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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張 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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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相距不過半步,拔劍,順勢橫斬,斬擊胸膛,以我手中寶劍長度,他速度再快也是躲不開的。

  胸膛受劍擊,無論逃跑還是反擊都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陳河信心滿滿地拔劍。

  齊子元心中后知后覺浮升出驚恐與不甘。

  還有,最濃重的,疑惑!齊子元不明白這豚犬一般的陳河為何忽然要殺自己。

  他不是一向老實嗎?

  誰也不會對一個安分守己的老實人有防備之心。

  齊子元驚恐絕望地看著陳河拔劍。

  陳河拔劍。

  再拔。

  齊子元臉上的驚恐和絕望慢慢變成疑惑、慶幸。

  拔劍拔一瞬,可以說是躲不開。

  但拔劍拔了兩個呼吸,還沒能拔出來…

  齊子元立刻捏拳,一拳砸在陳河地鼻子上,隨后一腳踢在他腹間,收回拳頭時候順勢就把陳河手中的劍搶了過來。

  陳河涕泗橫流。

  鼻子這等部位,即便是中了一劍,被整個的削掉了,其實也并沒有什么生命危險。

  但,被打的時候就是疼。

  齊子元不知道其中原理,但他與人論理爭鳴的經驗豐富,所以他起手便是一拳打在陳河的鼻子上。

  陳河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捂著肚子,痛苦地縮在地上。

  “你為何要害我?受了誰人指使?”齊子元手拿著陳河的劍,將劍架在陳河脖子上。

  陳河強人了疼痛,抹了一把眼淚鼻涕,勉強睜著眼睛,弓腰站起對齊子元苦笑:“齊兄這是何意?陳某不過與你開個玩笑…”

  “玩笑?”齊子元有一瞬的猶豫。

  陳河的殺意是他所可以感受得到的。

  但…他的確只是喊,沒有拔劍,更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正是這一瞬的猶豫,陳河所伺服的,便是這個松懈。

  他猛然起身,一口帶著血絲的濃痰“呸”一聲吐向齊子元。

  齊子元哪里想得到這個,察覺到有東西朝臉上飛過來,他下意識閉上眼睛,同時不忘拔劍,想要給陳河一劍。

  陳河一點都不怕齊子元手中的劍。

  那劍方才在他手上時候,他就被坑了一把——那把劍,一年多未曾拔過了,此時已經銹蝕得拔不出來了!

  吐完一口濃痰,陳河發狠,一腳踢在齊子元胯下。

  自助結扎。

  “啊啊啊啊啊…”齊子元猛然干嚎。

  這一腳,不致命,但生理和心理雙層的痛苦讓一個胸懷遠大理想并且擁有實現理想的切實可行的道路的士子無法忍受。

  雙手抱著傷處倒下。

  陳河踢完這一腳,撿起落在地上的劍,呼吸漸漸濃重起來。

  他看著倒在地上哀嚎的齊子元,摸了摸自己被打塌了的鼻子,擦擦血,目光回到齊子元身上。

  “我殺了你!”齊子元虛弱地恨聲說道。

  “我要殺你。”陳河陳述道。

  “我要殺了你這個小人!”齊子元雙眼通紅,咬牙切齒。

  “我要殺你!”陳河高聲陳述。

  他的手在顫抖,他的喉嚨干澀。

  “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竟敢傷我,待我傷愈,必定稟明太子,將你撥皮抽筋,食汝肉,寢汝皮!”齊子元聲音虛弱,怨毒刻骨。

  “我要殺你!”陳河聲音更高了。

  他咽下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呼吸更加粗重。

  “你這…”齊子元的話語更加刻毒刺耳。

  “我要殺你!”陳河聲音低了下來,只有他自己可以聽到。

  他又重復了幾遍,看著倒在面前的,與自己相處了一年多的熟人。

  齊子元是看不起陳河的。

  可大家都是一個戰壕里的戰友,儒生們開始時候其實對陳河也并不是多壞。

  反而,他們還說要教授陳河認字。

  但終于沒有教成。

  因為他們被安排到了女閭。

  所有人都無心再讀書。

  讀書是手段,是獲取榮華富貴,醇酒美人的手段。

  當面前有著充足的醇酒美人,看得到獲取榮華富貴的可能性,誰還會去讀書呢?

  儒生們自己也不去看書了。

  陳河也沒有足夠的克制。

  他也流連于女閭之中。

  他們因此更加熟識了,于是很多被隱藏起來的性格特質隨著漸漸熟悉而暴露。

  儒生們對陳河也越發差了。

  但大家是有交情的。

  大家有交情…

  陳河咽了一口唾沫。

  “我要殺你!”陳河說道:“我想往上爬!所以我必須殺你,要怪的話,你也別怪我,只去怪太子殿下吧…”

  陳河給了自己一個理由,然后拿起桌上的陶壺,猛砸在齊子元頭上。

  “你別怪我,我只是想往上爬…”

  “你別怪我,我只是…想往上爬…”

  血漸漸涼了。

  屋頂上風更大了,干干冷冷的,雪停了之后,就開始刮風了。

  風冷如刀。

  墨者安坐在屋頂上,拿著溫好的酒慢慢啜飲。

  懷里不抱些什么,他有些不習慣。

  不過,做這種事情,還是不太好抱著孩子出來。

  身下的屋子里隱約傳出哀嚎聲。

  安打起了一些精神。

  他在等。

  等屋里的人出來。

  如果,屋子里出來的是陳河與一名儒者,那么他就需要殺掉這兩個人。

  但若是只有陳河一人出來,那就悄悄地離開。

  當然,如果陳河不幸沒能出來…安也需要幫陳河完成他所未能完成的任務。

  “你在做什么?”嬴政烤著火問道。

  鞠子洲手中,是上下兩個疊在一起的圓柱體石頭,石頭上有些凹槽,不知道是干嘛用的。

  他慢慢推著柄,轉動上面的圓柱體。

  時不時,加一點煮熟的豆子進去…

  “無聊,弄點東西吃吃。”鞠子洲說道。

  “這是什么烹法?”嬴政指著鞠子洲手中的陌生器具問道:“這是做什么?”

  “石磨,做豆腐的。”鞠子洲回答:“十二月底了,快…開春了,腌肉咸菜吃膩了,做點東西調調胃。”

  “你?”嬴政看了看鞠子洲,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小石磨:“你這種人,還會在意自己吃什么嗎?”

  “我也是人,為什么就不能吃的好一些?”鞠子洲面無表情地反問道。

  “呵。”嬴政冷笑,捧著臉坐在床邊,拿起一卷竹簡,慢慢看起來:“我中午在這兒吃。”

  “我是要看看你到底能做出個什么東西來。”嬴政補充道。

  “好。”鞠子洲慢慢轉動磨盤。

  “對了,我剛剛來時帶了酒來,你要不要喝點?”嬴政看著書隨口問道:“你若是不喝的話,就幫我溫一點。”

  鞠子洲沉默了一下,點點頭:“可以喝一點。”

  嬴政挑眉,有些疑惑,但最終沒有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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