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姜寒酥(上)

　　蘇白重生前，正是英雄聯盟世界賽剛結束的時候，蘇白作為特邀嘉賓，在比賽結束后跟曾經的隊友聚了聚，因為這次世界賽自己賽區的隊伍發揮失常，因此便在在飯桌上多感慨了一下人生，多回憶了下曾經打職業時的往事，也就多喝了點酒，等沉醉不知歸路時，已是13年前。

　　看著教室內并沒有多少人起身，蘇白就準備把后門給關上。

　　北方的冬天實在是冷，配合著門外吹來的股股寒風，蘇白只覺得寒氣從脖子處直往身體里鉆。

　　蘇白又從課桌上堆滿的書籍中抽出一個本子，然后從中撕了一頁揉成紙團。

　　他準備用這紙團將旁邊漏風的門縫給堵上，他這倒不是怕老班繼續暗中觀察他們，而是想把門外的寒風給堵住。

　　老班如果想要繼續暗中觀察的話，這是擋不住的，只要用指一戳，紙團便會落下。

　　所以蘇白也不擔心老班會因為此時找他的麻煩，畢竟前世這種事情兒他經常干。

　　蘇白關上門，將紙團塞進門縫里，這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只是蘇白剛起身把門關上，回過頭來，就看到一個女孩兒抱著一大摞書走了過來。

　　這女孩兒大約十五六歲，身上裹著一件厚厚的棉襖，容顏清麗，長的很是漂亮。

　　那女孩兒抬起頭淡淡地看了一眼蘇白，然后問道：“能不能幫我開下門？”

　　蘇白看著眼前的少女，怔了怔，一股藏在腦海最深處的記憶忽然如潮水般涌了上來。

　　育華是正月初十開的學，今天是正月十九，因為元宵節不放假的原因，育華要到正月二十才能放假，因為正月二十那天正好是星期六。

　　育華中學大部分的學生都是來自鄉下，因為這里實在是太窮了，所以基本上家里不上學的青壯年都外出打工去了。

　　這也就造成了學校里大部分都是住校的留守兒童，基本上除了一周一次的休息日外，學校是封閉的，住校的學生是絕對不能出校門的，能每天出校的，就只有少部分住在城里的走讀生。

　　而蘇白記得很清楚，前世他一個人冒著風雪離開渦城去海城打職業的時間，正好是正月二十一日，也就是后天，而就在蘇白去了海城的幾個月后，許林曾給蘇白打過一個電話。

　　“喂，白哥，姜寒酥你知道嗎？就是我們班的學習班長，那個我們學校成績最好，長的最漂亮的那個女生，她昨天跳樓死了，我昨天沒去上課，聽說是先被我們班里的女生給欺負了，然后又挨了數學老師的打罵，最后忍不住跳樓了。”

　　“唉，白哥，說實在的，育華那么多學生，管的又那么嚴，最近幾年不是沒有發生過學生跳樓這樣的事兒，只是我怎么都沒想到這次跳樓的會是我們班的，更沒有想到的是跳樓的會是姜寒酥，她成績多好啊！長的多漂亮啊！怎么會跳樓呢？”

　　“今天中午我來上課的時候，老班一直沉著臉，我已經好久沒見過東方不敗這么生氣過了，聽說今天早上老班剛跟韓成大吵過一架。”當時的許林聲音低沉，上來就跟蘇白說了一大通話。

　　許林電話里說的韓成，是他們的數學老師，初三（11）班的班主任，一個讓蘇白印象極其深刻的老師，當然，這種印象，可不是什么好印象。

　　“姜寒酥可是全年級第一啊，這樣的學生哪班的班主任不當寶貝一樣疼著？姜寒酥沒了，老班生氣是自然的，而且這幾年我們學校跳樓的學生明顯都是成績好的，成績差的如你我，就算是再被老師打罵又如何？不也是厚著臉皮，死不悔改嗎？再說了，跳樓跟漂亮不漂亮有什么關系？”蘇白問道。

　　“白哥，姜寒酥都跳樓自殺了，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感覺難過嗎？”許林有些生氣地問道。

　　“難過有個屁用？難過能當飯吃嗎？”蘇白坐在網吧前，問網管要了桶泡面。

　　許林喜歡過姜寒酥，蘇白知道。

　　其實不只是他，他們班或者整個育華，應該有不少男生都喜歡過她，其實也不應該叫喜歡，喜歡還能讓人知道，大部分男生應該叫暗戀才對。

　　“白哥，你喜歡過姜寒酥嗎？”許林忽然問道。

　　“呵呵。”蘇白笑了聲，沒說話，他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后抽了支煙，隨便幾下將泡面給吃完后，他點開了下一把排位。

　　姜寒酥跳樓自殺，對于當時的蘇白來說也很意外，但是他的感覺卻并沒有許林那么強烈。

　　整個育華學生將近萬人，這幾年跳樓事件屢有發生，其實不只是育華，全縣其他學校，比如某些高中，因為壓力跳樓的更多。

　　當時的蘇白一個人剛來到海城，無依無靠，他當時想的最多的是將自己的分數打上去，然后加入職業戰隊，打出名堂。

　　對于其它的什么事情，蘇白實在是沒有那么多閑心去想，因為那時的蘇白，還在飽一頓餓一頓呢。

　　只是在功成名就，夜深人靜時回憶起那短暫的校園生活時，蘇白腦海里才會不時的浮現出那一抹清麗的倩影。

　　許林當年問他有沒有喜歡過姜寒酥，其實是有的，曾經年少時碰到過這樣一位優秀的女孩兒，誰的心里能保證不泛起半點漣漪呢？

　　只是當時不論是他蘇白，還是許林，又或者是其他男生，在面對姜寒酥時，有的就只有慚形穢罷了。

　　這種自慚形穢，不是像后世那樣因為對方的金錢名利而產生的。

　　姜寒酥的家庭條件并不好，甚至比學校里很多人都要差，她讓許多人產生自卑的是那美麗的容貌，逆天的成績跟清冷的氣質。

　　班級里暗戀姜寒酥的男生不在少數，但卻沒有一個人敢去表白的，其實如果向姜寒酥表白，能有一兩成的機會成功，相信都會有不少人前赴后繼。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表白姜寒酥，是百分百要被拒絕的，既然如此，不如藏在心里，免得失敗被人譏笑，作為姜寒酥的同班同學，這幾年他們實在是見過姜寒酥拒絕過太多其他班的男生了。

　　倒是蘇白初二下學期的時候有想開口過，想著就算是被拒絕也得把藏在心里話的話說出來，免得以后徒留遺憾，他臉皮本就厚的跟城墻一樣，而且膽子也不小，不然也不會在初三的時候一個人就決定了輟學去海城打職業了。

　　只是最后在九班的姜豐那里了解過姜寒酥的家庭情況后，蘇白才斷絕了表白的念頭。

　　姜寒酥的父親在她母親懷孕的時候外出打工，之后在南方跟一個有錢的女人跑了，此后再也沒有回來過。

　　姜寒酥的母親并沒有因此而改嫁，事實上，90年代的農村，女子想要改嫁是很難的事情，更何況還帶著一個孩子。

　　如果這個孩子不懂事，或者母親能狠下心來將其拋給她爺爺奶奶不管她的死活，那以姜寒酥母親的容貌，想要再嫁并不是多么困難的事兒，畢竟是對方先拋棄她在先，她這樣做完全合情合理。

　　但關鍵是這個孩子太聽話了，聽話到姜母根本不舍得丟棄她，如此，也就只能這樣過了，萬幸的是自己這個女兒足夠優秀，而且她的公公婆婆因為對她有愧的原因，對她們母女還算不錯。

　　但窮，依舊很窮。

　　這個時代，沒有人出去打工賺錢，想要靠著家里的一畝三分地過活，實在是太難了，而且種地，也不是一件簡單地事兒。

　　蘇白曾經在姜寒酥的語文課本上頭一頁里看到過她寫的兩句話。

　　書上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所以我要好好讀書。

　　書上還說，知識改變命運，所以我就更需要去努力的讀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