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勝負(其三)(5400)
多元宇宙，世界無窮無盡，其演化的可能性，也是數之不盡…
一個位面的發展途徑不同，導致了位面演化的不同，若是形成星辰宇宙的格局，那么這個位面就是以發展量多為主，其特性就是恒河沙數的星辰遍布于此，空間也是近乎無限巨大，這些星辰匯聚成了一個個的恒星系統，星云，河系，宇宙巨墻等等大到夸張的天體結構，通常而言，這類位面的風格是埋頭發展型，要溝通別的位面相當困難。
若是一個位面是以天圓地方的形式構成，那么該位面通常能級極高，最差都是中魔位面，普遍是以高魔位面而存在，在這個位面當中，除開文明會發展成超凡文明之外，生命的個體都會自我強化，最終演化為一個個戰力無限膨脹的世界觀，出現臨近圣人仙人的存在也不稀奇，從特性來看，這是一種偉力歸于自身的位面。
而現在，正是一個有著數以億計的修仙者和超凡者的世界，同時是曾經某個輪回隊成員獲取了先天靈寶的福澤之地，這個世界正是呈那天圓地方之形，這個世界的萬千星辰不再和那現實中的星辰一樣，而是化作各式各樣的星芒，散落于核心大陸四周，不斷發出自身的光輝。
更有那日月之星，在環繞著這片中央大陸的同時，還輻射出了超越那恒星的各種奇異能量，同那無窮浩瀚的靈氣一起點綴著整個世界。
按照一些資料所說，正因為將那無魔宇宙的近乎無窮無盡空間、能量、物質盡數歸集于一個相對來說小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位面之中，使得這個世界本身就已經蘊含了一個宇宙的質與量，只是一切相比于宇宙都算是被壓縮了。
所以就其能級而言，這方世界，可稱為高魔世界；但同樣因為能級極高，所以這樣的位面就體積而言不會太大，至多不過現實世界一方星云大小，若是沒有特殊情況，是不可能出現一個近乎有著無窮無盡資源和能量的‘高魔無限大宇宙’這種世界的…
這時，惡魔隊的姜宇，身著一套有著科幻色彩的黑色制服，背著一把巨劍，在這方圓數百萬里以上的大世界上行走著，他的氣息就仿若凡人一般，看不出任何特異之處，但這本身，就代表著異常。
因為即便是稱之為人仙的元嬰級修真者，也不會貿然去行走在那絕地險境當中，那里有數以百萬計的原生怪物和各種魔幻之境，就是更上一級的元神境修真者，可為一方門派之主的大能，也不會輕易在這種地域行走數百萬里，就沖著這一點，他就絕非凡人了。
只是沒有人去在意這種異常，姜宇就這樣漫無目的的在此行走著，在從那散發著恐怖煞氣的區域走出來之后，他終于是回到了一方平原之上，這個時候，已經距離他剛來到這方世界過了大半年。
但是走著走著，姜宇就看到前面道路旁坐著一個舊衣中年人，他正拿著一葫蘆酒坐在那里喝著，他的身上還帶著一把看起來有些破損的劍，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姜宇心有所感，他不由得抬起頭來看了這個中年人兩眼，也不知道對方用了什么手段，就連離四階高級基因鎖還有半步之遙的自己都難以看穿修為。
不過這也不奇怪，在這個玄之又玄的修真世界，用外貌來評估他人是毫無意義的事情，一個高階的修真者如果愿意的話，可以變幻為各種年齡段的容貌，而實力隱藏這方面就更不用說，除非是那個修士太菜，又或是剛剛突破導致氣息不穩，否則要隱藏起來并不是什么難事。
正因如此，他也沒打算理會，畢竟對于他而言，若是真的要請教問題的話，還不如直接去請教正在沉睡在此方世界的隊長也許更好，再加上這方世界的靈氣之充沛，雖然還不到那靈氣液化的恐怖地步，但是恢復體力的話，也是綽綽有余了，所以他也晃了晃身子，就準備繼續向前走了。
可是在越過這中年人的那一刻，中年人的聲音卻傳了過來道：“你的劍…不應該只到這種地步的。”
姜宇一愣，對于這種手段，他也不是沒有接觸過，他更多的奇怪是這個中年人為何要搭上自己，只見這個男人又灌了一大口酒后，這才放下葫蘆對著姜宇輕輕一笑，說明他就是有話要說。
“何意？”
在確認到對方沒有任何敵意之后，姜宇也是開口問道。
他有些看不透這中年人，看著只是普通人，但是這中年人絕對不是普通人是毋庸置疑的，就像他一樣，都只是看起來像普通人，但是實際上根本不是普通人，畢竟對于他們的層次來說，能夠讓自己沒有任何察覺的情況下聽到聲音，本身就代表了境界。
中年人又是一笑，他直接說道：“小友…我姑且稱你為小友吧，畢竟能到你這一步，也能開門立派，若是再稱為小家伙，也不合適…我只想問你，你對劍的領悟，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姜宇想了想后，就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中年人微微一錯愕，也不知道為什么，姜宇似乎感覺到了以那個男人為中心，方圓數十公里內一股龐大的氣勢瞬間產生，即便是經過了遏制，但在這個范圍之內，幾乎所有的生靈都暈倒了過去。
要知道，這可還僅僅只是氣息的微微泄露而已，就已經達到了這種恐怖的程度，比之那傳聞中的‘古之仙圣，一滴血就能弒滅元神大能’的說法也不差多少了，也正因如此，姜宇對這個男人的實力判斷稍微做了一些上調，畢竟只憑著這一手，他就足以和現在的隊長相提并論了。
這個時候，這個中年人也是有些惱火，他繼續開口說道：“你是在開玩笑嗎？在點燃了自己道路、即將感悟那天地間細微的狀態下，居然連自己練的劍到達了什么程度居然都…不知道？”
不過這個時候，姜宇也是皺了皺眉頭，他的道路，從來都是做一個好人，再鎮那不平之事，所謂劍，也不過是他的使用工具而已，說到底劍也只是用來殺戮的工具，又怎么能夠作為境界的評判呢？
“我沒有開玩笑，因為我確實是不知道，我只是單純的在練劍而已，做個好人，去做好事，為了讓我的想法能夠實現，讓我的道得以推進下去，我需要更強的力量，就是我練劍的目的…”
中年人如同看白癡一樣看著姜宇，好半天后才恍然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就說都這個時代了，怎么還有人用這種手段去修行，原來如此，否則你也無法在這么短時間內達到現在的這返璞歸真的極致，甚至距離那傳說中的境界只有一步之遙了，明明不是劍修，卻用劍法，還能壓那個白眉老頭的一堆徒子徒孫一籌…”
“…嘿，原來是你腦子有問題啊。”
“…我不想和你理論我的腦子是否有問題。”
姜宇雖說平時也不怎么生氣，但是并不代表他是白癡，這中年人雖說話無惡意，但是怎么聽著都很奇怪，什么叫因為腦子有問題，所以才能距離傳說中的境界一步之遙？合著要有問題才能修行劍法不成，要真是這樣，那一堆精神病都能成劍仙了…
中年人很無奈的捂了一下臉，他將自己的那把破劍放到了身邊，指了指姜宇說道：“脾氣還真是不錯…行，剛才算我說錯話了，應該是你心思單純至真，否則也到不了現在這個層次…”
姜宇一聽，在思考了一下，把背后的大劍直接插在地上，也是和這中年人一樣坐了下來。他實際上現在也算不上多么急切，距離回歸的時間大概還有兩到三年左右的時間，真要說也不急于一時，所以還是打算看看這個中年人葫蘆里買什么藥。
這個中年人一看姜宇愿意留下來聽他說話了，也是笑了笑，就對姜宇說道：“想來你也是知道的，以我的經驗之談，所謂技巧巔峰其實就只是返璞歸真，拋開境界本身的進階，武功的階段其實有幾個層次，一是普羅大眾的層次，然后到達頂點就可以稱為登峰造極，也就是所謂的極之境，這是任何人都可以到達的境界，只需要磨練和累積就可以…”
“…而在這之后則是返璞歸真，要到達這一步就需要才情了，又或者是對武功的誠心誠意，能夠到達這一步的人已經是少得可憐，而再繼續進一步，就是所謂的煉真化至。”
姜宇一聽，思索了一下，隨后打斷了他的話，反問道：“練真化至對吧…你應該知道我的隊長了吧？那個躺在一個被滅門的魔門靈脈休息的那位，他是不是就是練真化至？”
“額，你的隊長我可不熟悉，不過你也應該知道，他的氣息如今十分強大，就是我們這幾個老骨頭都不想輕易招惹…沒錯，他應當就是練真化至，就算不是，那也是類似的東西，不過那不是你能走的路，畢竟那是太上忘情之道，實在太過于霸道，所謂神道、魔道、仙道…他這分明是以魔入道，卻能走到這般地步，就連那白眉老兒吹噓的正統仙道都遠遠不及，當真是不知說什么才好…”
姜宇聽后，也是撓了撓腦袋，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中年人還真有兩把刷子，畢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得出來，自己隊長當年正是以身合心魔，再以絕大力量破碎心魔，以力證道，就這么來看，他還真的算是‘以魔入道’了，是以，他也是點了點頭，開口說道：“既然如此，到不得魔道，那么我又要如何到那仙道、神道呢？”
這個中年人聽后，也是不惱，他繼續說道：“所謂神道，又可稱之為圣道，此道卻是不失為一個方法，但是卻先天受制于天地，這天地不是此方世界，而是那無窮無限之多重世界，而這仙道，又可稱之為后天圣人，說是為圣，卻實為逆行之路，在修真修為到達那渡劫巔峰臨界之日，再構筑那天人合一圖，自可成就，但是，你恐怕…等不得了吧？”
“嗯…”
一語說破心事，姜宇卻是了然，誠然，這神道、仙道，都是可成就大法力、大自在之法，即便限制，但是一旦成就，自也是強大無匹，但是這時間上的問題，卻根本無法忽略——連隊長尚且不能即刻間突破到五階基因鎖，他又怎么可能更快的到達？是以，若要做到這種事情，就非得行不同之事才有可能。
想到這里，姜宇也是雙手抱拳，朝這男子說道：“還請前輩賜教！”
中年男子熟視姜宇半響，這才滿意點頭道：“雖然是腦袋一根筋了一點，但是你對武功有一顆至誠至真之心…你可知道龍？”
“龍…？”
姜宇愣了一下，隨后思考了起來，他想到了西方的蜥蜴龍，也想到了中國龍，但若是這種簡單的龍，又豈能被這等境界的修士隨口提起？
不過在靈光一閃之后，姜宇也不記得自己是哪里看過的一句箴言，只見他抬起頭來，慢慢的說到他記憶中對于龍的印象：“所謂的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云吐霧，小則隱介藏行，升則飛騰于宇宙之間，隱則潛伏于波濤之內…是這樣嗎？”
中年人一聽，也是跟著一愣，隨后大喜，他哈哈大笑的拍著姜宇的肩膀，隨后開口說道：“好！好！好！你的悟性果真是我這數萬載以來看到過的第一人，就是那白眉老頭，在這方面都勝不過你，沒錯，這就是龍，也是我了解到的龍，這不是那些蜥蜴生命，而是一種理念！”
“沒錯！人這種生物族群其實只是凡物，雖然我們可以靠智慧，靠經驗，靠知識，靠毅力，靠苦練等等去提升人類這個族群的整體力量，但是提升的頂端終究是化人化為神上之神，又或者逆修為仙，但是無論如何，無論仙人，還是高高在上的神上之神，終點都是一樣，終點都是一樣，殊途同歸。”
說到這里，中年男子嘆息了聲苦笑著道：“可惜天不遂人愿，我曾經也是走在那一條路上，我們門派亦曾窮盡無數人力進行推演，然而…卻不曾得通，只有那劍仙之路，可為霸絕。”
“這一切，本應放棄，但卻因為一位不知何方，不知何名的異人饋贈，此事終于有了改變，那是我唯一知道能夠與仙圣相匹敵的道路，它卻并非是如仙圣那樣超脫凡塵，依然還是生命的層次之內，甚至就連其本來的名字我都不知曉，但按照我自身的理解，以龍這個圖騰為稱號，再鋪展開來，假以時日，那便是一條可以普及天下，普及眾生的道路…”
說到這里，中年男子的神色忽然肅穆了起來，一霎那間，哪怕強如姜宇這種已經能夠和四階高級，甚至四階高級巔峰硬撼的極道強者都感覺到了一種恐怖到無法形容的巨大威壓降臨。
姜宇勉強的轉了一下脖子，也只能夠看著中年男子站了起來，手握那柄破舊長劍，慢慢一點一點的拔出長劍，在長劍的劍身拔出來一丁點，一小分的時候，他仿佛看到了璀璨無比的光芒，這光芒甚至掩蓋了他眼前的整個世界，這份光芒之浩瀚，甚至不比自家隊長那吞噬天地之暗星的異象來的半分遜色。
“我才修劍時，每日揮劍，非得揮動到我無法動彈時才會停下，如此我揮劍百年，就已劍術大成，已至返璞歸真之意，修為也到那元神之境，只要我愿意，便可立時脫離山門，開宗立派，就是留在宗門，也是一方長老，是以，當時我年輕氣盛，傲氣沖天，自付天下之大又有何處去不得？卻不想一日，在劍試天下時，我遇到了一位異人，此人來無影去無蹤，但他甚至連元嬰期的功力都沒有動用，只憑一柳條，就輕斬我劍，我差點因此而懷疑我道，道心破碎…”
“從那之后，我每日至誠揮劍，從一開始每日數萬劍，到后來每日千劍，再到百年后的每日十劍，終于，在那異人再度出現之日，我終于抵住了他用柳條的輕輕一斬…”
“再到后來，無論是我的師傅，還是師兄、師姐、師弟、師妹…除開那個白眉毛變態不提，其他人都已不再是我一合之敵。”
“…于是，我不再和人比拼，而是每日觀劍，看劍，卻不揮劍，劍在我心中，每一劍我都凝聚其氣，其意，其神，其魂于心中劍丸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已經忘記了時間，除了仇恨，我甚至忘記了我姓什名誰，但是劍不會忘，我的感情，也不會忘…”
“雖然已經徹底偏離那劍仙之路，我也不再求那苦修成仙之手段，但在萬年紅塵苦修之后，我知道這是什么了，這其實是一種精神，一種凝聚千年、萬年之功于己身的精神，不是我們不能騰飛天下，不是我們不能翱翔九天，而是我們一直潛藏在波濤之內，潛藏于芥子之中，因為我把一切都凝聚到那理想達成的那一刻，而那時，就是我的精神震撼天地宇宙的一瞬間，這也是我能想到的以凡物生命唯一能夠超越仙圣的可能性，是，我們和那些高高在上的超脫生命本質不同，但是…”
“…這一刻！我若如龍，舉世無敵，當開天辟地！那個白眉老兒不是自詡他徒兒盡得自己真傳，遂賜他鎮派至寶，欲幫他逆天改命嗎？那么今日我也將這精神盡教于你！”
當復制體姜宇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劍，已經高高舉起，那璀璨無比的劍光，已將那足以威壓星辰的巨鼎牢牢鎮住，而他的眼中，則是看著自己的正體，大笑出聲，這一刻，他的身影，仿佛和那中年男子重疊。
“其名為…人人如龍！”
剎那間，一股浩瀚無量、足以破碎無盡星辰的劍氣瞬息而出，只是這么一劍，復制體姜宇就此煙消云散，再也看不到任何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