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怎么動了?
張奎有些吃驚,凝神感受,小石球依然安靜待著,但隨身空間盡在掌握,他可以肯定剛才不是幻覺。
當時獲得石球的過程有些古怪,甚至連天劫境的華衍老道都未察覺,所以他出來后沒少研究。
這玩意兒不是法器,古怪的很,無論滴血或輸入法力都沒用,而且還堅硬無比,刀劍難傷。
還有那三眼巨尸最后的話,
“救…”
救命還是救人?
一切都讓人摸不著頭腦。
“道長,這人沒救了嗎?”
一旁葉飛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張奎一看,眼前一名中年人臉色慘白,眼中透著絕望。
“沒事,能救!”
張奎微微一笑,專注精神救治起了病人,小小蘆棚外,隊伍已經排滿了整條街道。
從高處往下看,城內還有更多的人在抬著病人往這里趕…
“你說什么!”
蘆城府衙內,知府劉青山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一臉的難以置信。
“大人,是真的。”
通判王喬滿臉喜色,“那道人符箓神效無比,數息之內便可祛除尸毒,蘆州有救了!”
“是這樣…”
知府劉青山臉上陰晴不定,擺了擺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位通判剛離開,從屏風后就猛地竄出一名錦衣中年人。
“大哥,可得想想辦法啊,你我身家全買了糯米,還借了不少,要是尸災消解,那些銀子就全打了水漂啊!”
知府劉青山臉色蒼白,
“卻是老夫貪心了,誰曾想會突然冒出這么個人,罷了,時也命也…”
錦衣中年人急了,“大哥,可不能這樣想,我們還借了不少,下個月就得還啊。”
知府劉青山哼了一聲,
“緩緩就是,難不成還有人敢來府衙要債!”
錦衣中年人支支吾吾,
“那個,對方還真敢…”
知府劉青山頓覺不妙,戾聲問道:
“你這潑才到底借了哪家的錢!”
錦衣中年人露出個尷尬的笑,
“大哥,是…是藩王府。”
“什么?!”
知府劉青山如遭雷擊,一下子癱在椅子上欲哭無淚,
“你這潑才,害死我了。”
隨后,他咬牙切齒,臉色漸漸變得猙獰,“去請欽天監陳都尉,就說投毒的妖人找到了!”
艷陽高照,天空碧藍如洗。
小蘆棚外的整條街都擠滿了人。
雖然地上滿是中了尸毒的病人,有些甚至被綁在擔架上,露著獠牙嘶吼,但百姓普遍喜笑顏開,就像那天上連日來的陰云終于散去。
少年劍客葉飛抹了把頭上的汗,忍不住露出笑容,無比慶幸自己當初的求助。
他看了看天色,拱手問道:
“道長,要不您歇一會兒吃點東西?”
張奎抬頭看了一眼長長的隊伍,繼續低頭畫符,“弄完再說,你帶人去,把嚴重的先挑出來醫治,別讓人死了。”
“是,道長!”
葉飛恭敬地拱手答道。
然而正當他準備帶人去,街道外就突然響起了馬蹄聲和尖叫聲,隨后一陣騷亂。
一聲炸雷似的聲音響起,
“欽天監捉拿妖道,閑雜人等立刻退避!”
葉飛一聽,頓時滿眼怒火,牙齒咬得咯嘣直響,鏘的一聲抽出寶劍沖了出去。
欽天監黑衣黑騎三十多人策馬而來,氣勢洶洶,當先一黑臉大漢面沉如水。
百姓們嚇得避在一旁,少年單人獨劍攔在道路中間,怒發沖冠。
“你們想干什么!”
黑臉大漢眼睛微瞇,
“本官接到情報,有妖人城中散毒,又跑來賣符,禍害本城。”
“胡說!”
葉飛怒了,“張道長是我請來的,而且分文不收,你們不要亂冤枉人!”
黑臉大漢冷哼一聲,
“本城剛鬧尸禍,偏偏這個時候出現了靈符,未免太巧了些吧。分文不取,怕是有更大的圖謀。”
旁邊百姓本來也是敢怒不敢言,聽到這話,不少人頓時臉色大變,驚疑不定地看向那個小蘆棚。
葉飛頓時滿臉通紅,
“你們…無恥!”
少年哪見識過官場上左右說話的套路,頓時一股惡氣憋在胸中。
黑臉大漢冷笑一聲,
“速速推開,否則以同黨論處,格殺勿論!”
話語剛落,身后黑衣騎士們頓時唰唰掏出符文弩箭,瞄準了葉飛。
少年渾身寒毛聳立,咬了咬牙,握緊劍柄準備拼命。
就在這時,小蘆棚內射出一物,飄飄忽忽停在了兩方中間。
那是一道古樸的青銅令牌,上面刻著一個“華”字。
黑臉大漢本來戒備,但看清后頓時臉色大變,瞬間跳下馬單膝跪地。
“蘆州欽天監叩見鎮國真人!”
小蘆棚內傳來張奎不耐煩地聲音,
“你們候著,葉飛小子,快點兒去挑病人。”
“哦…哦…”
葉飛連忙答應,同時心中驚駭,
難道張道長是鎮國真人?
張奎當然不是。
這令牌是華衍老道臨走時給他的,不僅是將來換古器的憑證,平時也用來方便行動,見令如見人。
大乾朝欽天監各級官員權利頗大,但上面還有另一套系統,就是三十多位鎮國真人和七名國師。
這才是大乾安定的根本。
鎮國真人地位崇高,就是皇帝見了也要以禮相待,所以天機子一人就將欽差吳思遠和尹太監壓得喘不過氣來。
一個小小的都尉,哪能不怕?
百姓們聽到鎮國真人,頓時心中大定,這稱號在他們心中就是活神仙的象征,許多人立刻當街跪拜。
張奎就當沒看見,繼續專心治療。
蓮曾經問過他,所求之道為何?
這個問題,張奎至今也回答不出來,或者說,根本沒仔細想過。
對他來說,
斬妖除魔是道,
治病救人是道,
紅塵煉心也是道,
前世諸般紛紛擾擾,心中有業不得消,今生縱劍長嘯,快意恩仇,覺得對就去做,不拘于形勢,不理會閑言,心境越發通透。
或許,這就是他的一顆道心…
紅日西沉,月兔東升。
排隊看病的百姓已經少了大半,但還是有長長一列隊伍。
坐了一天的張奎表情淡然,機械般地重復著一套流程,葉飛和旁邊幫忙的人雖是腹中饑餓,但一個個卻精神亢奮,絲毫不覺得累。
而在一旁街道上,
欽天監一幫人依舊單膝跪著,一個個臉色慘白,根本不敢動。
領頭的陳都尉心中早把劉知府全家罵了個遍。
黑水城的事早已傳出,他也猜出了張奎是誰,畢竟不是隨便那個人都可以開光境斬殺辟谷境老妖。
雖然對方是個散人,但有這種實力,又被玉華真人看重,將來遲早又是一個鎮國真人。
他雖行事囂張,但也不是傻子,此時早已想明白自己是被劉知府那貪官當了刀子,可惜迎頭撞上了鐵板。
只是不知對方究竟要干什么。
想到這里,陳都尉心中就暗自叫苦。
待到后半夜,終于將所有病人看完,張奎吩咐一聲后,就被旁邊酒店老板請進去吃飯休息。
葉飛則冷著臉來到陳都尉面前,
“張道長讓我告訴你,明天他醒來后,要看到所有關于這次尸災的線索。”
陳都尉松了口氣,連忙站起,臉上帶著討好,“勞煩小哥傳個話,在下必定全力完成任務。”
待葉飛點頭走后,陳都尉轉身就變了臉色,“媽的,劉青山那老狗敢坑我,老子今夜就把你黑材料遞上去!”
說完,氣哼哼地帶著手下離去。
夜幕漸深,月明星稀。
一道黑影偷偷離開欽天監,翻出城墻,向著城外蘆葦河跑去。
月光下,卻是陳都尉的一名手下。
他來到河王祠外,輕輕扣門,隨后迅速閃身鉆了進去。
沒一會兒,河王祠內傳來個得意的笑聲,“這是好事啊,大王正愁無力應付,把線索給他,咱們正好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