的可能。”御津子冷冷的道。
“你們憐憫人類，但也不過是用他們本就可以得到的東西來施舍而已。”
稻荷大明神突然不說話了。
森川羽也心里一驚，他感覺自己一直以來的疑惑從御津子的話里得到了解答。
他一直沒想明白，為什么神代結束了，神明消失了，還會有緋月她們這樣強大的神代之妖存在，良子她們這些神主，也能施展神力。
現在看來，似乎消失的并非力量，而是存在的意義。
正如御津子所說，祂可以讓人類豐收，但人類種下去的糧食本就可以豐收，而且隨著人類知識的進步，糧食的產量也在增加。
當人類理解這一點時，神明存在的意義便被動搖了。
這個時候，御津子這樣的神代之妖出現了，她們比神明還要強大，輕易的就能奪走祂們的力量，但是有些力量卻拿不走。
因為這些力量本就隨著人類的理解而在消失，不存在的當然拿不走。
御津子她們這些神代之妖，比神明更純粹，也與人類無關，擁有的只是力量，人類的思考和進步與她們并不相干，她們的強大是純粹的強大。
甚至御津子還在幫人類思考，進一步摧毀神明存在的意義。
不過這樣的話，御津子接過神位就很難讓人理解了，畢竟神位大概就是承載神明存在意義的基石。
基石已經崩塌殆盡了，她又是怎么坐上神位的呢？
“你果然不一樣，和你們中的任何一個都不一樣。”祂站直了身軀，身后的光芒消散。
“你大概明白我為什么想見你。”
御津子冷冷一笑。
“我當然知道，你不就是希望我接過你的神位，替你延續存在的時間？”
“我們和人類無關，得到神位之后，就算被神位浸染，也只會逐漸變得虛弱，并不會就此消散，而你這樣的家伙，本來就只是神位的化身。”
“只要神位還在，不管上面的是誰，都和你無關，你都算是延續了自身。”
“但是，我拒絕。”
“我不需要你這些東西。”
“來到這里，也只是告訴你，你的存在毫無意義。”
她轉過了身，扭過了頭，收去尾巴，長發落下，變回了原來的樣子，向著大殿的殿門走去。
森川羽怔了一下。
雖然御津子變回原來的樣子有些難看，但她剛才的樣子真的帥。
稻荷大明神背后的光輝又黯淡了幾分，祂沉默了一會，卻再次開口。
“哪怕我的神位，可以讓你接觸到關于人類最重要的‘生產’的權能，理解人類如何進步，并且讓人類親近并接納于你？”
御津子頓住了腳步。
大殿中陷入了詭異的死寂。
她扭回頭，深深的看了祂一眼望著祂高大的身軀，卻是搖了搖頭。
“這些東西，只要給我時間，我自己就能研究明白。”
“親近人類，被人類接納，只要擁有妖力凝聚的人身，一樣可以做到。”
她轉身走向殿門，卻突然臉色一變，連人身都顧不得管，撐起金色的領域，化作巨大如同小山一樣的九尾金狐，撐開大殿，向著夜空飛去。
森川羽身邊的緋月同樣顯化出了妖身。
他沒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不過還是抱著緋月脖子上的毛，隨著她一同飛到了夜空中。
但他馬上也變了臉色。
外面的京都，不知何時已經亂做了一團。
他分明看到，御津子原先的住所已經化作一片廢墟，一只像極了御津子的巨大白色九尾狐，尾巴搖動間，將周遭的建筑也盡皆掃平。
它的眼神猩紅，像是徹底沒了理智，只余下暴虐之色。
做完這些，它一口浩蕩的狐火噴出，連綿悠長，從京都的城墻直接燒到宮殿內墻，一路上全部化作灰燼，只留下焦黑的廢土。
“玉藻！”
御津子撲向巨大的白狐，淡金色的封禁領域也四散開來，想要保護地面的建筑，卻被白狐的白色領域直接撐住，難以前進。
她眼神一狠，直接咬向白狐的脖頸，死死的把白狐按在地上，哪怕白狐的尾巴的九只尾巴胡亂抽打，拍的地動山搖，也不曾有半點松口。
白狐嘶吼著，但是卻在看到是御津子后，停止掙扎。
還沒等御津子松開口，白狐又開始掙扎起來。
御津子再次用力咬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沒了聲息，只余下妖軀的微微顫動。
御津子緩緩松開巨口，扭回頭顱，一雙狐眼死死的盯著宮殿上空升起的稻荷大明神。
祂緩緩開口：“怎么樣，我為你準備的儀式？”
御津子沒有回答祂，只是回頭看了一眼玉藻前的身體，聲音冰冷徹骨。
“為什么玉藻會被侵蝕心智？”
“為什么？你不明白嗎？”祂反問了一句。
雖然祂戴著面具，沒有面容，但是森川羽覺得祂如果有表情的話，一定是在笑。
“你難道以為我有這樣的權能嗎？”
“并不是，我只是讓人告訴她，你并不喜歡她，你更喜歡人類和知識，并且想要成為人類的神明。”
“今天你來到御所，也是為了接受神位。”
“要想阻止這一切，只有毀掉平安京，毀掉這里之后，我就會消散，你就接受不了神位，現在看來，她完成的很好。”
“我甚至還要感謝你，感謝你平時把她照顧的那么好，讓她足夠任性妄為。”
“你如果平時多關心一下她，大概就會發現，她已經受夠了你對那些人類的友善，而且開始懷疑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
“夠了！”
御津子沉聲怒喝。
她的身軀高高飛起，來到祂的面前，將祂的身軀一尾巴拍落地面，又落下去，巨爪踩在祂的身上，按得粉碎，地面也都迸裂出巨大的裂縫。
“如果只是這樣，她根本不會失去理智，也不會不回應我的話。”
“沒錯，但是那又如何？事情已經發生了。”
祂毫不在意神軀粉碎，聲音中的笑意更甚。
“我之前一直都在擔心，害怕你和你們中的其他家伙一樣，漠視人類，但你果然不一樣。”
“這里已經毀了，就算是地震也沒有這樣毀的徹底，她也沒有了理智，除了你，都會被她攻擊。”
“怎么樣？要不要接受我的神位？”
“我是掌管生產的神明，你繼承我的神位。只要人類沒有死傷殆盡，你就可以施展權能，幫助他們還活著的人治愈傷勢，很快的走出這一切。”
“你甚至還可以重現‘生產’的過程，恢復這里的安寧，只要數日就可以做到。”
“不然的話，平安京恐怕只會成為一個虛名。”
“另外，你也不必求我，威脅我做這些事情，因為你拒絕的話，我馬上就會自己散盡力量，自己消散世間。”
森川羽皺起了眉。
他有種想一腳踹在對方臉上的沖動，這個家伙完全就是在利用御津子的善心，在逼迫她，惡心到了極點。
御津子沒有回答，銀牙緊咬。
“你.....怎么敢？”
聽到她的話，祂肆意的笑了起來。
“我怎么敢？”
“我為什么不敢？”
“因為人類的思考和你們的獵殺，我已經沒有了活路，被你們趕盡殺絕。”
“沒有人為我們著想，我又何必自作多情！”
“接受我的神位吧，只要你接受......”
祂的話沒能再說下去，御津子直接咬碎祂的頭顱，口中噴吐出金色的光芒，將祂的意識一點點的磨滅。
哪怕祂是神明，此刻也完全沒有半點的反抗余地，徹底消散在了世間。
御津子的口中，只剩下了九輪巨大的光環，以及環繞著光輪的晦澀字符。
她銜著光輪，看著還在被妖火燃燒肆虐，到處都是坍塌的房屋廢墟的周圍，耳邊還能聽到哭喊和求救聲。
她猶豫了一會，終于還是仰頭吞下了光輪。
隨著一聲痛苦的嘶嚎，她巨大的狐身猛的顫動起來，血肉掉落，露出森然的白骨，觸目驚心。
金色的神光糅雜著她的淡金色妖力，最終化作刺目耀眼的光芒，充斥在每一個角落。
片刻之后，光芒消散。
御津子化作了原身的模樣，面容是任何的言辭描述都難以形容的極致美麗，額頭上的星芒也更加的璀璨。
她的身后，則是如同祂之前一樣熾亮的九輪圓環，一層環繞著一層，散發著浩瀚的神光。
森川羽和緋月互相看了一眼。
“現在的是御津子，那個家伙已經沒了，不過這應該就是祂的目的，畢竟祂只是神位的意志，要的只是延續神位。”
這邊緋月給他解釋著，另一邊，御津子已經飛到了玉藻前的面前，身體比起她的妖軀，小的就像是飛蟲。
她看著已經徹底陷入了暴虐混亂的玉藻前，沉默著，想要用神力安撫她，卻沒有半點作用。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慘然一笑，妖力裹著玉藻前的妖軀，一點一點的將之融化，最后她的面前只剩下了一點白色的光芒。
她小心翼翼的捧著光芒，低下頭，吞了下去。
“這樣我們就永遠在一起了，玉藻。”
森川羽有些微微揪心。
這是哪門子的病嬌發言啊，大狐貍你還有這種潛藏的屬性嗎？
緋月也嘆了口氣。
她輕輕揮手，時間流速加快。
森川羽馬上看到御津子飛到平安京上空，金色的神力向下延伸，宮殿和建筑上的白色妖火漸漸熄滅，倒塌的廢墟緩緩的飄浮，聚攏在一起。
雖然這一過程很緩慢，但是在飛快的時間下，還是相當可觀。
最后，她用了數日，終于恢復了平安京的面貌，沒有死去，只是受傷的人，都恢復了健康，但是好像都忘了發生了什么事情。
御津子站在半空中，身邊出現了一只小小的白狐，跳在她的肩上，輕聲叫了一下。
她點了點它的小腦袋，悵然一嘆，卻沒有說話。
時間流速繼續加快，她還是像以前一樣，做著之前的事情，仿佛沒有任何變化，直到遲暮的老人晴明去世，她終于來到稻荷神社......
“搞了半天是這么回事。”
緋月嘆了口氣，“怪不得臭狐貍不愿意和我說。”
森川羽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他還以為御津子是主動接受了神位，卻沒想到是被稻荷大明神逼迫，而且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要不是為了恢復京都，她估計不會接受對方的威脅。
畢竟以她的性格，寧愿自己費力得到，也不會貪圖半點便宜。
不過大狐貍為什么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他馬上又想到了之前碰到的御津子。
她雖然說著喜歡人類，但是對于人類毫不在意，用藤原家大小姐的身體逼迫緋月和良子，讓她們忌憚，無從下手。
又讓淺香下令，殺死與自己有關的小田島先生，一點都不像原來友善的樣子，反而很是冷血。
突然，森川羽的腦海猶如電光閃過。
他有種極其可怕的猜測。
現在的御津子，有沒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御津子！？
畢竟大狐貍她是接受了原先稻荷神的神位，雖說祂被抹除了，但是神位的意志還在。
雖然不知道祂是怎么恢復意識的，也不知道祂為什么要來東京，做這些事情，但要是把御津子換成祂，一切就都好說了。
祂并不在意人類的死活，手段也殘忍。
而且真是這樣的話，也無怪淺香提醒他這件事情很危險，讓他不要參與。
一個神明，而且還是曾經在歷史上算計了御津子，冷漠狠毒的神明，危險程度簡直難以估計，她會這么說也是理所當然。
“我知道了。”森川羽沉聲道。
“你知道什么了？”
緋月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森川羽馬上把自己的推測說了一遍，緋月皺眉細思。
“你這么說，好像是有點道理，我之前和她的化身交手時，她威脅我顯化原身的手段，是有些像剛才那個家伙。”
森川羽握住了緋月的手。
“老婆，咱們快點回去，現在御朱印帳不在我身上，我要趕快告訴良子，真正的稻荷大明神還活著，得趕緊抓住祂。”
緋月也點了點頭，解除周圍的歷史殘影。
森川羽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動。
他剛才見到歷史上御津子繼承神位的真相時，就對逼迫御津子的那個家伙不爽了，但他真沒想過對方還活著。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怎么活過來的，但這不耽誤他也想把對方殺一遍。
而且最重要的是，對方可是神代留下來的最后一個神明。
把這個混蛋家伙宰了，那得多少經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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