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挑撥的舌頭

　　身著動力裝甲的皇帝與禁衛軍站在城堡正門的臺階下，兩臺二十米高的戰爭引擎分立左右。足足有一個連隊的火獄騎士站在皇帝與禁衛軍身后的紅毯兩側，他們身著儀式裝甲增加了許多裝飾的儀式裝甲，對于凡人來說完全稱得上是大口徑反器材武器的MK2火星型爆彈槍整齊地握持在胸前，腰間的磁吸武裝帶上清一色安裝著一人高的入鞘能量長劍而不是更加便宜的鏈鋸劍，用于顯示軍銜以及部隊所屬的肩甲下緣與腿甲上方安裝上了儀式用的雄鷹、閃電、月桂花環與橡樹葉花環等裝飾，頭盔也全都換成了百夫長樣式的血紅翎羽。

　　為首的旗手舉著一面頂端有著金色雄鷹雕塑的鷹旗，這些穿著更為儀式化的火獄騎士只佩戴了等離子手槍，但卻披上了象征戰爭的血紅色披風。整支儀仗隊所表現出的整體風格就是金色與紅色相間的造型，皇帝與禁衛軍的動力裝甲、乃至戰爭引擎上懸掛的旌旗和外裝甲上的裝飾也是相同的風格，與世人熱愛的高科技簡約風背道而馳。

　　因此當蘇睿率領的使節團走上紅毯與皇帝握手時，兩種不同風格碰撞帶來的反差極為強烈。不過不會有人對拉托維尼亞這種極富藝術品位的風格有意見，因為所有瓦坎達人都還清楚地記得那些火獄騎士加入瓦坎達內戰的后果，哪怕之前沒有親眼見過火獄騎士，此刻那條被巨人簇擁的紅毯也為瓦坎達人帶來的極大的心理壓力，普通人看基因改造戰士都必須昂起頭才能看到火獄騎士頭盔下緣的機械鎖扣。

　　拉托維尼亞首都的天氣過于晴朗，蘇睿瞥見城堡頂端經過修繕的尖塔在藍得過分的天空光暈下近乎發黑，原本灰黑色的巨型建筑拋去了過往的陰沉，因為墻邊栽培的落葉植物而帶上了一絲明媚。八九月份是巴爾干半島的旅游最佳季節，瓦坎達使節團來得恰到好處，潮濕悶熱的夏季已經進入了尾聲，干燥涼爽的秋季即將來臨，這個季節也是品嘗匈牙利行省特產托卡伊奧蘇甜葡萄酒以及羅馬尼亞葡萄酒的好時節。

　　所有了解皇帝的人都知道他鐘愛烈酒，因此相比起柔和的托卡伊奧蘇甜葡萄酒，皇帝更喜歡每個匈牙利行省人人都會釀造的帕林卡白蘭地。所有匈牙利行省的平民都通過媒體，知道了皇帝每天早上都必須在晨練之后來上一杯自己釀造的、不兌水帕林卡白蘭地，然后精神百倍地處理公務或者作戰——這則新聞是政務院新聞部門炮制的。皇帝固然喜愛烈酒但不會局限種類，那條新聞拍攝的照片是在公開場合，匈牙利行省平民看到鏡頭下的皇帝豪飲一大杯濃度50的白蘭地之后還能活蹦亂跳，斯蒂芬妮·馬利克便借此塑造出一個鐵腕領袖與平易近人兩種的形象。

　　飲用這種匈牙利人最喜歡的烈酒，有助于讓那些民粹主義者將皇帝看做自己人，從而減少改革在匈牙利民間的阻力。皇帝這個職位所采取的一切行為與決策都是為了政治、國家和理想服務，甚至他在公開場合的午餐佐酒也必須選擇羅馬尼亞的烈酒uic，這算是王冠帶來的少數樂趣了，畢竟提供給城堡的烈酒都是少有的珍品。

　　“我很高興你能來，蘇睿公主。”皇帝面帶微笑，與此次瓦坎達使團的負責人握了握手。“城堡為瓦坎達準備了一場宴會，我很希望瓦坎達人能與拉托維尼亞人相處愉快，這個世界上有能力且有理想致力于人類進步的兩個國家應當緊密合作。”

　　這種客套話全都被鏡頭拍攝了下來，直到宴會開始前，皇帝和斯蒂芬妮·馬利克與瓦坎達使團還有許多問題要談，這些談話是不允許被媒體記錄下來的。瓦坎達與拉托維尼亞達成了諸多合約，其中一項就是與火星鑄造廠、不朽之城一起，重新建立一個遍布全境的民用高速網絡系統來取代巴爾干地區的老舊網絡系統，這項合作將會將會成立三家分別隸屬瓦坎達、不朽之城與火星鑄造廠的國營通訊企業，以及一大堆生產信息工業所必須的設備的工廠，能夠解決不同階層的就業問題。

　　僅此一項就能為瓦坎達帶來源源不斷的收入，更遑論其他類似于懸浮飛車公司帶來的引擎制造也和民用金屬加工業等，擁有一整顆火星作為工業后盾的拉托維尼亞不太需要忍受全球化經濟帶來利與弊。

　　經由第一次擴張戰爭中采用斬首打擊帶來的優勢，如今的拉托維尼亞已經通過羅馬尼亞行省的谷物收獲初步擺脫了糧食問題，甚至還有能力用這張牌推高歐洲的糧食價格，作為國際政治博弈的資本來強迫西歐與拉托維尼亞進行貿易。完成重整與清洗的石油也因為拉托維尼亞自身的需要全面停止出口，使用瓦坎達的先進勘探技術進行深度開采，有意無意地與盟友合作推高歐洲的能源價格來換取國際政治的話語權。

　　瓦坎達將會得到大量來自羅馬尼亞的谷物出口，用以換取一部分的工業生產線，這是皇帝與黃金部落工業貴族的又一次合謀，是加快瓦坎達工業擴張的手段之一。這份厚厚的合約產生的利益讓所有瓦坎達貴族都感到滿意，就連被條款削弱的農業貴族也因為能夠獲得來自拉托維尼亞的生化農場技術——其中包括轉基因作物培育等基因工程技術，在這方面拉托維尼亞遠比瓦坎達走得更遠——能夠創造出更多有價值的農產品感到高興，完全沒能意識到這些條款帶來的轉變會對瓦坎達造成什么影響。

　　他們更不可能注意到宴會時換上便服的皇帝與蘇睿公主的竊竊私語。

　　“控制了糧食，就等于控制了國家。”皇帝舉起酒杯低聲說道，“瓦坎達的中央集權依靠的是宗教合法性，失去了宗教合法性那么第四王朝的血脈也就失去了統治法理，失去了黏合部族政治基礎。而糧食比宗教合法性還要來得神圣，因為餓肚子的人是不會想聽祭司說教的。我衷心建議我的盟友能夠更換更加穩固的統治基礎，比如在王室控制之外的農業生產。”

　　“我可從來都不知道你的舌頭如此擅長挑撥。”蘇睿說道。

　　“這只是一個建議，我的朋友。”皇帝依舊保持著微笑，“我相信瓦坎達的歷史上有大量統治者曾經試圖解決這個問題，但一個由工業、商業、農業組成的利益聯盟是所有黑豹無法挑戰的存在。無論王座上坐著的人是誰，這個利益聯盟都是那么地牢不可破，他們才是無冕之王。”

　　“你還是在挑撥。”

　　“但你聽進去了，不是嗎？”皇帝動手添滿了自己和蘇睿的高腳杯。羅馬尼亞的葡萄酒是此次宴會的主要飲品，這個消息會被送給官方媒體與私人，獲得這一榮譽的酒商將有權力在酒標上加上月桂冠，時限一年。如果一年之后想要續約，那么就必須拿出自己最好的葡萄酒參與競賽并且獲得勝利。“我所說的每一個單詞都在你的大腦里釀成美酒，對你產生影響，推動著你思考。”他說，“這個世界上沒有無法攻破的堡壘。我愿意幫助我的盟友，正巧，我也是一位瓦坎達工業貴族，而且是最強大的那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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