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精準射擊

　　刺耳的警報聲突兀響起的時候，恐慌的情緒也開始在整座島上蔓延。

　　盡管新世界的大海上戰亂頻繁，但試圖攻陷一座海軍重兵駐守的要塞的行為，終究是極為罕見的，起碼絕大部分法斯島上的居民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也就是說，恐慌是必然且正常的。

　　一般人不需要那么強韌的精神和適應力，也沒必要掌握應對這種極端狀況的能力，他們既不是海兵更不是海賊。

　　在得到青雉提醒的數分鐘之內，莫緋已經回到了他應該待的崗位。

　　“有點失策…”

　　而在來到了這里之后，莫緋不禁再次在心中發出了這樣的感慨。簡單來說，盡管他的指責是指揮炮兵，但是放眼望去，他的視野里卻沒有一個炮兵——因為身為指揮官的他身處的位置既非堡壘也非炮塔，而是在海軍要塞上層的射擊指揮室。

　　這里大概連火藥味都聞不到，大概也感受不到最前線的那種炮火齊鳴的氣氛，所要進行的工作多為測距、指揮炮擊、傳達命令這樣的工作…嗯，多為“紙上工作”。

　　不過因為即將面對大艦隊的襲擊，這里除莫緋之外的大多數人精神都是緊繃著的，氣氛也非常的嚴肅。

　　理論上來說，莫緋會是第一個跟澤法交戰的海軍軍官，盡管只是遠距離交火。

　　莫緋在一張辦公桌后面稍稍坐了一會之后，隨即站起身來，走到了經過特殊加固的窗邊，遠眺著港口外面彌漫著稀薄霧氣的海面。

　　新世界的大海，少有如此安靜的時候。

　　而就在距離他幾個身位的一側，有幾臺結構復雜的光學測量儀器，幾名海軍軍官正在無比緊張的盯著它們，盯著遠比莫緋所能看到的大海更遠的位置。

　　莫緋瞥了那一側一眼，心說你們真的能看到很遠么，如果直線式的測繪儀器所能精準觀測的距離超過了大口徑火炮的射程，你們考慮過地表曲率的感受么？

　　然而就在他這么胡思亂想的時候，只聽旁邊的人大聲說道：

　　“少將，發現NEO海軍艦隊蹤跡！其中大型水面戰艦5艘、中小型艦艇超過10艘，航向135，目標直指我方港口。

　　速度非常快，預計1小時內進入要塞炮射程。”

　　該來的還是來了，莫緋想了想之后，下達了一個非常重要但實際上沒太大所謂的命令，“向波魯薩利諾元帥進行匯報；按照預案進行防御。”

　　海軍的參謀部早就做到了防守預案，如果不出現預想之外的緊急狀況的話，指揮工作也不需要莫緋胡亂插手，至于向上面進行情報匯報…不知道黃猿擅長不擅長見聞色霸氣，如果他擅長見聞色的話，指不定會先于這邊發現敵人的進攻。

　　所以莫緋在這里其實主要發揮相當與“掛件”的重要作用，重要性跟一直在旁邊東瞅瞅西看看的巴托洛米奧差不了太多。

　　很快的，上面對著莫緋這邊下達了“自行處置”的命令，反正誰也指望在這種高端戰斗之中火炮能夠起到決定性作用，最多也不過是起到清場的作用。

　　在NEO海軍的抵達過程之中，射擊指揮室這邊一直進行著測量，并且根據對方航行狀況的變化不斷的向著各處火炮堡壘提供著實時數據。

　　忙而不論、有條不紊，海軍精銳的戰斗素養還是值得稱道的。

　　過了一會之后，一直盯著海面的軍官突然挺直了身體，緊接著他對著莫緋匯報道，“少將，敵艦抵達預定攻擊位置。”

　　“校射。”莫緋在預想中的時機下達了他應該下達的命令，不，應該說任何人在這種時候都應該下達同樣的命令，因此照本宣科的他多少顯得有點無精打采。

　　“是！”

　　軍官對著莫緋敬禮，然后隨著他傳達下相應的命令，要塞上傳來了零星的炮聲…僅有數們火炮開火了。

　　因為這邊是陸上的岸防要塞炮，而敵方是從既定路線上進行進攻的，因此炮擊的精準度是很高的，零星開火之后，炮彈的落點就已經將澤法艦隊夾中，形成了跨射。

　　“預設數據沒有問題，少將，可以展開炮擊。”

　　聽到了部下的匯報之后，莫緋終于打起了精神，他先是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連接著各個要塞炮堡壘的電話蟲，然后本著戰爭要有儀式感的想法，他挺直了身軀，將雙手背著身后，然后清了清嗓子，用特意偽裝的渾厚聲音氣勢十足的下達了重大命令：

　　全力開火。

　　莫緋的命令里充滿了聲勢，以至于周圍的人無比慶幸這里沒有炮管子，否則他們就得擔心自己會被這位長官塞進炮閂里發射出去了。

　　且不論莫緋的聲音里包含著多么飽滿的情緒以及這種情緒究竟有沒有必要，總之在他的命令下達之后，一瞬之間無數巨大的聲音在巨大的要塞之中同時發出然后重疊在一起化作了更為沉重的轟鳴，與此同時，要塞本身似乎也隨之顫抖、晃動了一下。

　　短時的靜默，然后是接連的轟鳴。

　　在莫緋的視線之中，無數的黑點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劃過了天空，然后落到了極遠處的半空中、海面上、艦隊中，化作了橘紅色的人造風暴。

　　火炮的連續轟鳴造成了自然災害一般的巨大的聲勢，讓身為指揮官的莫緋打心底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滿足感，彈藥傾斜帶來了莫名的暢快感，只能說島上要塞的火力還是比較充足的。

　　遭受到炮擊的敵軍艦隊一邊展開防御一邊進行反擊，只是很明顯法斯島仍然在艦炮的射程之外，艦炮射出的炮彈一顆一顆無力的落在了港口的外面。

　　毫無疑問，在目前的炮戰之中，海軍一方展示了自己的絕對壓制力。只不過莫緋知道雖然己方打的很熱鬧，但這很難給敵人帶來實質性的傷害，只能算是一次別致的煙花表演。

　　一邊這樣想著，莫緋轉回頭來，準備吩咐部下持續對地方艦隊進行火力壓制，然后他自己就要離開這里以應對馬上到了的登陸作戰。

　　然而就在他轉頭的一剎那，遠處的海面上突然傳來了一聲足以壓制周圍所有聲響的巨大爆炸聲，一大團深紅色的火光猛然膨脹開來，大量的海水被拋開掀飛，巨大的煙塵與濃烈的蒸汽伴隨著猛烈的火光直沖天際，將正上方靜止的云團瞬間沖散。

　　一艘敵艦直接在爆炸之中化作紛飛的木片，而它旁邊的另一艘艦船因為靠的太近而被劇烈的沖擊波直接炸成兩截，其中一半被猛然掀飛，如同鏈球一樣飛旋著、貼著海面砸了過來。

　　它跨過了超遠的距離，直接砸到了法斯島的港口上，摧毀了港口岸邊的一整排建筑之后，沖勢才被生生止住，然后滾滾濃煙隨之燃起…

　　戰火似乎提前蔓延了過來。

　　這時候，要塞這邊僅僅才進行了兩三輪齊射而已。

　　火炮有這么大的威力？莫緋整個人懵住了，但緊接著兩個詞就出現在了他的腦海里——“爆炸巖，殉爆。”

　　然后他不由自主的捂住了額頭，發出了一聲仿佛跨越了次元位面的悲嘆：

　　“胡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