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聞一曲歌畢,五指摁在琴弦上,曲調戛然而止,余音繞梁。他微微皺眉,看到整個大廳里那種屏息和人們呼吸之間的氣壓,不用說也知道自己這首歌唱出來的效果。
這首歌讓他唱得很舒暢,直抒胸臆,但畢竟唱的還是慢歌,相比起先前的三人樂隊搖滾,氛圍是有了,始終缺少一點范兒。
而且方才那三人樂隊唱完擺個pose的瀟灑勁,他還是有些羨慕的,很想效仿,所以這個短暫拍琴弦的停頓中,他是在有些走神的想這么一回事。
大廳里的人們翹首以盼。
就這樣吧!陳一聞下了高腳凳,提起吉他,卻并沒有站在燈光下用話筒和面前的人們道別,說些場面話,而是一個轉身,給全場一個酷酷的背影,走向幕后。
追光燈打到他背影即將離開舞臺的最后一刻,他背著身把吉他高高一舉,然后才下臺。
身后已然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哄聲。
“這也太酷了吧!剛剛唱歌時那么春風化雨,現在這么冷傲,這反差,心都酥了!”
“要不要這么帥啊…陳一聞用大學舞臺的效果,唱出了明星歌手演唱會的現場感啊!相比起來剛才的靈動樂隊,真就是一個學校小樂隊的既視感了…”
“最后那個轉身,動心了怎么辦。可我是男的啊…”
丁詩媚在人潮中鼓著掌,聽著周圍那些轟動的聲潮,笑著轉頭看王東華,“陳一聞這首歌,恐怕又是一首前所未聞的了吧。”
王東華也拍著手掌看著她,道,“我此前確實沒聽過,此前到底有沒有這首歌,我不知道。但我覺得吧,這種慢慢悠悠的歌,有什么好聽的?不夠吵鬧!”
說完他嘴角抿著笑,瞅著丁詩媚。
看到丁詩媚微愕的看他,旋即美目變得銳利,冷冷的剮了他一眼,王東華又忍不住嘴角劃拉咧得更開了。
有一種報復到她的愉快和舒暢。
“他娘的他娘的,這家伙怎么這么能耍帥啊!”619寢室這邊,三個室友嫉妒到變形了,劉昱臉上跟吃了檸檬一樣,已經變成了檸檬精。
胡利京咬牙切齒,“這家伙哪去學的,竟然唱完歌酷酷的轉身就走了,特么的沒聽到那些小女生小師妹就快喊道聲嘶力竭了么,這家伙特么要是出賣初夜權,全校附近的小旅館恐怕都要人滿為患!”
卓俊兩只手指捏得咔咔作響,“此前一年多時間里陳一聞老是說他唱歌不好,這叫唱歌不好?你們說這小子是不是擔心我們得知真相都要讓他教,而讓他此時此刻不能獨自表現?哥幾個說一會回寢室怎么收拾他,毒龍鉆還是叫上全樓層的人把他磨柱子給磨廢了!”
秦卿這邊雖然感受到了全場的那股熱烈的掌聲,但也確實出現了雜音,身邊有兩個女生在那邊表情不忿,“嘁!這首歌唱個啥,歌詞寫得就無病呻吟,我沒聽出半點好,一群人喊著好聽,好聽什么?先前那首《歲月神偷》是,這首歌也是,妥妥就是陳一聞寫得,還說自己有個什么音樂老師,有音樂素養的老師能寫這種無病呻吟的歌兩首歌一脈相承,確定了,就是陳一聞這種大學生,就忙著感慨人生的人矯揉造作之作!”
秦卿頭猛地轉過去。
看到了那兩個女生,那是法學院三班的,最開始的時候,那邊靈動樂隊演唱,她們聲音最尖,就差沒有在后面拿個大旗子戰場一般揮舞了。靈動樂隊演奏,全程在那邊尖叫得仿佛下一刻就會昏倒。人樂隊演出結束,陳一聞上臺的時候,她們還在那里喊靈動樂隊的名字。讓周圍人很是厭煩的瞪了她們好幾眼。
“就是就是!還是我們靈動樂隊唱的好!那才叫氛圍嘛!那陳一聞看來也知道自己寫的歌不咋地,編了一個什么音樂老師,就想抬高一下自己作品,實際上他就一個大學生,寫得那些歌都是沒有底色和質感的!大學生,就該像是我們靈動樂隊這樣活潑,滿篇矯揉造作!偏偏還有這么多人喝彩,比靈動樂隊的人還多,這些人都眼瞎啊!哎!”
兩人正說著,就突然看到面前一個眼神讓她們直接感覺到害怕的短發清麗女生。
她們兩個平時也是在院系里伶牙俐齒之輩,等閑人不敢招惹,最擅長毒舌,曾經把一個她們看不慣的普通男生各種數落貶低,導致那男生至今都埋著頭走路,再無自信,而她們經那一役更是無人敢惹,頗有一種看天下普通男人都是猥瑣癩蛤蟆的不可一世。
但此時兩人看著眼前的秦卿,可能事后會腹誹,但嘴巴卻當面一點不敢亂來。這其實是一種直覺,就像是自然界的天性,食物鏈金字塔,像是她們這樣常年戰斗的人,自然知道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最好退一步行事,暫避鋒芒。
眼前的秦卿就給她們一種食物鏈上能穩穩壓制吃定她們的感覺,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秦卿道,“我外婆說過,極度自卑的人才會表現得盛氣凌人,心胸狹小的人才會尖酸刻薄。以自己的經驗作為基準,并以為全天下的人都該是這樣,他們沒見過,所以以為不存在。他們嫉妒別人的才華,又因為自己比不上,甚至無法像以往那樣拿認識的人去顯擺,便只能拼命貶低,好以此讓自己不那么可悲!”
兩女生一聽面前這面容清麗目光寒冷的妹子開口就這么傷人,一時間也有些怒了,其中一個白了她一眼,“你外婆誰啊你外婆?”
“馮秀蓮,就你們法學院開學典禮時校長后面講話的那個!”
兩人一時囁嚅,面面相覷,又道,“我們說陳一聞,管你什么事?”
秦卿道,“因為剛才我也鼓了掌,你們說喝彩的人眼瞎,所以我覺得為了你們好,不能不告訴你們真相,其實眼瞎的是你們!”
兩個人怔住,眼看著怒火在眼底累積,結果旁邊有朋友狠狠拉了她們,低聲說了幾句,隱隱有“卿姐”兩個字。
兩人這才驚疑不定的看秦卿,灰溜溜走到后面去了。
秦卿就像是擺平了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轉過頭來,看向后臺那邊的陳一聞,心想我可以嘲笑他,因為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你們又算什么東西?
(晚了點晚了點,好飯不怕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