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寂寞山莊,小園行遍(下)
當然，唏噓歸唏噓。并不耽誤段舍離，送這位少見的極品大備胎徹底魂飛魄散。
只是他對神秘九色光芒運用還遠不夠純熟。一點點滲透消磨對方魂力，不但耗時漫長，而且過程中很難完全恢復軀體控制。
直到將那些外來魂力消磨過半，他才重新擁有了五官對外界的感應。發覺整座山莊內，早已是四處混戰，亂成一鍋粥。
數百具根本稱不上煞尸，完全沒有絲毫皮肉的骷髏架子。經煞氣浸潤后同樣夜間起尸，攻入山莊試圖捕獵血食。
這些大概便是早年，因姜浩云而被屠戮的親族和附近鄉民。十八年時間，足夠令原本尸身上的腐肉爛光，只剩下枯骨。
與此同時，還有成百上千各類飛禽走獸尸體異變而成的煞尸，正陸續從附近山林中沖出。它們似乎受到某種無形的召喚或操縱，與起尸的骷髏架子們配合默契，瘋狂圍攻山莊內數百人族。
好在作為三十六支小隊領隊的宴暖堂諸人，昨夜都已受過段舍離點撥。個人實力提升巨大，又都相對比較忠誠。
有他們帶頭廝殺護持，商行眾人數量雖處于劣勢，卻也能節節抵抗，局面并不算太糟。
此時就顯出段舍離有備無患，提前布置大量血符咒的好處。
盡管他眼下還無法全面掌控自身軀體，但掐訣默誦，以些許魔力引動血符咒起效還能做到。
段舍離索性分心二用，一面不急不躁，引九色光芒緩緩消磨剩余外來魂力；一面默查山莊內混戰情勢，相機發動位置合適的血符咒。
以他斗戰經驗之豐富，每次血符咒發動時機，總顯得又準又狠。往往能使附近與各類煞尸煞骨拼殺的小隊，瞬間由劣勢轉為優勢。
大半個小時過去，數十處血符咒發動后。商行眾小隊已斬殺不少異類，與來襲煞尸煞骨間攻守之勢轉為旗鼓相當。
待到上百處預設血符咒盡數發動完畢，人族方面已大占優勢。眼見附近山林中已再無禽獸煞尸沖出，山莊內還能撲擊撕咬的煞尸煞骨僅剩四、五百只，遲早會被消滅干凈。
但那些煞尸煞骨，明顯受到段舍離體內魙族殘魂影響。哪怕死傷狼藉絕無勝算，依然拼命糾纏不肯稍退。
段舍離僅僅是由于滲透消磨姜浩云魂力，才意外了解到他隱藏有魙族血脈。至于魙族血脈如何與姜氏血脈相融，又屬于哪一處諸天墟宇，卻完全無從知曉。
但這一絲隱藏魙族血脈，就令姜浩云死后十八年，仍有凝聚殘魂，奪人軀殼，影響周圍大量煞尸煞骨的能力。可見其血脈天賦何等強悍霸道。
若非段舍離恰巧擁有神秘九色光芒，今夜宴國七大商行五百多人，很可能就此全軍覆沒。
而像姜浩云這樣擁有強大天外異族血脈，甚至肉體死亡多年，都不能阻止其顯化還魂的，還不知道會有多少？
真是光想想都令人頭疼不已！
段舍離不用再分心山莊內戰局，滲透消磨魙族殘魂的速度漸漸加快。
當活動煞尸煞骨只剩下零星數十只時，他體內殘魂也行將被消磨殆盡。
最后一點魙族魂力從他體內徹底逸出，化作淺淡到肉眼難辨的姜浩云透明虛影。
姜浩云殘魂虛影看向段舍離，此刻倒像是人死前回光返照那般，曾經遺忘的往事，又都清晰記起的樣子。
他向段舍離傳遞出一縷意念：“沒想到我早已死于當年那個孩子手中，只剩下渾渾噩噩些許殘魂，卻仍在做夢。還把你們這些無辜外人牽扯進來，真是好生慚愧！
此刻就要徹底消散，有個小小的請求。
先前從你記憶之中，讀到了些異常美妙的詞句。可惜后來魂力相爭，竟沒來得及讀全。
你若記得后面詞句，趁眼前最后時刻，再念給我聽聽好么？”
段舍離完全沒想到，姜浩云殘魂回光返照，提出的竟會是如此要求？
看來這家伙秉性里不但癡情，而且還很文藝，難怪生前命數那樣糟糕！
不過說到底，他并非什么惡人。即便殘魂欲奪自己軀體，也是魙族殘魂本能在作怪，清醒后立刻表示出歉意。
那首詞的后半闋段舍離當然記得，當下輕輕嘆了口氣吟誦道：
“天涯倦客，山中歸路，望斷故園心眼。燕子樓空，佳人何在，空鎖樓中燕。古今如夢，何曾夢覺，但有舊歡新怨。異時對，黃樓夜景，為余浩嘆。”
姜浩云虛影聞聽驚愣片刻，轉頭似乎朝著陳國都城方向遙遙望去。傳遞出的意念有些斷斷續續：
“佳人何在…？…為余浩嘆！…為余浩嘆！嘿嘿，真是絕妙好詞呀！
…可憐，我這一生啊！…”
到此最后一點殘魂耗盡，徹底消散于天地之間。
段舍離見狀，心中難免感覺有些五味雜陳。至于姜浩云最后凝望陳國都城，到底是依然眷念癡情一生的心上佳人；還是痛恨繼任陳候，玷污了他一生的真摯心意？
段舍離沒當過極品大備胎，很難感同身受。也只好搖搖頭不再去多想，迅速將其拋在腦后了。
此時再看山莊內戰局，能活動的煞尸煞骨僅剩二十余只。沒了魙族殘魂的影響，它們當然想要盡快逃離。
可拼殺到現在，人族雖然幾乎個個帶傷，但直接戰死的只有十三個。占據如此巨大優勢，怎么會放那些煞尸煞骨跑掉？沒費多大功夫，很快就將它們斬盡殺絕。
段舍離點點頭，安排有所斬獲者去收集異類體內精粹，可以立刻向他換取“鎮祟武者成圣之法全篇”或“破邪方士通神之法全篇”。
今夜受魙族殘魂影響，陸續來襲的人族煞骨和禽獸都不是很厲害，但數量卻足有上千。
所以商行眾人拼殺到最后，差不多人人皆有斬獲。
段舍離自然是來者不拒，只要能交上一枚煞骨，當即換給“大地行者手札”，并呈現出對應功法。
他順便仔細觀察眾人情緒。本以為此戰畢竟死掉十三個，商行中人少經廝殺，或許有很多人會沮喪害怕。
誰知道看過一圈下來，竟然人人情緒高漲，甚至顯得頗為亢奮。
這完全不合常理，太讓人感到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