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事后(4800)
“…大概就是這么一回事吧，根本沒有出現什么小女孩阿蕾莎，也沒有看到什么邪神，或者說那個怪物就是邪神…總之這一場我們失去了鄭吒，然后趙櫻空昏迷，姜宇自閉，新人只剩下一個，咱們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了咯…”
臉上帶有數道傷疤的黑發青年吸了口煙，環顧著周圍一圈沒精打采的隊友，作為中州隊資歷最深的人，張杰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一場確實是艱難，除開隊長死亡之外，趙櫻空也是剛剛出了這世界就昏迷不醒不說，就連姜宇都在度過了心魔之后閉門不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所以在搖了搖頭后，這個男人也是嘆氣道：“我說明明贏了，看起來卻像是打了敗仗一樣…”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知道這次的任務這么難。”
程嘯卻是接過了話頭，言語之中不乏懊喪：“我原本還以為這次突破之后能夠大顯神威，好好的風光一把，結果…”
他揮了揮手臂，其實這手臂的骨頭都骨折了好幾次，只是他的恢復力實在夠小強看不出來而已，但還是因為這連續的損傷，讓他這段時間不能用力了，然后這個染發的帥氣青年苦笑道：“唉，我真是無話可說了。”
“呃，其實我覺得相比于只剩靈魂的詹嵐和昏迷的趙櫻空，還有已經犧牲的鄭吒…程嘯，你和我的情況已經好太多了，最多只能算是外傷罷了。”
另一邊的娃娃臉青年卻是安慰到，在徹底壓制住心魔之后，張恒也是成功的突破到了三階基因鎖，他倒是覺得現在這里氣氛還是太壓抑了一些，于是重新換了一個話題：“再忍一會兒吧，等咱們回到主神空間了，來個全身修復，然后我們再去神鬼傳奇世界把鄭吒復活回來，到時候隊伍又恢復如初了。”
“不，是更強。”
張杰吐了一口煙，道：“這場恐怖片本來就是一場心靈漏洞的歷練，心靈漏洞越大的人，度過這一次歷練之后，所能發揮的實力就越強，就如同你和程嘯一般。可以預見，我們的實力將會迎來一波飛漲，而且這種實力提升在主神那里并不會拔高多少評價，甚至因為鄭吒的犧牲，總體評價反而會降下去，因此下一場應該會好過不少的。”
作為曾經的中州隊隊長兼引導者，張杰的一些判斷還是很靠譜的，他的話鼓舞了人心，對于團隊氣氛的改善是立竿見影的，隊員們的精神也振奮了起來。
“看來下一場才是我表現的時候了。”
程嘯這個樂天派笑呵呵的說道，隨后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一臉好奇的說道：“說起復活我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記得鄭吒當初在生化危機2不是死過一次嘛，那一次是用重生十字章復活回來。那么問題來了，這次用太陽金經還能復活他嗎？”
“啪。”
零點手握的酒杯瞬間被捏碎，王俠手上的書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張恒險些從輪椅上摔下來…隨之而來的是一片死寂，幾乎所有人的心跳在這一刻都暫停了。
這時，程嘯才反應過來，連忙陪笑道：“我開玩笑的，你們可千萬別當真啊，那次是重生十字章的復活，這次可是使用復活真經來復活，這兩者…”
“這可不一定。”
飯桌面前，已經頭發半白的楚軒面無表情地說道，在經過鏖戰之后，他也是消耗不小，在回歸主神以前，這失去的生命力也是難以補回來了。
在把切進盤子里的餐刀拔出來，這個面無表情的男人繼續切割盤中的牛排，他咬了一口鮮嫩多汁的牛排，咀嚼、吞咽，如同嚼蠟一般的吃著，同時說道：“畢竟都是死亡，也可能兩種死亡的效果會重疊在一起，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楚軒那不帶感情的聲音清晰的扎進眾人的心里，客廳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靜。
這便是輪回最強小隊之一的中洲隊的當前情況，且不談這一場才剛加入隊伍的新人劉郁，中州隊其他資深者都已經是同生共死好多回的戰友，團隊每一個人之間都是有著深厚的感情，對他們而言，每一個團隊成員都是不可拋棄的伙伴。
即便不談感情方面的事，光是以純粹的利益而言，中州隊也不能缺少鄭吒。鄭吒對于中州隊重要性，不僅僅在于“力”，更在于他是一面旗幟，或許他有這樣或者那樣的缺點，但在這個隨時隨地會慘死的輪回世界里，正是因為鄭吒希望大伙活下去的執念，才讓中洲隊成長到了今天這一步。
“在我成為引導者后，倒是知道了很多事情。”
張杰的聲音從沉默的客廳中響起，只見他隨手將手上煙頭彈飛，在那煙頭化為點點光粒飛快消失后，不慌不忙的從沙發站起來繼續說道：“據我所知，在主神那里復活十字架和太陽真經的復活機制是不一樣的，所以我們完全可以用太陽真經復活鄭吒的，沒什么好擔心的。”
聽到張杰的保證，隊伍其他等人終于放心下來：王俠默默的撿起書，將褶皺書頁撫平；零點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張恒轉著椅子也到了餐桌前，程嘯順手就替他加了堆摞了老高一大截的食物…
客廳的氣氛終于熱鬧起來，而就這樣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眾人在之前任務的創傷也逐漸好轉起來。
實際上在這次任務中，他們和對手的戰斗確實是相當可怕，也在側面證明了四階強者能夠滅世這句話不是虛言，光是這么短時間的戰斗，其間造成的影響甚至波及整個北美州大陸，導致現在包括美國在內的多個美洲國家全范圍的爆發靈異現象和地質災害了。
雖然最后中州隊費盡千辛萬苦，終于將敵人予以剿滅，可也付出鄭吒的犧牲以及多名隊員和新人受傷乃至死亡的慘痛代價，這就是之前中州隊里的壓抑氣氛的由來。
而在此之后，由于主線任務還需要在這個世界待上二十多天，于是中州隊的剩余隊員們來到了這個寧靜小鎮——當然，這不是寂靜嶺小鎮，而是美國另一個洲的小鎮了。
而在剛來到小鎮的前幾天，眾人還是有些神經兮兮的，生怕再一次陷入噩夢世界，畢竟曾經被玩弄心靈漏洞的他們，比任何人那個噩夢一般的世界感到不順眼，當然即便再不順眼也沒用，畢竟那個世界已經被消滅了，還連帶著這個世界出現了‘超級英雄’這類的流言。
不過即使他們已經突破了各自心靈漏洞，但是一想到如果這個寂靜嶺那個噩夢世界還沒徹底消失的話，恐怕還會經歷一次這種事情，眾人也是有些不寒而栗。
不過所幸，那種噩夢沒有再出現了，按照他們的推測，要么是因為張杰的魔王級氣勢場，要么就是因為姜宇之前那一擊把那個世界徹底破碎了…
總而言之，經過數天的修養，大家終于逐漸恢復了一些精神，開始考慮一些其他的事項，比如未來的發展，獲得的獎勵點支線的使用等等。當然也有一些需要回到主神空間才能解決的，比如鄭吒的復活，詹嵐的那只剩下靈魂的軀體，楚軒的壽命衰竭問題，還有姜宇的一些問題。
“…寂靜嶺一這一場的基本情況就是這樣，你們突破心靈漏洞的情況，我已經全部知道。只是很可惜，理論上來說，鄭吒雖然應該也是突破了他的心靈漏洞，但還是離最理想的情況差了一些，那個名為洪荒·開天辟地的自創技能，在當前階段幾乎就是不可逆的自殺…他的力量還是不夠。”
還是在那間客廳里，楚軒淡然地看著眾人，看著他們臉上的驚愕和不解，繼續說道：“這力量是活下去的力量，并不只是單純的武力，也包括意志、智慧、知識、技巧之類的。打個比喻，假如鄭吒擁有更強的技巧去控制自己的力量，控制體內的真元力與魔力，又或者擁有更為強悍的體魄或是更高的境界，他就能維持住穩定的洪荒的力量，也就不至于因為這招而自我毀滅。”
“所以了，怪只怪鄭吒自己太弱了而已…”
這一天，結束了與楚軒一大番話交談，眾人離開時都覺得心里怪怪的，雖然以前的楚軒也是同樣的說話方式，也是同樣的以利益為上來布局和計算，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現在眾人總覺得有些不爽。
卻也沒什么好說的，因為這就是楚軒本來的樣子。
“這就是相互的補足吧，太重人情味的隊長，加上沒有人情味的軍師角色以及位于兩者之間，平衡著兩人的弱點同時又力挽狂瀾的協調者…或許這才是完整的中州隊吧。”
中洲隊唯一以軍人自居的王俠看著房間的另一側，沒有繼續說下去。
這波及整個北美大陸的靈異災害并沒有攪擾到中州隊的休閑時光，他們挑選的這異國小鎮著實是一個不錯的度假休閑之地，依山傍水，雖然沒有什么風景名勝，卻也突出一個恬淡清凈。
作為這個輪回世界的唯一穿越者，姜宇在度過了心魔，就下了詹嵐之后，卻沒有和隊友多說什么廢話，而是說了一句自己現在需要整理一下記憶，隨后就將自己關在房間內休息。
姜宇的房間位于旅館二樓的一個角落房間，如果這時候有人推開門的話，便能看到那張靠著窗戶擺放的書桌和在那里思考的姜宇。
這書桌并非是名貴木材打造的，加工工藝也很粗糙，就好像是從山里伐了一棵大樹，略加修正，再打平一面之后就擺了進來，活像是一個巨大的樹墩子。
桌面上木質紋理纖毫畢現，搭配著那些匠人有意留下的青翠枝芽，給人一種勃然生機的感覺。
時間現在已經是夜晚了，在好不容易度過了這一次的心魔困擾之后，姜宇正坐在桌前，聚精會神的凝視著手上的報紙。
在某個瞬間，這張被一團奇異能量包裹的報紙猛地粉碎開來，化作一捧肉眼難以分辨的塵埃飄在空中。
隨后，姜宇的眉毛輕挑，手上卻是輕輕一抖，所有的紙屑瞬間合攏，再度化為一張報紙。細細看去，這報紙上印刷的字跡、圖案完整如初，一點瑕疵都沒有。
然后是再度粉碎，再度恢復，循環往復，看起來簡直就像是神才有的力量一般。
“這就是徹底進入基因鎖四階中的力量了…”
姜宇低聲自語著，放下報紙，抬眼望向窗外，漆黑的夜幕并沒有影響到他，距離也不再是限制。似他這般強者已經不能用普通生命來形容了，而是從能量生命向著規則化，或者概念化生命體進化而去。
明心見性，虛幻不見。
近在眼前的青山綠水，幾十上百公里外輪番出現的靈異現象等，這一切的一切倒映在他的眼中，卻又仿佛什么都沒有留下。
禪宗大師青原行思曾說過：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能夠踏過這生命本質上的天塹，確實是非常好的事情，姜宇當然是高興不已，不過高興歸高興，問題依然還是有的，姜宇發現，他在過心魔時，多了不少亂七八糟的記憶，而這記憶甚至可以說是浩瀚無窮，自己那點人生經歷與之相比當真是螢燭之于皓月，不，應該是星辰大海。
那幾乎說得上不可計數的傳奇經歷哪怕只是一點點片段，都讓姜宇覺得大開眼界，他無比贊嘆的同時，也讓自己有些頭疼和痛苦——如同在一臺內存、CPU占用達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電腦上，將海量的信息分門別類的進行梳理，有用的、沒用的、重要的、不重要的…幾乎全部都需要清理一遍。
也幸虧他現在實力大增，再度完成了一次突破，否則光是這股能將基因鎖三階的大腦擠壓爆炸上百次的記憶信息流，真不是一時半會能消化掉的。
而在完成這項艱巨的工作之前，姜宇的外在表現就是一幅呆呆傻傻，好似靈魂出竅的模樣，可實際上他一直都很清醒，包括張恒和程嘯他們的對話，他也都十分清楚，但他的反應太過遲鈍，無法做出及時且正確的回應了。
但現在，他多少可以松口氣，因為工作量最繁復，最麻煩的部分已經完成，畢竟到了現在，他也是不擔心自己存在被同化的可能，至少就那些記憶碎片而言，更多的只是一些記憶上的碎片，而并非是道路和完整的人生，如果他不是刻意去沉迷于這些記憶，大體上是不會有事了。
至于鄭吒…
說實話，姜宇不是沒想過，鄭吒活下來的可能性，只是讓他有些遺憾的是，這一場世界，鄭吒還是沒能熬過去，最終死在了洪荒·開天辟地的副作用下，不過這也無妨，畢竟還有一次復活機會，能夠復活，就意味著未來。
思緒萬千，最后化為一聲輕笑，笑他自己，想那么多干嘛，事已至此，又何必庸人自擾，做好自己便是。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姜宇的思緒，他尋聲看去，房間的門被推開，蕭宏律站在門口望著他。
“我是來…”
蕭宏律開口，可還沒說上幾個字就被姜宇的提問打斷了。
“你相信命運嗎？”
“哈？”
蕭宏律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朝他走來的姜宇，雖然他還沒反應過來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畢竟他只是過來看看姜宇的情況而已，但是并不妨礙他確定一件事，那就是現在姜宇的狀態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走吧。”
姜宇招呼了一聲，然后越過蕭宏律，也不見他有什么動作，一步便踏出了旅館，然后輕輕的一揮手，頓時青光閃爍，照亮整個旅館。
就如同在平靜的水面丟下一顆石子一般，旅館的平靜頓時被打破，整個建筑都熱鬧了起來，而其中最明顯的，顯然是程嘯那充滿了元氣的大叫聲，也不知是被這治療給嚇到，還是因為治療的效果產生造成的痛覺所致…
而看著旅館中喧鬧的隊友們，姜宇灑然一笑，他心中的信念從未像現在這般堅定。
“也許未來會更加艱難，但是，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