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了!
躲在集裝箱的陰影后,黑澤凜看著遠處出現的琴酒的身影,暗暗深吸了一口氣。
他手中早已緊握著魔女之鏈,準備著在何時的時機迅速激發出幻覺,在琴酒的手中救出宮野明美。
自然,在等待的過程中,他也從琴酒的口中,聽到了一些有關自己身世的事情。
“自己只是組織的實驗體嗎?”
想到了自己剛剛醒來時所看到的一切,黑澤凜對這樣的結果似乎并不覺得奇怪,倒不如說。
可他唯一想不通的,還是琴酒的對自己的態度,無論從什么方面來看琴酒對待自己的方式都有些太奇怪了。
他一直在以自己哥哥的身份自居,還刻意地偽造出一個國外商人的假身份。如果自己真的只是組織的實驗體的話,值得琴酒花費這么大功夫來陪自己玩哥哥弟弟的游戲嗎?
黑澤凜有些想不通,但現在他也沒有那么多的時間來考慮了。
他壓下心中的疑惑,再次看向琴酒和宮野明美的方向,看向正在對峙著的兩人。
現在眼前最關鍵的事情是救出宮野明美。
黑澤凜深吸了一口氣,目不轉睛地看著遠處的兩人,全然沒有發現拿著電話慢慢靠近他背后貝爾摩德的身影。
她的腳步輕盈得像貓一樣,明明穿著十分容易發出聲音的高跟鞋,在水泥地面上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貝爾摩德嘴角微微上揚,端詳了一會眼前黑澤凜的背影,便輕輕的將手中的電話懸在了他的耳邊。
像是能看到此時發生的一切。
電話中,很快便響起了那個聲音,對面那個人,他早已等候多時。
“去殺了她,殺了宮野明美。”
“然后,十秒后,你會昏倒,并忘掉這一切。”
電話對面人第一次去掉了變聲器的偽裝,他的聲音帶著奇怪的韻律,在黑澤凜耳邊回響。
鉆進他的腦海,滲透他的靈魂,等他注意到身后有人的時候。
一切都已經晚了。
“啪嗒。”
項鏈與地面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音,在現在的港口一角顯得極為炸耳。
“你該走了,貝爾摩德。”電話里傳來的變聲器有些奇怪的聲音。
貝爾摩德有些失望將電話放到耳邊。
“現在?可好戲馬上就要開始了…”
“回去。”
“可…”
“回去。”
貝爾摩德頓了頓,嘆了一口氣,“好吧,我現在就走。”
電話被對面掛斷,貝爾摩德最后在看了一眼不遠處琴酒和黑澤凜的身影,輕輕嘆了一聲,不再停留,連會發出噪音的車都不敢開走,連忙朝著離開港口的方向,頭也不回走去。
在好奇心和性命之間,她還是能做出決斷的。
“誰!!”
突然響起的聲音瞬間引起了琴酒和宮野明美的注意力。
猛地轉頭,他看向聲音傳來的位置。
琴酒警惕地盯著集裝箱后那有些模糊不清身影,另一只插在口袋中的手掏出另一把槍,對準聲音的來源,保險也已經扣下,他隨時準備開槍。
這里的工作人員,自己已經清理過一遍,怎么還會…正當他這樣想的時候,他看清那從陰影中踉蹌走出來的身影,瞳孔瞬間緊縮。
“你,怎么會…!”
眼前人,身形搖晃著,踉蹌著向自己的方向走來,他有著一頭金色蓬亂的短發,即使對方低著頭看不到臉,他手中緊握著的匕首也早已表明了他的身份。
頭一次,琴酒有些慌了。
他手中的槍不敢再指著黑澤凜,但也不敢放下。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一方面槍口更加準確的對準宮野明美的頭,另一方面,又時時刻刻不在小心翼翼的關注這黑澤凜的一舉一動。
他嘗試看清黑澤凜低垂的頭,看清他的表情,但對方的目標似乎并不是自己,而是不遠處的宮野明美,背對著他,現在的琴酒無論如何是看不清黑澤凜的臉的。
他難道是來救她的嗎?
琴酒的腦子里莫名其妙閃過這樣一個念頭,有些發愣,嘴角用力地抿了幾下,下一秒,又像是釋然了一般,冷漠殘暴再次覆蓋上他的臉,他不再去關注黑澤凜,而是緊盯著宮野明美,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對啊,自己有什么好糾結的。
自己出現在這里的目的。
不就是為了讓凜遠離危險的自己嗎。
現在,正是好時機。
琴酒知道。
他和黑澤凜的關系,這輩子都不可能回到從前了。
決心已經定下,琴酒再沒有什么留戀的,或者說不敢有更多留戀的,他舉起手槍,對準宮野明美,準備扣下扳機。
計劃將按照原來繼續進行。
這樣,看到了宮野明美在自己眼前死去,他的反應也會讓之后的調查人員更加堅信,這個可憐的少年是組織的受害者中的一員吧?
只要黑澤凜的身影稍稍移開,他就會立刻開槍,打爆那個女人的頭。
即使,是在他的眼前。
“凜…君?”
身處死亡威脅中的明美似乎并沒有察覺得遠處琴酒的異樣,她有些恍惚的抬起頭,看著自己一步步逼近的黑澤凜,
“為什么,你會…”
剩下的話還沒能說出口,宮野明美便發現了黑澤凜的不對勁。
黑澤凜的雙眼失去了聚焦,無比空洞,表情呆滯,唯一還能聽到的就是他嘴里小聲喃喃的話語。
仔細聽,他一直在重復著一句簡短的話。
“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殺了你!!”
莫大的恐懼瞬間涌上宮野明美的心頭,這是她面對琴酒時都未能感受到的詭異的感覺。
她像是失了聲,只能張著嘴,驚恐地看著黑澤凜走到自己的面前,然后拿出那把匕首,機械般的對著自己的身體揮舞著。
“噗。”
鮮血飛濺。
從自己體內帶出來的溫熱滴落在自己的臉上。
刀子。
刺穿,再拔出來。
刺進去,再拔出來。
宮野明美的身體被粗暴的動作帶動著搖晃,在徹底支撐不住癱倒在地后,眼前的少年,像是還沒有盡興一般,直接跨坐在這具已經百孔千瘡的身體上,不知疲倦地揮動著刀子。
眼前全是紅色,意識快要消散。
她緊繃著最后一點神志,想要看清這個和自己有著同樣悲慘命運的實驗體的臉,卻發現,距離自己的臉不過十幾厘米距離的眼前的少年,此時的他嘴角向上勾起,臉頰潮紅,之前無神呆滯的表情早已消失。
“嘻嘻。”
不知什么時候,他開心地笑了起來。
就像是在享受這種揮舞著刀子的快感。
這時候,宮野明美才終于明白。
眼前的黑澤凜并不是因為被控制,被迫才做出這樣的事的。
他的身體,他的潛意識,他的靈魂,本身就在無比渴望著這一刻的到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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