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文萱說著,卻沒有要讓李真熙信的意識,真正的真理必然會因時間而印證,即便是再如何覺得荒謬而去否定,那始終會是一顆種子,種入心底,無法抑制。
于李真熙不同。
李和他們聽了,則是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看著月光在藺文萱臉上所印下的光輝,那是一種智慧所產生的圣潔。
這讓李和看得有些癡了。
比當初初見的時候,他從樹下落下,那驟然相逢的夢幻薔薇要更加迷人…
小曦更是在一旁捏緊了拳頭,眼中都是崇拜的光芒,她看著藺文萱,只覺得好厲害,好厲害。
“這就是歷史研究社么?”
李真熙有些陰郁的低著頭,呢喃了一句,如今,她終于知曉歷史研究社僅憑72人的組織成員,一向不做“正事”,卻能夠列入五大幻想組織之一的原因了。
他們研究歷史,更研究未來…
他們研究的,是文明的出路,和解決的方法。
藺文萱不僅僅是歷史研究社的成員,更是如此的優秀,此刻的她,甚至可能比李巖走得都更遠一些,僅憑“圣王宇宙理論”的成就,她可能就會是下一屆歷史研究社的社長。
長呼一口氣。
李真熙恢復了舊有的堅定,她看向藺文萱說道:“抱歉,雖然你的理論很有道理,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我們所作所為即便是錯的,那也要試過才知道。”
“時代有著它獨有的局限性。”
“我們所走的路,是文明還有一絲機率可行的路,而你所指的路,幾乎不可能成行。”
一個時代,倘若有一位覺悟的圣人,那都是小概率事件,更遑論達成所謂的理想國,成就圣王社會,人人都是圣人。
那可能嗎?
唯一能夠評價的只有“天方夜譚”。
李真熙覺得這根本不可能,但,李和并不同意,他握住了藺文萱的手,認真無比的說道:“為什么不可能?事在人為,只要去走,就有成功的概率。”
“至少。”
“萱兒讓我們知道了文明該前進的方向,一個比你們其他人所說的,更加好的方向。”
李真熙扭過頭,她并不跟李和爭,哼,女人間的吵架,你個男人湊什么熱鬧!你支持藺文萱就可以了,為什么要說出來!秀恩愛是不是!
此時。
金怡真則“疑惑”的問道:“那…圣人不死,大盜不止,何解?”
“人人都是圣人,那世上便無圣人。”
藺文萱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金怡真恍然大悟,她這才發現,這個女孩的心是真的大,也終于開始正視藺文萱。
起初。
哪怕廚房里的交鋒,藺文萱占了上風,金怡真也只是覺得,贏的不是藺文萱,而是李和的“仁”,如果李和是個好色無義之徒,藺文萱哪里有半點依仗?
如今才明白,李和的眼光,似乎并不差。
只是。
藺文萱,你解讀出了文明的出路,這條“圣王宇宙理論”的道路,真的能走通嗎?李和要去走這條路,該是如何的艱險萬難?
夜晚。
李和他們在野炊,看星星,辯論,任俠則在疏離接收各方傳來的消息,觀看著周瑞行動所產生的具體反應。
聽趙清影匯報組織在民間的調查結果,任俠忽然頓了一下。
呢喃道:“圣王宇宙…”
趙清影被打斷,也愣了一下,她不清楚任俠這四個字的意思是什么,第一反應是誰發了新書,是書名或者是核心設定。
在聽完任俠講解藺文萱提出的這套理論的時候。
趙清影也愣住了。
許久,她長嘆一聲,感慨道:“歷史研究社后繼有人,李巖該考慮退休了,說實在的,這些年他在非洲考古,也沒看挖出點什么來。”
“其實是挖出來了的。”任俠忽然說了句。
“嗯?”
趙清影表現出了好奇,也不是什么不可說的東西,任俠淡然說道:“人類起源,并不是在非洲,而是在云貴高原。”
“你覺得,這個消息如何?”
趙清影愣了下,說道:“也沒有什么意義啊?證明華夏文明就是人類文明的主體,我們現在已經是了,再證明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錦上添花…”
任俠起身,望著窗外的月亮說道:“的確,很多人都不在乎了,突然在這種問題上做改變,甚至民眾會覺得有些荒唐。”
“但,真相就是真相,總要有人去探查,有人去公布才行。”
“一個文明。”
“總要弄清楚,我們從哪里來,將要往哪里去,而這些,就是歷史研究社的使命。”
“他們負責指路,我們負責走路。”
“東西之爭,并不因為炎帝國的統一而結束,也并不因為華夏占據世界主流而結束,因為人變了,思想沒變。”
“西方沒落了嗎?”
“沒有,它只是來到了我們中間而已。”
“李和要掘西方文明的根,我們同樣要這么做,必須要確立正統,必須要告訴他們,我們這代人延續文明的使命,我們該如何去走。”
“革命軍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在未來…”
“是文明覺悟的時代,我們正站在人類文明最重要的岔路口。”
趙清影明白了,伴隨著時代的變化,代表正義的旗幟也在變化,在過去,我們只需要革命就可以了,革命帶來了公平,社會就能極大改善。
如今,光是革命已經不夠了。
我們不僅要重建社會制度,重建道德體系,更要朝脫離歷史周期律,我們要文明開始覺悟,我們要真正的邁向星空…
這一刻,趙清影豁然開朗。
她看到了任俠的身姿前所未有的挺直,她看到了任俠的戰意前所未有的澎湃,新的旗幟,新的道路,新的時代,畫卷,已經鋪開。
不論目標多么遙遠,至少,他們已經不再迷茫。
文明,要覺悟。
這是正義,而擋在正義面前的,無論他多么強大,也必將滅亡…從來沒有看到的勝利,在這一刻,他們看到了。
關于圣王宇宙理論,藺文萱還只跟李和他們講了,任俠能夠知道,自然是因為他的無所不知,世上但凡有新的思維、概念,他都能夠知曉。
李真熙或許會告訴星辰戰線,但不是現在。
所以。
曙光城內那些剛剛抵達的世家門閥的家主,還有各大幻想組織的高層們,是不清楚這回事的,他們討論的,是李和悟道的事情,是周瑞對寰宇的凌厲攻擊。
在女神之淚酒店。
這里原本是罪惡之都最豪華的酒店,曙光城改造之后,倒是沒有動它,曙光城的民眾表現優異可以獲得此類場所的使用卷,來免費體驗。
而外來的游客嘛,剛好用來創收。
這些世家缺啥也不至于缺錢,自然挑最好的地方住,直接將女神之淚酒店最高的一層包圓了,然后在108層的會客廳中,宴會開始了。
葉樸年還是那副紳士風格的打扮,滿頭白發一絲不茍、精神矍鑠。
絲毫沒有半點從任俠那里離開時沉重。
宴會中推杯換盞,他們這些位于世界權勢頂點的一批人也就聚在了一起,小輩們如何交際是小輩們自己的事情,但其他所有人都識趣的保持了距離,讓大佬們聚在了中心。
“感謝諸位捧場,葉某敬大家一杯。”
葉樸年舉起了就被,含笑飲了一口,這里不光有四姓十三氏的家主,如敖東海,星辰戰線的首席指揮官魏無忌也在。
星辰戰線首席指揮官魏無忌,這個短發的女人有著凌厲殺伐的氣質。
性格方面也是殺伐果斷,直來直往,她掃了一圈,說道:“看來,東道主那邊,并沒有打算給這個面子,任俠不買你的賬。”
被揭短了,葉樸年也不生氣,只是輕笑著說道:“任俠到底與我們不同。”
“任盟主不屑于接受別人的贈與,他想要,自己去拿就可以了,普天之下,也只有任盟主有這個氣魄了。”
“我在這里先說明。”
“所以大家待會選業務的時候,還是考慮一下,會不會被任盟主盯上,以至于竹籃打水一場空。”
既有挑撥離間,可也是真真正正的提醒,韋承業搖晃著手里的酒杯,笑道:“進了我們獨自里,就不太好吐出來了。”
“不管是任俠也罷,還是…”
韋承業說話的時候看著葉樸年,意思再明確不過,你要拆分,要大家一起去抵擋周瑞,可以,但寰宇拆分后的部分,大家吃進去了,就絕無吐出來的可能。
哪怕,寰宇的背后是某位執劍者。
“這是自然。”
葉樸年微微一笑,說道:“寰宇拆分,本就是為了贈送給各位,又豈有要回來的道理?只是各位還要小心,別被周瑞收了去才好。”
魏無忌當即說道:“只要可控核聚變商業化專利給周瑞,周瑞還有什么理由窮追不舍?”
“他吃肉,我們喝湯而已。”
“真要想獨占,可沒人會答應他。”
魏無忌的話說完,起了一片笑聲,就連葉樸年也是淺笑著看著她,說道:“魏指揮,可控核聚變商業化專利,可沒有說要給周瑞。”
世家之首。
韋承業也是輕聲笑道:“一毛錢都不上交,一個小業務都別想拿走,周瑞活該吃灰,你們要是不敢冒這個險,這塊業務,就我來承受吧。”
在韋承業說話之后,有美東薛氏的家主薛巖問道:“寰宇這是打算全部退完?”
“對!”
葉樸年忽然斬釘截鐵的說道:“全部退完,半分不留,寰宇整個全部送出去!”
各家家主陷入凝思,魏無忌則直接問道:“居然全部送出去,葉樸年,你該如何給那位神王閣下一個交代?”
像他們對奧林匹斯還是了解比較多的,也知曉奧林匹斯那位神王是某位執劍者。
雖然具體是誰并不知曉,但不礙事。
葉樸年作為那位神王閣下的白手套,才有了這天下第一富商的身份,寰宇作為其商業帝國中最核心的部分,葉樸年連仗都沒打,全部送了出去。
換成一般人,那得懷疑葉樸年是不是奸細了。
當然。
在神王面前,葉樸年的任何心跡都難以掩藏,葉樸年也不會是奸細,但他們是在不明白,丟了寰宇集團后,葉樸年該如何找補。
現金與資產不是一個概念。
寰宇集團在,那就是1800萬億的天量資產,能夠源源不斷的提供現金流,而沒有了寰宇,葉樸年手上,或者說那位神王還掌握的財富,恐怕也就一兩萬億的規模了。
到了他們這個層次。
現金已經沒有什么用處,主要的還是產業,還是掌控產業。
葉樸年雙手撐在拐杖上,四下望了望,內心可能在嘆氣,時下卻是意氣風發的自信,他笑著說道:“周瑞的改革可不光是針對分配問題,他還在逐步放開科技。”
“我們所掌握的相關新興產業并不少。”
“總能緩口氣。”
緩口氣,原因在于沒有什么產業能夠比得上可控核聚變的商業化,幾乎所有的一切加起來,都沒有可控核聚變賺錢。
畢竟就算放開一些技術,也不至于直接放到反物質動力時代。
帝國倒是有這方面技術,畢竟炎武衛的戰甲動力就是這個,但那會是翻天覆地的科技革命,當前世界還不允許發生這樣的事情。
周瑞可以做。
但做了之后,審判委員會可就有正當理由擊殺周瑞了,周瑞如何會邁過這條線呢。
所有人都覺得葉樸年沒說到點上,但葉樸年卻無奈的攤手說道:“的確只有這些辦法了,或者各位有辦法教我?”
魏無忌直言道:“少來了,當今世界上,能稱為老狐貍的,你葉樸年絕對算一個,你會就這么吃這個悶虧?”
“怕不是等著周瑞將我們殺得七零八落,然后一家家全部吞下去?”
葉樸年笑道:“真沒這個想法,魏指揮如果有這個擔憂,倒是可以就此退出,不參與對寰宇的瓜分就是了。”
魏無忌皺眉。
此時,一旁的敖東海忽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