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曾經的人類君主
按照五角星的節點，四樓該有四個節點，中間兩個不好確定，但作為五角星最靠外的兩個角，左一和右一是沒跑的。
葉聽白心中有股說不出憋屈，還有恐懼，他怕在三層殺的是真的人。
錄音中說三層重來的代價他無法承受，那他只能想到一點，就是這些人可能是真的，如果再重來三樓，只能殺對門的那兩個，最好的結果就是，首次擊殺不是真人，而重來的話，會變成真人。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葉聽白才不敢讓副人格下樓，這個代價他嘗試不起。
現在葉聽白和人類的聯系已經不多了，這個世界能讓他的心有一絲絲柔軟的人，就那么幾個。
一路跟著他的強森，無論什么時候都能跟他開玩笑，還一直幫他照顧父母的李笑笑，任何一個死了，都是他無法承受的損失。
只有在看到這些人的時候，葉聽白才會記起，他自己曾經是個人。
他希望自己是個，他一直覺得是個人，雖然有時候他不干人事，但那份作為人類的感情一直存在，只是隨著時間在慢慢被消磨。
剛開始，葉聽白甚至不能接受扼罪使的存在，尤其是一次性垃圾桶給了他極大的刺激，而現在呢...
葉聽白已經開始把人類當成一種可以被消耗的資源，他在盡力的保護人類，但心態的變化也是極大，這種變化有好有壞，起碼現在這個程度，對于他自己還有所有人類來說是好的，總該有所取舍，如果不夠果斷，最后只能所有人全部完蛋。
但他就怕，這種變化會持續下去，無休止的冷漠，會讓他徹底忘記人類的情感，那個時候人類就會萬劫不復，會像曾經的那幾個紀元一樣，毀滅在時間的長河中，再無拯救的可能。
外神把這里當做了游戲場，人類在這其中扮演著重要又可笑的角色，玩膩了便推到重來，一切外神都可以做到，反正還會有新的人類誕生。
可葉聽白不想這樣，他是真的不想人類消失，可是假如跟他有關系的人都死光了，他認識的人都死了，他還為什么需要努力呢？
這亂世哪怕再危險，他也有自保之力，何必這么費心經營呢？
是司幼序的堅持，是謝采一生的奉獻，是小黑絕望時閃耀的人性觸動了他，他想幫這些人，如果他不幫這些人，那靠誰呢？
確實如錄音所說，第三層的代價他付不起，因為這是一層足夠讓他徹底崩潰的一層，他到底是要保護人類，還是要保護自己身邊的人？
這點葉聽白一直沒想過，
而在副人格眼中生命一直是可量化的，在他看來，兩個人就是比一個人重要，所以為了這個世界，犧牲整個陽城都無所謂，但葉聽白是無法接受，如果這些人都死了，他還保護個屁的人類？
這個第三層如果多來幾次，他真的會崩潰。
他跟正常人類不同，一般人類會有自己的價值實現欲望，和人類這個群體有紐帶，是因為他們本身是人類，可葉聽白不同，他跟人類之間的紐帶很脆弱。
而那個第三層，正在試圖摧毀這種紐帶。
葉聽白推門進了左邊第一間房，房間很大，有著和外邊不相稱的大小，應該是某種空間規則，書桌、床、電腦，一間很普通的房間，在電腦面前坐著一個男人。
房間里沒開燈，電腦的熒光照著男人的臉，讓他看起來有一點陰森，但還是正常人。
男人抬起了頭，很隨意的說道：“你來了，坐吧，我觀察你很久了，我叫馮雙，那錄音就是我一直在給你發，這第四層，你不管進哪個房間，看到的都會是我。”
葉聽白：“是你？”
馮雙：“怎么？還以為是未來的自己么？”
葉聽白：“那些東西，你都是怎么知道的，我覺得錄音里的那些內容，除了我自己不會有人知道。”
馮雙推著電腦桌就坐在椅子上溜了出來，一直溜到了墻壁，按下了燈的開關，葉聽白這才看見，男人的腿是白骨狀態，而且他的胸部也非常奇怪，似乎有點腫脹。
馮雙：“你也看到了，我對你沒有威脅，進來看看吧，看了你就知道我為什么會知道那些事情了。”
葉聽白在男人的示意下看了他的電腦桌面，那電腦上正在放著葉聽白的生活錄像，那錄像清晰的離譜，根本不是一般的監控可以拍出來的，而且這是葉聽白之前在夾層世界里的經歷，幾乎不可能被拍攝。
馮雙：“如你所見，外神無所不能，看一些人的過往只是小事而已，所以知道一些常人無法知道的事情并不困難。”
葉聽白：“還真是無所不能，外神會無聊到窺視我的私生活？”
馮雙不好意思的笑了一聲。
“這倒沒有，是我自己要做的，因為我需要把你引到這里來，我要見你，你現在所作的一切都是在把人類往火坑里推，我覺得我們需要談談。”
葉聽白：“你這帽子可夠大的，不過你還嫌告訴告訴我，三樓到底是怎么回事？”
馮雙：“映射人心，這一層里的人亦真亦假，幸好你選對了，不然重來一次，殺的可就都是真的了，所以現在你也沒必要擔心。”
葉聽白聽到這算是松了口氣，人沒死就行。
馮雙：“人類不過是宇宙中的螻蟻，我們是斗不過外神的，尋找一位外神，獻出自己的忠誠，為部分人類求得一方凈土，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事情，而你現在這樣全力鎮壓，只會把人類推到懸崖邊緣。”
葉聽白被氣笑了。
“哼，你這話還真有意思，漢奸，賣國賊？”
馮雙眉頭緊蹙，有些不高興。
“我曾經跟你一樣壯志凌云，但事實擺在眼前，人類不可能斗得過外神，我們本身就是低緯度的生物，自由都是相對的，你再看看。”
馮雙的電腦上出現了新的畫面，畫面中一處農耕時代的人類勞作的場景，每個人看起來都很高興，應該是豐收的一年。
葉聽白：“什么意思？
以前的錄像？還是電視劇？”
馮雙：“都不是，如果我告訴你這就是一處現在存在的地方呢，這些人類從第一紀元就延續到了現在，而這都要歸功于我。
我曾經是一位人類君主，我是一個平和的人，而且我清楚，抗爭沒有意義。
人類被毀滅的次數還不夠多么？”
葉聽白還真的被問住了，人類本身在乎自己是否被統治么，更重要的一個問題，外神需要人類的忠誠么？
“你所謂的忠誠，是怎么做到的？”
馮雙：“沒錯，外神想要的無非就是那些，游戲、順從、觀察，我滿足它們，獻出自己的一切，而我的國民也因此獲救，雖然為此我被永生永世的囚禁。
每個時代的統治者，我都曾經努力聯系過，但他們為了自己的權柄，都是主戰者，無一例外，都毀滅了，我希望你不是這種人！”
葉聽白：“所以...你所謂的正確之路，就是徹底放開對污染的限制，解散幻夢境，讓外神在這個世界肆意出入，讓人類活在醉生夢死的污染之中，與污染物為伍？”
馮雙咬了咬嘴唇，對葉聽白的形容有些不滿。
“你說話很難聽，這說明你對我很抗拒，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實，不是么？
看看那些被毀滅的人類，再看看被我所庇護的極樂之地，你難道還不明白么，我是為了就你們！”
這馮雙的話不是沒有道理，賣國求榮也好，漢奸也好，的確是一種可以求生的辦法，可那有個前提，有東西可賣，整個世界都在反抗，一小撮人的改變陣營，確實可能得到優待，但所有都投降，那算什么？
外神玩什么？
葉聽白：“先不說這些人存不存在，就算存在，也是個例，根本無法推行到全世界，不過我倒是有點好奇，你是靠什么讓外神對你青睞有加的？”
想獻出忠誠，想當漢奸，你得有價值才行，不可能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能讓外神刮目相看。
馮雙：“外神的到來需要土壤，也就是信仰者，只有這樣他們才可以擁有足夠多的的耳目，而我就是那個最早看清事實，帶領全國獻出信仰的君主。
而歷史證明，我是對的，只有我活了下來。”
“切”
葉聽白更加不屑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漢奸而已，他現在竟然還想讓葉聽白效仿他，簡直是可笑至極。
馮雙：“果然，你也和他們一樣，權利真的那么重要么，為了我的子民，我愿意獻出自己的一切，看到我的身體了嗎？
這都是我的付出，你憑什么瞧不起！”
馮雙掀開了自己的衣服，他的胸口腫脹像是腐爛的尸體，脖子和胸口的交接處有明顯的分界線，而下肢和腹部處也有一條分界線，頭是正常，胸口是腐爛中的尸體，而下半身則是白骨一具。
葉聽白：“三份？
不同的時間？”
馮雙：“有點見識啊，這就是我的代價，其實外神所要的不多，只要你愿意配合，總會遇見對你有意思的某位，像我這樣，獻出身體，獻出靈魂，就能得到庇護！
這...難道不是最完美的結果嗎？”
葉聽白：“簡直了，我來這個地方就是個錯誤，你就是個瘋子，放下自己的武器，反而去祈求敵人對你仁慈，你確定自己的腦子沒有壞掉嗎？
你從開始都沒想過反抗，你憑什么說反抗無用？
就算是反抗無用，你有資格說嗎？
一個懦夫而已！”
馮雙這次是真的生氣的，他把自己的鼠標摔了過來，軟弱無力，被葉聽白輕松躲過。
馮雙：“你憑什么說我是懦夫！
讓一國之人從未滅絕，除了我還有誰可以做到？”
葉聽白一時語塞，這確實沒人能做到，如果那視頻是真的，那安居樂業的地方對比現在這個世界，確實如同天堂，可那沒有啊，馮雙似乎急于求得認同，想要讓葉聽白也效仿他，這就離譜，而且聽他的話中之意，似乎不止一次這么干了。
葉聽白：“你這個人真的是很蠢，你覺得現實么，我不是瞧不起你，但你這種辦法是沒有未來的，況且你覺得我得有多蠢才會學習你？”
馮雙面色森寒，雙手握在一起不停的發抖。
“為什么！
你們這些人為什么這么愚蠢，權利對于你們就真的那么重要么，哪怕明知道面前是萬丈深淵，你們也要帶著所有人去跳，你們為什么不能理解我！”
葉聽白：“你這想說眾人皆醉我獨醒？
我告訴你，如果我跟你學了，沒多久這個世界就會崩潰，你覺得有多少人能活下來？
再說了，你這個所謂的靠你庇護活下來的國家，在哪啊？
你親眼見到過么，你所看到的不過是外神想要讓你看到的！”
馮雙撲到桌子上，打開了自己的視頻，從各個角度來去看那些個人類，沉醉于其中。
“這就是真的，這就是真的，你看啊，難道這還能有假不成，你一定是嫉妒我的成功，極嫉妒我！”
葉聽白：“那你告訴我，現在這些人在哪？
我親眼幫你看看！”
馮雙眼神閃躲，非常遲疑的數道：“我不知道，但一定是個很安全、很美麗的地方。”
葉聽白：“你也怕對不對，你怕這一切都是假的，你也怕自己的這些年的堅持都是無意義的，我尊重你，你為了他們付出的足夠多，但你不應該去想影響別人，這沒意義。”
馮雙用自己那雙腐爛發腫的手不停的敲擊桌面，表達著自己的不滿，隨著一次又一次的敲擊，他的雙手被砸出了許多腥臭泛黑的液體。
馮雙：“你們每個人都一樣，都一樣，還是不夠了解，既然如此，我就讓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絕望！”
馮雙的瞳孔瞬間被黑色占據，就像是黑色的墨水充滿了瞳孔一般，這一幕葉聽白見過，而且他還很熟，他的邪惡狀態就是這么開頭。
而葉聽白也不敢托大，這可是要命的，他也在第一時間激活了自己的邪惡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