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聞從家屬院回到學校本部,就收到了丁詩媚的短訊。
“在做什么?”
“剛剛去了我婆婆家吃過飯,這時候回校區了。你呢?”
這段日子兩人之間常有這樣彼此之間的發訊交流,有時候陳一聞找她,有時候她也會發訊息過來問他在做什么,如果陳一聞在圖書館,她會問他看什么書,兩人偶爾交流一下心得。
這時候陳一聞往往會問她你沒事可做嗎?她就會笑著說她可能是在旁聽兩場講座的間隙中無聊,或者說剛剛完成了一場學習的突擊,換換心情。
陳一聞便會說她所謂的“換換心情”只是想從自己這里知道他也很苦悶無聊,然后拉個墊背的。
但兩人之間的聊天僅限于大學生活的內容,不會涉及去探究對方家庭情況,或者說更多隱私的東西,正如同朋友之間的邂逅,彼此試探著,交流著,嘗試著碰撞出更多共鳴的靈感火花。
“無聊啊,剛剛玩了會游戲,想起你好久沒上線了,怎么樣,要不要姐姐帶著你大殺四方啊?”
“搞清楚,我可是我們超影戰隊半只腳踏入職業聯賽的人。你這話,不知道的人以為你罩我,實際上你是帶著條老虎去狐假虎威。”
“怎么可以這么說,好歹剛剛我也是殺得六七個人跪著喊‘大姐別殺我!’的mvp!”丁妹趕緊為自己正名。
陳一聞:“算了一堆男的想要借此接近你,那些心思我都不想揭穿。”
丁詩媚:“我是不是真的水平很菜?”
陳一聞:“比我差八層樓,比其他人強一大截。”
丁詩媚:“你剛說他們輸給我是故意博好感,你怎么這么懂?”
陳一聞:“天資聰慧,觸類旁通。”
丁詩媚:“你這么輕易就戳穿了他們背后的心思,你猜我說出來他們會不會恨你?”
陳一聞:“大姐…別殺我。”
丁詩媚:“再說一次‘大姐’,保證明天快遞十個壯漢到你寢室樓下。”
陳一聞:“我說句美女,能不能把快遞換成美女?”
丁詩媚:“可以啊,到時候就打上橫幅;陳一聞你這個渣男。”
陳一聞:“…”
丁詩媚:“怎么?”
陳一聞:“你狠!”
看著陳一聞的回復,似乎能想象到他的表情,丁詩媚捧著手機,嘴唇不由自主就彎弧起笑意。
兩人時不時這么逗悶子,倒是能驅趕那些無聊的時光。
陳一聞則是思前想后,發了條短訊過去,“其實我最近有個疑惑。”
丁詩媚:“嗯?你說。”
陳一聞:“當你有了一些想法,這些想法可能是不符合環境的,你還要不要說出來,或者像是我這次這樣,用影片將其制作出來?”
丁詩媚:“怎么會這么想?你這是屬于得了大獎后畏首畏尾的后遺癥嗎?”
陳一聞心忖自己怎么能跟你說我是有兩世為人的記憶呢,當然這些是不能說的,也無法排解,這種無法排解的情緒在見到劉啟榮之后更有些嚴重了,因為陳一聞很確定劉啟榮的影響力,那些影響力可能造成的連鎖反應和蝴蝶效應,他在考慮自己究竟是不是要影響他。
陳一聞干脆發語音過去,“我是在想,如果有一種可能,因為我個人的經歷,我對事物的看法迥異于常人,想法興許也離經叛道,或者說,是人們所沒有見到過的,此前未曾出現過的。而我知道,一旦這種想法或者念頭,通過我的作品表達出來,會帶來很大影響,這影響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壞的。我到底是把這種想法隱藏起來,還是說將其表達出來?”
過了一會,丁詩媚的語音發了過來,“你擔心你心里的東西如果像是陳大錘這樣表達出來,會引發爭議,你是慶幸有劉啟榮這樣的專家看中,如果沒有劉啟榮看中為你背書,你的作品可能會置于批判臺前?下次這種類似的東西,還能不能得到好的結果?”
陳一聞心忖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利,當然她無法真正知曉自己所想,但她已經很接近真相,就回,“差不多吧。”
丁詩媚的語音再響起,“我是覺得呢,無論什么想法,無論你感受到了什么,是不是離經叛道,和周圍不符,甚至和這個時代不符,但如果都是你的真情實感,為什么不能說出來?
也許和你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數,但他們都無法表達。而你能說出他們的心聲,能表達出他們感受到的,無法表達的東西。
你不表達之前,興許世界只有一種聲音,然而在你說話了之后,人們就能看到另一種可能。
如果你不做陳大錘歷險記,那么這個世界就會少一點笑聲。為了那所謂可能的爭議,卻扼殺了可能帶來的美好,難道不是畏首畏尾,舍本逐末?”
“說話好聽你就多說一點。”陳一聞聽著她悅耳的聲音在風中散開,回應道。
“我以前看過一位畫家畫展,他說靈感和思想,有時候就是自我流淌的,流淌了就要表達,如果你不表達,可能誕生于你心里的這個念頭,就會永遠消逝于塵埃里面。或許很多年后,你都沒有激情再來做了。
你制作影片,是給你在這個世界上發出聲音,說話的機會。而大多數人沒有這樣的機會,你應該感謝你腦子里有那些稀奇古怪的念頭和想法,如果是我,我有可以制作影片,拍攝影片的能力,我有做導演的能力,我會忠實的把我經歷所傳承的這些東西表達出來,這是你如果決定在這一行有所發展,所要有的義務和責任。你要將你的思想反映出來,讓世人看到。”
丁詩媚停頓一下,道,“如果這是禮物,那就是你送給世人的禮物。”
陳一聞靜默的聽著,然后回復道,“話說得很有水平,果然不愧是青大高材生。”
丁詩媚想著陳一聞可能是因為拿了一等獎后對未來的迷茫期,這個獎讓他看到了人生的另一種可能性。其實這種時候每個人都有過,包括旁人眼中似乎一直都很有目標,對任何事都胸有成竹的她。那些迷茫的時候,都是一個人過來的,所以陳一聞這家伙很好運,慶幸他有個叫丁詩媚的漂亮又善解人意的好朋友,多大一個幸運兒啊。
總得索要些回報。
丁詩媚發訊息,“后天就是你們大賽的頒獎典禮,我們學校傳媒學院大禮堂,你會來?”
陳一聞回應,“來拿獎杯加拿錢,當然要來!你在?”
丁詩媚回訊,“好,到時候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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