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浴

　　面對蘇鳴這樣奇特的要求，黑土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自己讓他這樣害怕？

　　蘇鳴說道：“你要是擔心我把你鎖在里面或者喊人來，總不能讓我在里面看你洗吧？畢竟男女有別…”

　　黑土反正是黑臉，看不出來臉紅沒有。

　　她說道：“不用。”

　　說完她把大衣里的弓箭和匕首拿在手上，先進了衛生間，但沒鎖門。

　　蘇鳴驚了，不用？末世的女人洗澡這么奔放？給看?

　　不知道有沒有看頭。

　　蘇鳴看她先把弓箭匕首放在一邊，小心地試了試水龍頭，然后洗干凈了手，才過來接過蘇鳴手里的衣服和拖鞋。

　　蘇鳴有點愣神，她的手…洗干凈之后好白。

　　“柳安。”

　　“啊？”蘇鳴抬頭，一張黑臉。

　　黑土表情很鄭重：“我的名字。”

　　說完她轉身走進了衛生間，關上門之前頓了頓，開口說道：“我…需要你的幫助。別找人來抓我，可以嗎？今天的事…對不起。欠你的錢，我會想辦法還。”

　　她黑黑的臉上，露出請求的表情，眼神罕見的柔弱。

　　蘇鳴看著她的樣子，心里沒來由的一軟。

　　在恐怖至極的末世生活著的女人啊…她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從一開始見面時候的極度謹慎，到現在發現情況這么不對、自己也好說話之后，突然變得柔弱起來。

　　“…好，我答應你。”蘇鳴鬼使神差地說道。

　　她能說出這樣的話，也許…真的不會危害他的生命了？

　　“謝謝你。”

　　蘇鳴懵懵地看著她關上了門，還反鎖了。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學會的。

　　那么現在問題來了，都答應她了，還喊人嗎？

　　可是…她拿了武器進去…可見也只是一種嘗試般的信任。

　　如果真招人來了，回頭會爆發什么樣的局面？

　　反倒是…原來她叫柳安嗎？這應該是真名了吧。

　　為什么她會姓柳？

　　話說回來…為什么她也說著一樣的語言？

　　蘇鳴忽然毛骨悚然…末世，她該不會來自地球的未來吧？

　　想到這里，蘇鳴不由得急切地等著柳安出來。

　　萬一真是這樣，那問題可就大了。

　　災難是什么時候發生的？如果不遠了，那怎么辦？該怎么預防…

　　蘇鳴坐立難安。

　　衛生間里，水聲響了起來。

　　蘇鳴坐到了沙發上，開始想等會怎么辦，該怎么問。

　　他想了想，就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從臥室里搬了出來，打開了思維導圖，開始列框架，甚至都沒想著要登上QQ什么的跟朋友聯系。

　　柳安萬萬沒想到，是因為她的姓氏和說的語言，讓蘇鳴意識到了問題的不簡單，徹底打消了找人來把危險的她帶走的想法。

　　衛生間里，柳安獨自一人，有點小心翼翼。

　　地方都這么干凈，她都不知道身上穿的臟衣服，該放在哪。

　　想來想去，只有先放在門背后。

　　她把衣服一件件地脫了下來，疊好了放在那里。

　　從鏡子里，已經出現了她的模樣。

　　她只想趕緊把自己洗干凈，不然和這里就是如此格格不入。

　　赤腳走進了蘇鳴說的洗澡區，把那個門拉上之后，她小心地打開了開關。

　　水一下就冒了出來，真的像他說的那樣，開始時候有點涼，一會就開始變熱了。

　　柳安舒服得哼了一聲。

　　花灑里的水冒著熱氣，開始源源不斷地傾灑下來。

　　柳安微微張開著雙臂，握著緊緊的拳，走到了花灑下面。

　　她抬著頭，迎接著溫熱的水。

　　水滴不停撲打在她的臉上，讓呼吸有點難。

　　所以她時不時地張嘴，吸氣，然后憋著。

　　水經過了頭發，額頭，臉，脖子，流到地上就變了顏色。

　　透明的清水被染上了最壓抑的黑，她的手臂漸漸放松，似乎身體里的緊張正在被清水洗滌著，讓她沉重的東西正在被抽離。

　　在她緊閉的眼角，有持續清澈的水流出來，隨后混入渾濁。

　　但熱水，真的像蘇鳴說的那樣源源不斷。

　　她的臉上，黑色一點點地褪去。

　　像是扔進河里的臟石頭，在河水的沖刷下露出珍珠的光芒；像銹蝕了的古老雕像，被逆流的時間一點點抹回最初的模樣；像斑駁的老照片，忽然呈現出當時真實而鮮艷的時光。

　　終于，地面上的水也不再渾濁了。

　　柳安伸手在臉上擦了擦，水重新不那么清澈。

　　她小心翼翼地把蘇鳴說的洗發液拿到手上，試了幾下揭開了蓋子，輕輕擠了一點點出來，嘗試著開始搓揉著自己的頭發。

　　果然起泡泡了，柳安聞到了讓人舒服的香味。

　　簡直像是做夢一樣。

　　她洗著這一生以來最奢侈的一個澡。

　　用掉的水，只怕比過去19年來洗漱用掉的水都多！

　　她覺得，這大概就是阿媽說的幸福吧。

　　幸福得讓人暈乎乎。

　　“咚咚咚。”

　　柳安警覺地抱緊了手看向衛生間的門。

　　“…那個，柳安，你還好嗎？一直放熱水的話，水蒸氣太多，容易缺氧暈倒。”

　　柳安放松了一些，說道：“馬上就好。”

　　說完，聽到蘇鳴走遠了。

　　柳安確實有點后怕，原來剛才不是因為太幸福了。

　　蘇鳴…挺細心的。

　　按蘇鳴說的把水調得涼了一些，她霎時間好舍不得。

　　但洗涼水是最習慣的，何況這不算涼水。

　　柳安快速地洗起來，已經是最干凈的時候了。

　　蘇鳴在客廳里已經想好了，一定要問清楚情況，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把人送走了事。

　　萬一真的有生之年會遇到那樣的災難，她可是條大腿，得好好抱住。

　　明天反正繼續休假，想必她今晚也基本可能睡不著，那就好好交換信息，然后再做決定下一步該怎么辦。

　　蘇鳴提醒完她，坐回了沙發上順手拔起插在方便面碗蓋上的叉子，開始吃。

　　宅男落淚，現在才吃上像樣的東西。

　　他吃得狼吞虎咽。

　　方便面偶爾吃吃，是真他媽的香。

　　何況今晚上吃的是啥？還都…算了，從中午餓到現在！

　　蘇鳴低頭嗦嗦嗦，沒聽到衛生間的門悄無聲息地開了。

　　一雙腳輕輕地走到了旁邊。

　　一個聲音問道：“你吃的…是什么？”

　　蘇鳴端著方便面轉頭，一邊說道：“方便…面…”

　　他端著面張著嘴，叉子上的幾根面漸漸遛回了湯里。

　　柳安還過分地抿了抿嘴：“還有…嗎？”

　　“有！有！”

　　蘇鳴慌張地擱下碗，急急忙忙走到廚房拿了另外幾個桶過來，和茶幾上原本放在那的另外一桶擺成一排：“西紅柿雞蛋味的、紅燒牛肉味的、香辣牛肉、老壇酸菜、香菇燉雞、鮮蝦魚板…你想吃哪一種味道？”

　　說完他這才正眼瞧過去。

　　柳安穿著蘇鳴的運動衣，松松垮垮的，看得出來她在里面還是穿著自己原來的衣服。

　　頭發也還沒吹干，一縷縷地支著。

　　但她的臉…她的臉…

　　蘇鳴語速極快：“要不吃香辣牛肉味的？我本來給你準備的這個，等你洗好了再泡。你…先把頭發吹干，不然容易感冒，面我來給你泡好…”

　　柳安洗完一個前所未有的熱水澡，緊繃的神經也松弛了不少，接連點了點頭。

　　我滴個龜龜…蘇鳴不敢一直瞅她，拿出吹風機插到了插座上教她怎么用，然后就去廚房把熱水壺的按鈕再次按下。

　　他從廚房門口伸出腦袋，偷偷看了看柳安的背影。

　　差不多…一米六還矮一點的個頭?

　　他又把頭縮了回去。

　　冷靜，冷靜。

　　不能因為她長得原來這么可愛精致就忘記，她是一手刀能把自己砍暈，扛著自己還拎著個自行車走到小樹林的主！

　　弓箭少女我嘞個去！

　　那模樣不可能是三四十歲以上的！

　　那可是末世，二三十歲都有可能看著像四五十歲！

　　所以她這模樣，難道說不定都未成年？

　　豈可修，可惡的末世！

　　水燒開了，打斷了蘇鳴腦海中的咒罵。

　　他拿著水壺出去，麻溜地打開方便面，把調料倒好，然后開水倒了進去，重新合上紙蓋，一叉子叉在邊沿穩住。

　　柳安已經坐在了側邊的單人沙發處，從感受沙發舒適的狀態里轉為好奇地盯著方便面碗。

　　龜龜…蘇鳴把那碗面挪到了她面前說：“再過一小會就可以吃了。”

　　柳安抬起了頭：“這個貴嗎？”

　　燈光下，少女的臉龐更清晰了。

　　確實皮膚不夠好，顯得有些粗糙。

　　但真的好白，白得有點像是另一個人種，白得有點…似乎不太健康。

　　五官恰到好處的好看，而且眼睛…蘇鳴算是明白畫龍點睛啥意思了。

　　大概末世里最需要一雙靈動的眼睛，觀察四周，傳遞信息吧？

　　而且這樣的一副面孔，搭配著剛剛洗完吹好蓬松的短發，對蘇鳴有致命的吸引力。

　　蘇鳴一時忘了回答，呆呆地看著她。

　　柳安意識到了什么，低下頭說：“方便面…”

　　蘇鳴坐了回去，重新端起自己的面說道：“不貴的，等會這樣吃。”

　　叉子挑起面條來，香氣又散開。

　　蘇鳴看到她的喉嚨又動了一下。

　　要了親命了…蘇鳴趕緊吸溜吸溜。

　　老子真是瘋了，之前還準備從這樣的美女手中逃脫！

　　還想著找人把她帶走？

　　門都沒有！

　　蘇鳴的想法迅速跟著柳安的五官歪了。

　　從今往后，她的方便面就由我承包了！

　　________

　　合同已經寄到，抓緊投資呀老鐵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