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妙(下)
從某種意義來說，鄭吒和姜宇，確實是這個世界破局的關鍵，只是這兩人的情況，卻不太妙。
當復制體的他從那碎尸堆中站立而起時，只見復制體后背上頓時伸出了兩只蝙蝠黑翼，這已經是復制體戰斗時的標準模樣了，鄭吒自己也知道，當他進入到解開基因鎖第四階中級，同時動用起了自己的遠古基因和不完整的心靈之光時，雖然有心魔來襲的危險，卻也可以達到近乎變態地強橫，而此刻復制體也是如此。
接著雙方就在這由“主神”空間所化出來的無垠大地內交戰了起來，因為鄭吒才看見了蘿麗被辱被殺，他當真是憤怒之極，攜怒動手之下，他不僅僅是開啟了基因鎖第四階，還一口氣開啟到了四階中級的地步，雖說還沒有不顧一切到陷入心魔無腦提升力量的程度，卻也是背生雙翼，全身火焰環繞，直接與那復制體交戰了起來。
到了現在這個程度，鄭吒體內的能量已經是極多極巨，即便是‘毀滅’這種非常消耗能量的招式他也能堅持相當久的時間，在和那復制體的自己初一交手，他們的力量就將這天空的云層都給撕裂開來，而鄭吒的力量更是大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這個時候的鄭吒甚至感覺到就算是一座千米的山峰放在自己面前，自己都能舉起來。
然而所謂剛極易折，雖然現在的鄭吒比那原作無限恐怖時期的鄭吒強了數倍有余，如果算上洪荒甚至可以說的上是百倍甚至千倍，但是復制體鄭吒就仿佛是以他為模板塑造的一樣，鄭吒這一刻憑借著毀滅和真元之力都不足以重創自己的復制體，每一次鄭吒在依仗著力量足以足以轟碎山體，速度足以超越十倍馬赫的極速極力對復制體展開攻擊時，對方都憑借著自身精湛的技巧和心靈之光巧妙的將力道卸開。
這還不算，當復制體用那黑火席卷過來時，他每次都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做出了反應，所以盡管他此刻正處于現在的巔峰狀態之中，卻也無法徹底打敗復制體，而且隨著戰斗的繼續，他也越來越有一種朝著心魔狀態進發的危險。
“正體的我，你真是弱小啊，那么也沒必要繼續戰斗下去了，就用這一招，作為獻祭你的鎮魂曲好了…”
這個時候，那復制體鄭吒就仿佛是感受到了鄭吒的焦急情緒一樣，他突然的開口說起話來，聲音里似乎隱含著寂寞，話音聲中，那漆黑色火柱瘋狂旋轉了起來，彷佛變成了火焰龍卷風一樣，旋轉著就從半空中向著鄭吒壓了下來。
“戾炎－龍卷天！”
剎那間而已，鄭吒還打算閃躲開這黑色火焰龍卷風，但是一股螺旋巨力籠罩著了他，任憑他如何掙扎都擺脫不了，下一秒，同樣全身帶著火焰的他被這黑色火焰龍卷風給籠罩在了其中。
螺旋拉扯間，以這里為中心，一股巨大的螺旋力場形成，千米以內的地面全都呈螺旋狀被撕裂，鄭吒這一刻那無堅不摧的肉體，卻是被這巨大的力道，撕扯出來了一道道血痕…
（不行，復制體的我的技巧強大超出了我的預估，這就是當年復制體的我對姜宇使用的招式嗎？我得使用魔力虎魄了，但是這樣…我就可能會被心魔所控，但已經顧不得了…）
鄭吒這時也是被打得急了，他這一刻終于是下了狠心，根本是顧不得此刻還在睡夢世界中，把心一橫直接就將體內的魔力注入到了虎魄刀內，頓時，一股無形有質的氣勢猛的爆裂開來，從這龍卷風中炸開，將整個火焰龍卷風給炸成了碎片，而全身都已經遍布了細小傷痕的鄭吒已經手提一把正散發著赤紅光芒的大刀出現在了自己復制體的面前。
此時，鄭吒的白色火焰已經愈發的變的渾濁起來，不過這個男人卻是單手一招，周圍的那些白色火焰卻是涌到了自己的身體之上，燃燒之間，他身體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原了起來。
短短不過數秒間，他身上的傷勢已經恢復完好，彷佛剛才那可怕的致命傷根本不曾存在過一樣，而在下一刻，這男人的眼中就開始散發著洶涌的殺意，隨著一聲空氣的爆響，一道足以將一個巴黎那么大的城市摧毀的刀光，已經豎直的劈向了那如同惡魔一般的復制體鄭吒…
同時，在這奇異世界的彼岸，不同于鄭吒那邊和復制體舍生忘死的戰斗，姜宇卻是在經歷著一場奇特的試煉當中。
行路難…
這就是目前為止，姜宇的感受，畢竟，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經度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距離真正的看清自己執念，有多么遙遠，有多么困難。
這就不是質變的問題，而是層次的問題，打個比方的話，那就好比是一個星球生物想要直接蛻變為一顆宇宙里的恒星，這就是層次了。
同樣的，修行者也是如此，就以超凡者的體系來說好了，比如普通人，體內沒有能量循環的，與超凡者就是層次問題，哪怕是剛剛達到三階層次的生命，面對沒有科技武器的凡人都可以直接碾壓，任憑你多少數量都沒用——事實上說個最簡單的東西，那就是壽命論，理論來說，只要這個超凡足夠不要臉，他就可以依仗著自己的能量循環不斷的延壽，將所有和他一個時代的凡人拖死，你有本事活的比他更長呀？
當然了，說是這么說，也就是個比方而已，雖說從初步踏入超凡領域到達超凡入圣的四階初級基因鎖相當于四個大階段的境界，甚至在這個基礎上，還能分出十幾個小階段。
但是在姜宇看來，其實層次上，都還是同一個層次而已，只不過這個層次上的范圍更寬罷了，某種意義來說，就是不同的數量，還算不得質變，這點在主神上都有證可尋——那就是主神處能夠明確提高的基因鎖，也就是四階初為止，再往上，卻是沒有外力可尋，至多不過是輔助你蛻變的方法罷了。
是以，真正的下一個層次其實是四階中的質變，也就是點亮心中最深處黑暗中的道路和光芒，只有經歷過這一步之后，生命才會進入到質變，從外求到內給，從熵增到熵停，而過了這一步之后，對于之下的階層就是層次問題了，直接碾壓過去。
至于再往上，那姜宇可就不知道是啥了，而且姜宇也沒有空去想更高的層次，如果要說為什么的話，那就是因為他的記憶都快要消逝了。
這絕不是虛言，姜宇是真的覺得，自己快要丟失這些年的記憶了，是的，即便是身體素質已經達到了四階，能量循環源源不斷，精神意志磨練到了遠遠超越常人的地步，他的心頭依然冒出來了這句話。
證道之難，難于上青天…
沒有那些修真小說中提到的天雷、天火、天風的三災，也沒有玄幻小說中那種證道極寒、極熱之考，在姜宇來到的這個灰暗的世界之中，只有無窮無盡的路徑和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灰霧。
一年，兩年，十年，百年，千年…
當然，說是千年時間也不對，嚴格來說，在這沒有任何生氣的灰色路徑行進的時候，除開心中的默數，他的時間是看不到盡頭的，而眾所周知，對于普通人而言，生命周期不過近百，記憶周期不過數十年，那么對于四階初級呢？
也不過是數百到數千載罷了，即便真的天賦異稟，那能到萬數，也是絕對的天之驕子了。
總之，這這許多年的行進之中，姜宇始終都只能走在這枯寂的灰色山路之中，無論是走上了千里、萬里，還是達到了冥王星軌道的尺度，除開那偶爾變化的灰色霧塵，就沒有其他的異動了，而此時的姜宇已經陷入了迷茫狀態，從最初的堅定，到了現在的麻木。
曾有人做過實驗，那就是不間斷的滴水到一個人的身上，看他能堅持多久，結果測試的結果令人驚訝，即便是最為強韌的測試者，也沒有能撐過三天之數。
而姜宇就類似于這滴水的測試者一樣，永遠在重復著同樣的動作，永遠在前行，直到迷茫，直到自己的姓名都記不起來如何，只是每天堅持著攀登著階梯，不知道盡頭，也不知道結果。
然后，在千年時間過去之后，他終于是崩潰而落，頓坐于階梯上，仿佛坐化。
不過就在壽命仿佛盡數滅盡之時，姜宇又猛地醒了過來，只是幾個呼吸之間，他就迅速的察覺到了現在的狀況，他發現自己心中的光芒，正在緩緩的燃燒著，但卻不如那一開始登山的時刻，是這光芒，保留了記憶。
不過，也不知道為什么，就在這一刻，姜宇仿佛感覺到了什么大恐怖的事情一般，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因為就在剛才，他發覺到了自己的記憶當中，出現了一些零散的記憶碎片，那些碎片，他可以肯定絕不是自己經歷過的事情，就仿佛是前世記憶一般，正浮現在意識海中，而此時，正是這記憶，支撐著這光芒持續燃燒著…
“這不科學…”
隔了許久，姜宇還是虛脫的坐倒下來，所謂生死之間有大恐怖，這句話當真不是說一說，雖說他并沒有經歷生死，但是這心靈世界中，他仿佛是真的死亡了一次、
可是到現在，他還是沒有看到自己的盡頭，這所謂道路的明悟的難度，已經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預料，真的是連一丁點都無法為外人語。
（雖然經歷一次輪回而不死，但是之前的經歷已經在提醒我，我已經失敗了一次嗎？只是由這虛幻的記憶替我承擔了這份失敗的懲罰，但是若是一直這般下去，我的記憶還能存在嗎？或者說，我…還會是我嗎？）
“既然此路不通，那么便試試這個方法好了…”
莫名的，姜宇卻是盤腿坐好，端坐于這無盡階梯之上，心中再是波動不起，他的記憶中，正不斷的浮現起自己這一世的過去，在這一連串的走馬燈之后，隨后便沉靜如一，開始進入了一個玄妙的狀態之中，只是那包裹著他的青色火焰，在這一刻卻是微微波動起來，就像是一朵正在被風吹動的火苗，隨時可能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