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沒想到娃娃臉姑娘還挺健談的,并沒有所謂大派弟子的傲慢。
尤其在解開了誤會后,有陸景的救命之恩在她很快就卸下了心防,再加上被點了穴這會兒什么也干不了,在陸景的懷里閑得無聊,就只能動嘴了。
于是一盞茶后陸景不但知道了她叫夏槐,還知道了她師父是洗劍閣名震天下的十三名劍之一的無想劍蕭夢柔,妥妥的一流高手,同時還知道了夏槐九歲就被蕭夢柔看重,收為弟子,到如今習武已經六年。
以她的資質本該早早打通任脈踏入二流,然而就像這家伙自己所說,她也是個奇葩,只喜歡練劍,不喜歡打坐,不管多難的劍法到她手上,即便沒什么人指點,沒過多久也總能練個七七八八,而且還能在此基礎上舉一反三。
但一到要修煉內功的環節,她就如喪考妣,整個人根本坐不住,吐納沒一會兒就跟火燒屁股一樣,所以頭幾年她的內功進境是洗劍閣所有第八代弟子里最慢的,以至于后來蕭夢柔不得不專門指派了一個人什么也不干,就是每天盯著她在那里打坐,坐滿三個時辰才能允許她摸劍。
至此夏槐的內功修煉總算步入正軌,當然她每天都過得很痛苦就是了,據她自己所說,為了緩解修煉內功給她帶來的精神壓力,她不得不養了只小貍花貓,每天吐納前和吐納后都要瘋狂吸貓。
陸景對此表示理解,他高中那會兒也不喜歡學化學,雖然憑借小鎮做題家自帶的滿級題海技能,背一背分數也還不錯,但學不感興趣的東西的確是種折磨,不過夏槐對吐納的怨念他一個十天就快把任脈打通的人的確也很難感同身受就是了。
夏槐隨后還說起了她的那些師兄妹們,說姓薛的某個師兄看上了一個剛入門的小師妹,但是可惜郎有情妾無意,小師妹仰慕另外一位姓馬的師兄,偏偏姓馬的師兄為專心修劍,不惜自斷煩惱根,導致這世上又多出了兩個苦情人。
一圈八卦過后卻是又說回到她自己身上來,不算之前在附近的鎮子上放風,這其實還是夏槐第一次下山。
師父派她去個有些奇怪的地方送封信,這事兒沒什么難度,就是純跑腿兒,所以夏槐很快便完成了,之后卻不想回去繼續被人軟禁逼著練功,所以就自作主張跑來鄔江城看熱鬧。
沒曾想半路撞見了風塵七俠作惡,夏女俠拔劍怒殺兇徒,卻被剩下六人給追殺,之后便是陸景見到的事情了,說到這里夏槐也是心有余悸,如果當時陸景不在,現在的她怕是已經被人埋在了那座菩薩廟后。
陸景亦是心有戚戚焉,他當時的情況同樣險到了極點,尤其那個耍雜藝的趕趁人飛刀在手,已經準備扔出去了,要不是夏槐機智,一句話嚇走了對方,那兩人估計都要被人種蘿卜了。
從這一點來看夏槐或許江湖經驗不怎么豐富,但是腦子絕對不笨,而且大派弟子眼光毒辣,那個捏糖人的小販其實看到屠夫被陸景反震吐血就頭也不回的跑了,但夏槐卻一直沒有出聲,直到看出陸景落在下風,才把這事兒喊出來給那個趕趁人施壓,這份對時機的把握,陸景也是自愧不如的。
當然,這也是因為他習武時間還太短,即便內功修為因為bug進展神速,但他要補的課還有很多。
兩人此時已經離開了那座荒山,算是初步脫離了危險,陸景沒有急著進城也沒回家,打算先去賈郎中的草廬給夏槐處理下她身上的傷勢。
夏槐的一條小腿、腰畔和右肩都有傷,有地方甚至還在滲血。
一般來說各門派的弟子行走江湖,下山之前師門都會發放療傷藥,專門應對這種緊急情況,而像洗劍閣這種頂尖門派,療傷藥更是特制的,效果可以說是立竿見影。
可惜夏槐身上的藥一進菩薩廟就被搜走了,小姑娘剛剛經歷過惡戰,被人追殺復又得救,死里逃生很是激動,一口氣說了不少話,然而等腎上腺素的刺激過去,卻是很快又蔫了下來,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上眼皮便開始和下眼皮打架。
陸景不想她睡著,一邊快步跑著,一邊主動接過了她之前的話來。
“鄔江城是挺熱鬧的,每天好些個船靠岸,南來北往的游商豪客不少,文王廟那邊有小吃,能吃一個月不帶重樣的,龍津橋附近說書、傀儡戲、相撲表演最多,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你看不到的,你要是想買衣服胭脂,還有其他好玩的小物件可以去西角樓街…”
然而他沒想到迷迷糊糊的夏槐聞言卻是嘟囔了一句,“我去鄔江城…不是看這種熱鬧的。”
“那是什么熱鬧?”陸景的臉色變得有些奇怪。
一般人來鄔江城游玩,基本都是沖著這些來的,除此之外鄔江城最出名的便是河岸兩邊的各種秦樓楚館了,據說有大大小小快二百余家,是名副其實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難道說這姑娘還是個百合不成,那還真是…人不可貌相了。
“自然是…武林中的熱鬧了,”夏槐的眼睛都快困得睜不開了,但聽到陸景發問,還是勉力回答道。
“咦,你不是本地人嗎,就算沒聽說難道沒發現最近城里的武林人士多了很多嗎?”
陸景心道難怪自己這段時間總碰上事兒,之前九個月他都平平安安,每天按時打卡上下班,活像又用回了釘釘,怎么如今去個平日里根本沒什么人的破廟邊練拳,也能撞上一伙江湖中人殺人滅口?
他尋思著別是因為自己有了內功,這后續劇情就嘩嘩展開,那可真成玩游戲了。
現在看來這事兒并不怪他,是因為武林中人都在往鄔江城里涌,所以他觸發江湖事件的概率自然也在上升。
陸景還想再問問夏槐她說得熱鬧究竟是什么,但沒想到此時的夏槐卻是再也抵抗不住倦意,已經閉上了眼睛,在他的懷里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