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8日晃眼就到。
這對丹陽醫院來說是個大日子。
正值星期天,醫院的門診全部關閉。門急診大樓內只有幾處急診在忙碌著,但人流量還是比平時小了不少。住院病房到了一星期里醫護上班人數最少的時候,除了應付某些重癥外,每個科室都放慢了工作的速度。
難得的周日,醫生護士們拿到了久違的“休假”。只不過這種休假,和他們眼里的休假不是同一個東西。
“在這鮮花盛開的季節,在這孕育著希望的八月,我們迎來了本院第二屆職工運動大會。在此,我謹代表院領導,向參加這次運動會的廣大干部職工表示親切的問候。”
醫務處的副主任薛寧正拿著一份稿子,站在跑道邊臨時搭建的演講臺上,對著話筒聲情并茂。而她身邊則是一整排長桌擺好的領導席,院長祁森坐在正中,周圍則是其他領導高層。
薛寧正對的看臺,上面坐著的都是丹陽醫院的醫護職工:“生命在于運動,運動是生命的陽光,讓人充滿力量,帶來健康......”
一大早聽這些空洞的長篇大論,哈欠肯定是免不了了。然而現在只是主持的開場白,接下去還有領導致辭,然后再宣布各項目比賽的時間。對于在場的醫生護士們來說,平時渴求的無聊安逸生活就擺在了他們的面前,可心里總還是覺得去工作更充實些。
不過有安分聽話的就會有不安分瞎胡鬧的,就在看臺的角落里,就有那么三名異類聚在一起交頭接耳。
“喬蕓,手術室的器械護士,今年24歲,身高1米66......”高健看著手里厚厚一疊自制簡歷,說道,“單從樣貌看,初步評7分。”
祁鏡看了眼周圍:“人來了嗎?”
“恩,在第三排中間偏左的位置上。”高健和手術室的人很熟,從一開始就掌握了不少護士所在的座位,“她左手邊是巡回護士陳老師,右手邊是普外的一位主治。”
祁鏡點點頭,拿了個小巧的單筒望遠鏡擺在眼前,往高健所說的位子看去:“這個喬蕓結婚了么?”
“還沒有。”
“男朋友呢?”
“據說也沒有。”高健搖搖頭。
“這小眼神確實勾人,又沒男朋友,7分太低了。”祁鏡看著鏡頭里回過頭的喬蕓,又看了眼高健遞來的證件照片,用手擋掉了平時在手術室里見不到的口鼻,做出了評分修正,“8.5分。”
“好。”
高健快速寫上了結果,然后往后翻了一頁:“下一位是楊曉文,28歲,介入室的護士,身高1米62,這是她的照片。”
“喲,長得不錯啊。”祁鏡接過到手的照片,眼前一亮,“好像比那個喬蕓還要漂亮些啊。”
“我找王成棟以及幾位心內的介入老師聊過她,評分都挺高的。”高健說著說著,拿出了他們的評分記錄單,“平均分在9分以上。”
“確實有點高。”
不過祁鏡的評分要相對客觀得多,畢竟是要寫進論文里的東西,不客觀對于最后得出的數據會有影響:“到了這歲數還沒結婚?”
“已經定了,明年年初。”高健說道,“好像是個年輕老板,挺有錢的。”
“坐哪兒?”
“4排12座。”
祁鏡改變了望遠鏡的角度,把視線放在了那位護士身上:“身材也不錯,不過看時間應該已經拿到結婚證了吧。”
“嗯,七月份領的。”
“結婚的消息什么時候透出來的?”
“好像是去年吧。”高健看著備注里記的幾條內容,說道,“還有,她剛來丹陽醫院的時候就被好幾個醫生看上,不過明確說過自己有男友。”
祁鏡笑著看了看高健,格外欣慰:“高健,不錯啊,這都能問出來。”
“說來也是巧,外科手術室的巡回吳老師剛調過去,我正好和她熟,閑聊的時候她說漏嘴了。”高健訕訕一笑,“我能發揮作用的也就一部分手術室和介入這兩個地方,其他像內鏡室就只有靠陳老師了。”
陳霄正坐在祁鏡的另一邊,手里也捧著幾份簡歷一樣的報告紙:“這位楊曉文能給多少分?”
“都結婚了,嫁的還是老板,恐怕在介入是待不長了。而且那么早就公布自己有男友,唉......”祁鏡搖搖頭,“8分吧。”
“嗯。”高健點點頭。
“還有嗎?”
“其他的我們之前就已經討論過了。”高健答道。
“那好。”祁鏡看向坐在另一邊的陳霄,“說說你這兒的吧,內鏡來了不少小護士吧?”
這時坐在祁鏡另一邊的陳霄拿出了自己管的那幾份,說了起來:“還好吧,有幾個是輪轉的,之后要外科。其實內鏡室的護士不算多,30以下的也就六位而已。”
“年齡作用還是有限,30以上的也得算進去。”祁鏡馬上糾正了他的觀點,“不過超過40的就算了,據我的觀察這幾個科室里沒這種人。”
“嗯?”陳霄還沒懂他的意思。
“有不少人就號這口,怎么辦?”祁鏡瞥了他一眼,“這東西要意會,總讓我說那么透徹干嘛。”
“可是三十以上的都結婚了啊。”
“你怎么就不開竅呢。”
祁鏡有點恨鐵不成鋼,好在陳霄也不是完全的笨蛋,被連說兩次這才意識到這一點:“原來是這個意思,你這涵蓋面也太廣了。”
“所以是個大工程。”
不得不說護理部在分配人員上有自己獨到的理解,總能讓那些小護士戳到一線臨床男醫生的癢處。而外科、介入和內鏡都是丹陽男醫生的重災區,也成了美女護士的聚集地。
她們既有顏值,也深諳本職工作。
尤其是那些上臺的器械護士,輔助的往往都是些副高和主任,對于手術流程的熟練度不比主治差。如果是住院做的普通小手術,恐怕連叫她們上臺的資格都沒有。
而內鏡室剛開始發展,能做內鏡的都是主治級別,選的護士也是各科的業務精英。
“都挺不錯的。”祁鏡看著陳霄收集的那些資料,頻頻點頭,“竟然一個5分的都沒有,眼光很毒啊。”
“接下去是不是得結合她們工作的時間,來判斷效率?”陳霄問道。
“不急。”
祁鏡對著高健勾了勾手指,不一會兒,一疊厚厚的家庭報告本從高健鼓囊囊的挎包送進了他的手里:“除開美女的作用,我們還得從家庭角度考慮。家庭就是戰場的大后方,是醫生們的精神支柱。這一塊出問題,很有可能是大問題。”
“對對,我忘了還有這一茬。”陳霄馬上想起了幾起典型的案例。
一例是三年前的一次普外手術,上臺主刀接到了老婆打來的離婚電話當場崩潰。急診手術失敗病人遭罪不說,還連累了整個科室受罰。還有一例也是老婆帶著娘家人來病房鬧事,最后影響科室的正常運轉,醫生做不下去就只能被迫辭職。
狗血的也有不少,護士結完婚就在科里搭上了一位主任,最后老公來鬧,護士和主任紛紛離職。
除開這些,重大親人離開也會造成成噸的精神傷害。但出于職業需要,就算有這種情況,仍然有相當一部分醫護在一線堅持工作。
“這么算起來,變量就多了。”陳霄皺起了眉頭,“需要很多內部消息。”
“嗯,要有相當敏銳的八卦嗅覺才行。”祁鏡看了看他們,說道,“光靠你們兩個恐怕不容易,我覺得要發展一下基層群眾才行。”
“你是說實習生?”
“嗯。”祁鏡點點頭,“這一屆實習生剛開始輪轉,表面上人畜無害的反而容易套話。而往年已經成為碩士的也能聯系,說不定能了解到一些深層次的東西。”
“大工程啊”
陳霄沒想到一個看似無厘頭的想法最后會演變成這副模樣,不過祁鏡的說法缺失沒錯,他現在進了內鏡室也有了切身體會。有時候心里帶著雜念,操作會變形,心緒會煩躁。
水平差不多的兩位醫生,精神方面就會成為決定成敗的主因。
“......我代表各位領導,預祝運動會取得圓滿成功!祝愿廣大干部職工在賽場上比出快樂,賽出水平,取得收獲。”祁森笑著做完致辭,把話筒遞回給了薛寧手里。
“我現在宣布比賽項目。”
丹陽醫院的這場運動會其實不算專業,或者應該說沒法太專業。實在是這些職工素質差了點,平時專注工作,缺乏鍛煉。
所以自從去年sars過去后,祁森就決定開展運動會,增加他們體育鍛煉的意識。
不過那些專業級別的田徑、籃球、足球是不可能有的,取而代之的是魔改后的特色運動項目。田徑就留了長跑,但卻糅雜了相當多的元素,成了4100米的障礙接力跑。而籃球因為體力的原因改成了半場籃球賽,而足球更過分,直接成了射門比賽。
除開這些東西,還是保留了傳統小球,乒乓和羽毛球。當然更多的還是些業余項目,集體長繩、拔河、踢毽子、象棋、圍棋、撲克.....
“參加羽毛球的請去羽毛球館,就在跑道的盡頭。”薛寧說完比賽項目后,搖身一變又成了引路員,“乒乓球館在足球場的另一邊,籃球場在隔壁,大家跟著各自隊伍的領隊。”
人潮開始按照各自所參加的項目開始流動。
“陳老師,你是拔河?”
“嗯。”陳霄尷尬地說道,“不過內科怎么能和外科那些壯漢比,整個消化恐怕就我體格還算不錯,其他幾個男醫生都瘦得不行。”
“唉,我們這兒也是。”高健無奈地搖搖頭,“內急都放棄拔河了。”
“那你參加的是什么?”
“障礙跑。”高健說道,“不過都是護士,醫生是一個都沒來。”
“沒來?”陳霄起身看著身邊站著的祁鏡,有些不解,“這不是還有個嘛,祁鏡可是你們那兒的中堅力量啊。”
“他?”高健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還中堅......”
“怎么了?”
也不用高健說,祁鏡自己就忍不住開口解釋道:“本來我是不想參加的,參加這種東西還不如回去看書。然而我得罪了剛來內急的一位主治,所以在報名的時候,她擅自填了我的項目。”
“聽說剛去內急的是夏薇啊。”陳霄在內急的消息還算靈通,馬上想到了她,“你把她怎么了?”
“我說老陳,你不應該先關心我嗎?我才是受害者!”祁鏡一臉狐疑地看著他,“我昨天才知道,結果去了醫務處,說人員名單已經上交他們沒法改。我又去找我爸,他竟然說現在項目參加的人數正好,不讓我改。”
說到這兒,他恨不得對著老天大罵幾句,但耳邊留下的只有陳霄和高健的笑聲。
“唉,對了,夏薇她幫你填了什么項目?”
“撲克牌。”高健笑著說道。
“什么撲克牌,說得那么高端。”祁鏡連忙忍不住吐槽道,“就是一般的爭上游而已!”
“爭上游?”陳霄笑得更歡了,“原來撲克牌指的就是這個啊!”
“不然呢?”祁鏡不甘心地說道,“我也想打橋牌,那也得他們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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