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破碎(下)
“你們還剩下多少實力？楚軒，你有什么計劃嗎？這個世界雖然已經開始瀕臨于失控，但是我能夠感受得到整個世界對我們的排斥力…”
在鄭吒與自己復制體死斗的另一側，張杰轉過頭來，嚴肅的問向了身旁的少女以及頭發開始呈現出了絲絲白色的楚軒，當然，像是張恒那幾位，也一并在他的提問范圍之內。
在張杰的感應之中，這位刺客少女此刻已是輕而易舉的打破了三階基因鎖和四階基因鎖之間的界限，精神波動更是變化的夸張，但是現在也不是問這些的時候，畢竟他們眼前的那個怪物，從他進來開始，已經產生了又一次的蛻變。
這一次，這個球狀體的怪物，直徑已經成長到了千米，其上更是有著無數條超長觸手的怪物，人是可以講道理的，但這頭光是一條觸手長度都超逾萬米的眼珠怪物可不會講…
不過雖然怪物不會講道理，張杰還是迅速了解情況的，不同于櫻空、楚軒，他們就算思維再如何快，也還是需要通過口頭對話來了解情況，有著精神操控能力的張杰只是一瞬間就和眾人進行了訊息上的交流，確認了當前的情況，按照他的分析來說，現在的情況，可以說有喜有憂。
第一個利好消息自然是眾人實力的進步了，別看這一次四個新人已經失蹤了三個，只留下了那個相對潛力最大的小男孩劉郁，但是中洲隊實力總體絕對是進步了。
當然，這實力進步首先得排除楚軒，畢竟這位智商爆表的智者無論是進入寂靜嶺前還是現在，都是隊內前四的行列，就算自己都未必能勝過。
但是其他人可就厲害了，像張恒、王俠、程嘯和趙櫻空這幾人的實力都有了一次飛躍，若非是這幾人的進步，恐怕絕不可能抵擋這怪物這么長的時間，要知道，別看這戰斗時間最多只有二十分鐘不到，但是往往這么點時間可就是足以要了人命。
不過這還不是唯一的好消息，在進入到這個世界之后，這個名為寂靜嶺的‘里世界’已經開始逐漸瀕臨于崩潰，就連那世界的壁障也是開始漸漸稀薄起來，而隨著張杰那足以覆蓋整個世界的精神力和氣勢領域的展開，一瞬間就和這個世界本身的‘規則’沖突起來。
而這一沖突，也是立刻產生了驚喜，直接就將深陷‘里世界’無法返回的四個人員撈了出來——盡管只有蕭宏律這個小男孩不知道用了手段活了下來，但總歸是陷入了昏迷不醒的狀態中，那三個新人就更慘了，死的連個完尸都沒。
不過這好消息也就到此為止了，那個怪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雖然這方世界的支配能力已經開始下降，但是隨著現實世界那個能量立場內游離能量的大量涌入，這個怪物已經開始朝著更高層次的發展，而且更令人憤怒的是，詹嵐已經被那怪物吞噬，被迫和隊友生死相向…
這個時候，從來都不喜言笑的趙櫻空，在張杰思考的時候卻是微微笑了一下，只是她雖然是在笑，那雙眼眸卻是冰冷如霜，看起來仿佛是刀鋒一般朝著另一邊掃了過去，這一下，楚軒倒是表情絲毫不變，仿佛這事情和他沒有絲毫關系一般，但其他正看著她的程嘯、張恒、王俠、齊藤一和劉郁都不由自主的渾身一顫栗。
“剛才你破開空間的手段是使用了心靈之光結合了主神技能再創造的自創技能？還不錯…情況很簡單，只是對方的生命力超出了預計而已。如果沒有剛才的空間震干涉了這個怪物的行動，讓他的精神干涉降低，甚至可能會造成團隊減員，不過，這個怪物的本質已經基本可以確定了，那就是這個空間，或者應該說是‘世界’本身所孕育的怪物。”
楚軒快速分析到，不過他的手也是絲毫不停，連連射出信念之力特有的光線，不斷擊打在那個怪物身上，試圖減緩對方的成長速度。
“是了，你的感知最為敏銳，加上又是唯一一個徹底度過了心魔的存在，自然可以感受得到這四面八方的惡意，就像是蓋亞理論中的蓋亞…不過長話短說，張杰，你有辦法在有‘足夠’的力量前提下，救出詹嵐嗎？”
張杰愣了一下，隨后不確定的看了一眼遠處，隨后猛地顏色一變，在剛剛的交鋒當中他其實是落入了下風的，一個是因為他強行破開這層空間引發了自身執念動蕩的副作用，一個是對方的力量確實也是源源不絕，難以破滅，而就在這時，只見他周圍那已經被壓縮到數十米方圓的氣勢場有如包餃子一般的憑空卷起了眾人，迅速爆退十余里，避開了那足以將一座山脈都給攔腰劈斷的超大觸手一擊。
這個時候，只聽得“砰”的一聲槍響，卻見這觸手從中斷裂開來，張杰一愣，卻是看到零點這個頂級殺手不知道何時已經出現在了自己的氣勢場中，不過張杰也沒有意外，畢竟這個世界現在已經混亂到了這種程度，零點如果能夠度過心魔的話，出現在哪里也不奇怪。
然后張杰在點了點頭和零點打了個招呼后，他也是很快對楚軒說道：“我也不確定，不過我確實還能感覺到一絲詹嵐的氣息在其中，不過如果真有存在一種能夠壓制住那個怪物的力量，我倒是可以試試，不過只憑借我們現在的實力有一些難度…”
趙櫻空一聽，倒是沒有立刻說話，她原本想主動請纓，強行開啟四階中基因鎖去嘗試一番，不過考慮到自己的狀態比之巔峰期還是差之不少，最后還是作罷。
但她在看了一眼那個正緩緩朝著他們移動，把整個天空都從赤紅轉變成了黑色的巨大眼球怪后，這個女孩卻是微微一笑，她眨了眨眼睛，朝著楚軒說道：“這么說來，你的意思是說，只要能夠提供足夠的力量就能拯救詹嵐嗎？嘻嘻，那么讓我猜猜看，這個力量是姜宇還是鄭吒呢？”
就在中洲眾人的說話之間，端坐于那灰色云霧籠罩的無定巨山的破道中，姜宇卻是處于一種玄妙無比的狀態中。
他感覺不到自己的心魔了，也感覺不到周圍的一切了，甚至連周圍的一切都快感受不到了，事實上，現在他連看的這個概念都已經快沒有，整個人處于一種朦朧狀態中，一定要形容的話，就仿佛整個人正在半夢半醒之間，而且還是夢的那一部分居多的程度。
在這連意識都恍惚之中，姜宇就感覺自己像是遭遇了黑洞一樣，被吞噬了進去，這一生的種種，都彷如歷歷在目，酸甜苦辣，人生的甜美與遺憾，都在磨滅，只是唯獨不存的，卻是那未來。
姜宇卻是一聲嘆息，渾然不覺中，記憶即將消散，他的一生似乎即將結束。
只是一陣虎嘯之音，從天空劃過，劃開了空間，穿過了世界，將那灰色的云霧都撕裂出了一道赤紅的劃痕，久久不曾愈合，而這一擊，也驚醒了即將磨滅的姜宇。。
（是嗎？這就是…我的心魔嗎？）
驚醒之間，姜宇明白了一件事，他剛才在無意中已是沉淪于心魔，已是危險至極。但又不知道是何種原因，將這心魔與心中眷念一同吞噬，在這一刻，他步入到了真正的升華之中…
他恍惚的腦海里，隱約閃現出自己過往的劇情世界中所看到的那考驗心靈的話語。
凝視自己的內心，你…看到了什么…
我的內心，看到了什么…
一幕一幕，如同幻燈片一樣，不真實，虛幻，但確實看得到，又是如此的熟悉，那是他過往所經歷的場景，所遇到的人物，所遭遇的事件，所做出的選擇，所得到的結果…
并非是夢境，也并非是臨死前回憶曾經的過往，而是一種更深層次意義上的回顧，那些過往一幕一幕出現，拷問著姜宇的心靈，從小處到大處，從好事到壞事，從他穿越前的執著，到妥協，再到決意，再到最后的穿越，每一個可能性，每一個選擇都出現在了他面前。
如果那時候他能夠這樣，或者是那樣，那么很可能一些遺憾就不會發生，那么…他會后悔嗎？
一幕接著一幕，包括他這一世活過來后所做的事情，殺人也好，救人也好，每一條生命在他手上逝去，他的心可有任何的動搖…
這一切他為什么要這么做，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他可曾有想過失望，有想過后悔，有想過放棄，有想過自己有罪孽嗎…
當你凝視自己的內心，你看到了什么？
所有的問題，所有的答案都浮現在了眼前，它們并沒有要求姜宇回答，姜宇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所有的選擇，所有的答案都自動浮現了出來，亦如眼前這一幕一幕的自動浮現一樣。
我看到了無悔…
是了，無悔，無論是殺人也好，救人也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也好，還是拯救我想拯救的，保護我想保護的也好，我想要自由的去做到這一切，用自己的手臟了自己的心也好，想要看到前所未見的風景，想要結識志同道合的伙伴，想要踐行自己的承諾也好，可以惋惜，但是…絕不后悔！
若是這心靈的拷問止步于此，若是這天下的規則止步于此，若是前世的記憶魂繞與我，那我便用信念所凝聚的力量，將其轟碎便是，道理不明，以力證之！
一遍一遍的拷問，內心深處對自己的拷問，姜宇心中卻越來越清晰，仿佛從夢里逐漸開始蘇醒一樣，盡管他并沒有徹底的看清這問題的答案，但是他的內心深處，但只見他的身體，正不斷的發出純粹的青色光芒。
就像是風一般，但又和風截然不同，開始朝著那四周迅速的蔓延開來，猶如一顆永恒的太陽一般，將那原本的無盡灰霧，就連那巨山，都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那無窮無盡的記憶星辰，漂浮于整個記憶世界之中。
下一瞬，這巨大的力量，撕裂了虛空，一道帶著青色光輝的人影瞬間出現在了那千米怪物的前方，任由那怪物發出驚恐的嘶吼也是無用，而這個時候，姜宇也是單手提劍，在心靈之光的灌注之下，這把圣劍正散發出璀璨的光芒，將空中的一切游離能量都集中到了劍身之上。
“那么，這就是最后的敵人了嗎？你…”
在出現的霎那，驚喜的隊友已經通過了心靈鏈接，告知了姜宇現在的情況，而聽聞了整個事件的經過，姜宇已是冷笑一聲，看向了眼前這個怪物，他抬起手來，便是一劍斬下。
“該死啊…”
璀璨奪目的劍芒撕裂了虛空，千丈神芒從那怪物的后方透體而出，耀眼地神光蓋過了整個世界的存在，這光芒在貫穿怪物后也是絲毫不停，直擊大地，將地面瞬間掀開、爆裂，化為了一道以怪物的背后為起點，貫穿向前方接近萬米，寬度近百米、深度二十米左右的溝壑。
一擊之后，代表著噩夢的怪物已經消失不見，唯有那代表著詹嵐的一點光芒，在一片青色光芒的包裹之中，輕輕落在姜宇的手心之上，而與此同時，中洲隊的隊長那因為過度使用洪荒·開天辟地導致了軀體破碎的殘骸，正從虛空中浮現，緩緩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