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0、辯與戰
練兵是練兵，打仗是打仗，有了這批藥物補給，項少杰認為這次維護連載渠道，在戰場上應對炎武衛的勝率，提高了半成。
現在，能有一成勝算了。
嗯，是在炎武衛放水的情況下，有一成勝算。
沒錯，炎武衛就是這么強，不然，那群人也不會絞盡腦汁的裁軍了，不削弱炎武衛的力量，他們實在找不到可以對抗炎武衛的軍力…
世界上能夠稱得上是正規軍的，也就只有炎武衛和曾經革命軍的那三個師了。
其余的，都是烏合之眾。
哪怕是敖東海的神龍衛和龍王眾，就算讓他們加起來對抗炎武衛第三師，勝率也不過超過兩成，因為哪怕他們單兵戰力上去了，武器裝備上也遠遠落后。
炎武衛可不光是有單兵概念武裝…
所以，還是那句話。
就算對手放水，自身也得接得住戲才行，對404機關如此，對炎武衛亦是如此，當然，有些事情，比演戲要容易多了。
例如，對付安防部隊。
將這部分事丟給項少杰后，霍連山就沒有再考慮安防部隊的事情，他只是在第二天天一亮，便開始了對王海生的公審。
公審現場人山人海，與其說都好奇王海生犯了什么事，不如說人們更好奇人命裁判所想做什么。
反正如今處于幻想事件，大伙也都不怕死，就死命湊熱鬧。
商業街的露天影院兩萬個座位全部坐滿，外面也人頭涌動，時間一到八點，沙武安便壓著王海生走上了舞臺。
“既然廣南的同志們如此熱情，那廢話也不多說，公審現在開始。”
“在各位提出異議之前，先讓我們將收集到的信息和證據公布給大家，請大家耐心觀看。”
沙武安這話一說，現場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海生金融，在廣南的名號可不小，他們既然會來此，那肯定是有所了解，知道這么一家公司，是屬于死有余辜的那種。
就是不知道具體做了多少惡事…
伴隨著沙武安的娓娓道來，人們有木然的發現，他們…太天真了。
幻想時代發生的事情不提，可這個王海生，在幻想時代之前，手上就沾染了很多條人命，此人以前是做器官販賣的…
一般而言，都是賣家主動聯系他們，簽協議，拿錢，然后輕生。
貨源永遠都是不夠的，特別是有人簽了協議，拿了錢，卻又不想死了，那么王海生他們要做的就是…幫客人去死。
而這，還不夠。
他們就開始搞地下賭場，賭徒們輸光了所有錢，還可以簽協議，拿自己的器官去賣錢，去賭命！
十賭十輸，沒什么好說的。
簽好了捐贈協議，該死的時候，也就該死了…
王海生這種人，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所以，在幻想時代之前，他早就被判了死刑，只是緩期兩年執行。
結果，就是這緩了兩年，讓他有了活路。
幻想時代，王海生有了不錯的發展，他活到了中后期，回歸之后，剛好有人將他撈了出來，順便再借助一些人脈和勢力，就洗白上岸了。
他不再是打手，而是當起了老板。
他本來就是吃這口飯的，所以生意越做越大，器官不值錢了，就搞生物實驗，賭博讓人貸款太低級，就直接給學生無抵押貸款，不只是大學生，還有高中生、初中生、甚至是…小學生。
到了這里，人們只覺得王海生瘋了。
給小學生貸款，法律就不管的嗎？答案當然是會管，但，王海生很聰明，他從來就不給錢，只給物品，也沒有讓小學生們簽任何東西。
所以調查了幾次，海生金融甚至連推個人出去頂罪都不用。
貸款出去的錢，不簽字，就不用還了嗎？恰恰相反，他們的家長反而要加倍的還，咬牙忍著N倍的利率來還。
他們怕呀…
貸款是海生金融的主營業務，但也不只是著一個業務上喪盡天良，海生金融還有涉及保險業務，他們以替換合同、虛假合同、篡改合同等等手段，專門瞄準那些六七十歲以上的退休老人，借助帝國給與老人的優渥養老金，將他們的錢騙的一分不剩，讓他們無家可歸…
為了騙養老金。
他們還表面上開設了幾家養老院，結果…那哪里是護工，簡直就是奴隸主。
沒有一個老人身上不帶傷的，幾乎每天都有老人被打死、餓死…
十余年間。
直接或間接造成的死亡案件，有據可查的就有3718起！！！
而這樣的人，他還活得風風光光…
曾經不是沒有養老院的問題曝光，可結果呢？一推二五六，直接推到護工身上，養老院整改兩周又繼續營業。
不服？再告？
你能把你父母從養老院接出去再試試？什么？妥協？晚了。你父母已經死了，死前已經簽署了遺產轉贈手續，哦，對了，還欠了一大筆錢，你們來還吧。
什么？要告我們？不，你搞錯了，是我來告你們。
我一整個律師團，還搞不定你？
貸款、保險、養老…
敲骨吸髓，扒皮抽血，無惡不作，罄竹難書，當沙武安將調查組收集到的這些罪證一一公布出來的時候，現場沒有憤怒，只有屏息，只有沉默。
海生金融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例子罷了。
它根本就算不上“最出色”的那批，可也就是這樣的一個存在，當文明裁判所將他的老底掀開的時候，人們看到底下的尸山血海的時候，竟然有些眩暈。
他們從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度這些黑惡勢力。
可實現一次又一次的將他們的臉抽腫，不斷的嘲笑著他們的想象力。
多少人泣淚喋血，多少人死不瞑目。
但王海生這種人依舊肆無忌憚的猖狂，如果不是文明裁判所來了，王海生什么時候才會罪有應得？或許，永遠也不會…
因為。
王海生是“干凈”的，他的履歷，無比干凈，他的身上，沒有“罪行”。
甚至于。
他成立個基金會，或者加入一個什么基金會，宣布捐幾十個億搞慈善，可到頭來，錢捐出去了，一分錢的稅也不交，可那筆錢最后還是通過一堆信托公司什么的，掌握在他自己手里。
他的錢沒有一毛錢真正用于慈善。
但他卻在媒體上開始有了大善人的稱號，天天有一堆人為他吹捧。
年年接受各種榮譽表彰…
看完文明裁判所收集的證據，聽完王海生的故事，觀眾們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血壓卻已經高到頭暈目眩，連整個世界都仿佛光怪陸離了起來。
而這，僅僅是一個王海生，僅僅是一個海生金融。
這冰山一角之下的世界，究竟有多么離譜？
這，就是我們的盛世？
情緒在沉默中醞釀，可卻也沒有順利的醞釀下去。
畢竟，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三軍未動，斥候先行，安防部隊的調集需要時間，可弄些記者，弄些杠精到現場去攪亂公審，卻是很簡單的。
當即。
有名頭發花白的學者站了出來，只聽他高聲說道：“我有異議！”
“王海生罪不至死！”
“炎帝國組建之初大赦天下，過往罪行不過是折算在了信用積分里面，王海生這種，開局就負數百甚至上千積分的人，沒有享受到各種福利不說，還處處受打壓，這足以代替他曾經的罪過。”
“大赦天下，既往不咎，此乃帝國公約。”
“你們文明裁判所翻這筆舊賬，是何居心？要不，再翻翻幻想時代的舊賬？？”
這老頭一身正氣，看著好像挺唬人的。
很快就有人認出了他，此人叫王宏，是廣南大學的一名法學教授，而且是法學院副院長，在廣南是很有名氣的學者了。
同時，也是著名的廢死派…
“那的確該翻翻。”
沙武安眼神冷漠，寒聲應答，炎帝國成立之初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把舊賬算清，這才遺害至今。
回歸現實了，就把幻想時代的事情當成一場夢？
怎么可能！
沙武安的強硬態度讓王宏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因為，沙武安上當了。
只見王宏話鋒一轉，說道：“懲惡揚善的確是公理，但你只想著懲惡揚善，卻置那些苦命之人于何處？”
“幻想時代環境艱苦，多少人徘徊在生死的邊緣？”
“多少人困在絕境當中，苦苦等待救援？”
“母親救下了孩子，因此失去了生命，可孩子沒有食物，一天，兩天，三天…為了活下去，孩子不得不動了母親的尸體。”
“這樣的孩子，你覺得她該不該死？”
“還是說。”
“你認為我說的這些，僅僅只是特例？古代但有饑荒，易子而食之事必然發生，幻想時代的災難比饑荒又何止嚴重了數倍？”
“你文明裁判所要追究幻想時代的過錯，那你這是置數億人，十幾億人于何地？”
王宏的言論中倫理問題十分尖銳，而且有些夸大其詞，因為幻想時代要追究問題的話，殺人、搶劫這些罪行，倒是有十幾億人沾染了。
可易子而食那種，卻依舊是少數。
而且。
說是大赦天下，幻想時代的幾個主要黑惡組織，卻是被狂士他們連根拔起了的，可以說已經“誅殺惡首”，其余那些零零碎碎不成組織的，狂士才決定“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以體現在扣除信用積分導致的資源懲罰來代替死刑。
雖然這樣一來，在執行過程中，就會有許多漏洞、許多貓膩，但主體還算公正的。
王海生就是漏網之魚。
這種即便是放到帝國成立之初就必死的人，因為托關系、鉆漏洞活了下來，如今王宏卻要將王海生歸類到被“赦免”的那批人里。
這是要做什么？
而且，王海生罪大惡極，你光拿舊時代和幻想時代來說事，又將打擊面擴廣，這不是在拉開話題？
王宏手段還算高明，觀眾的注意力也的確被拉扯了一部分在這個倫理的辯論上。
而沙武安要是跟王宏辯論，那才是真正著了道。
因為辯論的主導權被王宏占據了…
又不能不辯，因為這場公審，就是為了辯清楚，給天下人做個表率，立個標桿。
沙武安雖然不是什么頭腦簡單的人，但這種辯論也的確不適合他，他敏銳的感覺到了不對，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你似乎搞錯了什么。”
“人為了生存，殺牛宰羊，合乎天理，但單純為了殺戮，為了心中那變態的欲望，那就是在犯罪。”
“有人殺人，是為了活下去，這固然也是犯罪，但也情有可原。”
“可有人殺人，卻只是為了賺取利益。”
“不，已經不是殺人那么簡單了，他是在…吃人。”
霍連山淡漠的聲音響起，一下子便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他走到臺上，從沙武安手中接過了那把大刀。
然后，輕描淡寫的斬下了王海生的一條胳膊。
鮮血噴灑，王海生驚駭之后，是痛苦的慘叫，抱著斷臂不停的嘶吼。
鮮血沖擊。
也是那一刀的沖擊，現場的氛圍瞬間改變，霍連山提著刀指向王宏，冷漠的說道：“來，繼續辯，我看你怎么辯得過天理人心。”
“王海生這種人，你要如何洗白？”
“來，告訴我。”
霍連山沒有展開氣勢，不然他一個眼神就能殺死王宏，可王宏依舊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好幾步，甚至摔倒在地，惶恐不已，生怕那刀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幾秒鐘后。
王宏也是“聰明人”，他知道，這種場合，霍連山不可能直接殺他。
所以。
膽氣也恢復了過來，他站起身，有些惱羞成怒，他要讓霍連山明白，讓文明裁判所明白，得罪他是什么后果！
王宏整理了下衣領。
義正言辭的問道：“閣下是認為，有理由，就可以殺人了？”
“呵…”
霍連山冷笑，王宏在這個時候還在偷換概念，真是無可救藥，指望這些人好好辯論，那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