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粒堅起運的軍火,其中一部分還包括英國人答應川軍的彈藥,槍械。
就算是起運,繞道南太平洋,繞道印度洋,抵達緬甸也是兩三個月以后的事情了。
周小山回緬甸等待毫無意義。
鄧錫候,劉文輝,趙沛詩都沒有在曼德勒枯坐,分頭到各師去檢查兵員整補和日常訓練以及彈藥消耗去了。
他不知道史迪威在中央軍遭遇了什么。
氣的要回緬甸。
眼下三戰區命令88軍和66軍兩個軍不準撤離戰場。
顯然得到了一些人的授意。
“家烈,小山,我想再回重慶一次,哪怕給委座跪下,也讓他收回三戰區的命令,川軍,已經夠悲壯了,三戰區不能重演魯南大戰的悲劇!”
劉湘,馮天魁殉國,在賀國光心里一直是一塊痛。
當初要不是他全力主張川軍配合薛伯陵,給日寇以顏色看,或者劉湘就遵照周小山建議南下了。
魯南大戰的最后一仗根本不會發生。
幾次他夢里見到劉湘和馮天魁,醒來后淚流滿面,如果早知道這樣的結果,就算再多拼掉日本人兩個師團,他也不會做那樣的說客。
“沒用的!”
羅家烈沒有發聲,周小山一點不懷疑賀國光的懇切。
“賀參謀長,到浙皖贛三省這些天,你有沒有發現這里的中央軍和四川的有什么不同?”
“當然不同,抗戰五年下來,川軍出川,中央軍征兵,西南大量精壯走上了保衛祖國的不歸之路,現在云貴川三省的兵源,都是十多歲的娃娃兵!”
反觀浙贛皖三省的中央軍,論年齡結構,論精壯程度,遠超四川招募的兵員。
尤其是這次配合川軍作戰的地方武裝,其兵源質量,甚至都超過了四川新征。
這說明什么?
說明顧祝同,熊式輝,李品仙,韓德勤不管是作為戰區司令,還是作為省主席,統統特娘的不夠格。
不能凝聚一省,一地之力量抗擊日寇。
“賀參謀長,這件事還是需要你跟侍從室表達我們的態度,甫系川軍不是靠軍委會,軍政部養活的,從來都不缺自主抗戰的理由,軍政部在作戰部署上,也沒有強迫過川軍,顧祝同沒有資格下達這樣的命令。如果侍從室堅持要66軍和88軍服從軍令,我們將決定自主抗戰,同時就川軍緬甸戰事,浙贛會戰的細節,發起第二期川軍抗戰特刊!”
“好,天救自救之人!我這就去給侍從室發送電報,家烈,小山,如果川軍真發起第二期抗戰特刊,我親自署名發表文章!我這個行營主任也不想當了,大不了以后你們川軍給我一地行署,我也用余生為四川一地做點實事。”
三戰區真是傷透了賀國光。
浙贛戰役西線十幾個軍,擋不住鬼子零式拼湊起來的兩個師團,轉而利用日軍,夾擊川軍。
這特么打的什么仗?
川軍是敵人嗎?
真要是敵人,人家早就把陪都重慶的國民政府端了。
川軍一門心思在黃邵竑的配合下,讓鬼子完整的第十三軍進退兩難,自己游刃有余,甚至集結金華伺機殲敵。
他有些不理解,國民政府怎么會產生這樣的戰區。
委座怎么會如此縱容這些屬下胡作非為。
如果前線的戰區都是這個樣子,他在四川組織各界支持抗戰,又有什么意義。
想起之前回到重慶,提出聯絡十八集團軍,飛虎隊和四川空飛協助啟用山東機場,讓米國贈送的b25轟炸機給鬼子本土最大的威懾,被罵鼠目寸光。
民心即軍心,再多的軍隊沒有軍心也是空架子,也如同上饒的三十二集團軍一樣打不了仗,眾望所歸才是國家氣運。
不抗日的政府,真的有前途嗎?
是誰鼠目寸光?
去發電報的賀國光更感覺周小山邀請他加入川軍,未嘗不是自己的一條出路。
至少可以在巴蜀擇一片錦繡之地,為抗戰付出巨大的父老鄉親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羅家烈看著賀國光去發電報,回頭發現周小山已經坐下來了。
他飛快了寫了幾行電文。
遞給了身邊的警衛。
“去交給林主任,秘密發給李卿霞司令!”
“明白!”
羅家烈盡管沒有周小山視野開闊,智謀迭出,他還是了解自己這個副官。
睚眥必報。
“你又要干什么?”
“重要嗎?三戰區拿我們當瘟豬太久,已經真以為我們是打不還手的瘟豬了!”
“瘟的是唐二遵,你別連我一起罵哈!”
笑了笑的羅家烈,對周小山豎起了大拇指。
“賀國光幾十年對黨國忠心耿耿,你能說動他,簡直是一種奇跡!”
“不一定,他這人書生氣重,有自己的情懷,而且為民國奮斗了這么多年,感情上很難割舍。目前只是對顧祝同他們戰區失望,對軍委會縱容戰區失望,我相信他會身體力行付下身段為百姓謀福祉,可是未必能成為我們同路人。”
“他這樣頑固官員,能站到川軍這邊,已經是一種巨大的勝利了,你不要不知足,飯要一口一口吃!”
不管是當下,還會未來,中國都需要這樣埋頭做事,足智多謀的人,越多越好。
而組織,是最善于團結這樣的人的。
羅家烈沒有對電報的事情刨根問題。
因為范紹增叫囂著進門了。
“顧祝同,何應欽,這群吃人不吐骨頭的雜種龜兒,虧老子還把重慶的范莊借給他們安置家小,這些人就這樣回報老子,兩路日軍夾擊老子,好算計,要置老子于死地!”
位于上清寺的范莊,還是當年劉文輝用五十萬現大洋賄賂范紹增,希望他在二劉之戰倒戈的錢修的。
不想當叛徒的范紹增跑去給劉湘告密,老實的把銀票放在身前,任憑劉湘處置,何曾想劉湘一高興,干脆把這錢賞給范紹增花。
于是上清寺就有了一座帶著游泳池,有著網球場,用亭臺樓榭裝都不足彰顯“范莊”奢華,里面有麻將房,有鋼琴,有紅酒,有宴會廳。抗戰爆發后,范紹增更是雇傭了一百多經過酒店培訓的傭人,讓黨國要員的家屬們,經常在其中紙醉金迷。
“曳,你老范可以哦!川軍依法治川,國府要員和四川軍閥勢同水火,我都不曉得,你還在捧國府要員的臭腳!”
羅家烈的譏諷,范紹增也是微微臉紅。
做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是他安生立命的人生經驗。
周小山伙起潘文華,鄧錫候不是也一樣,也沒有把事情做絕。
“捧個鏟鏟,來的時候,我已經發電報給何應欽和顧祝同了,限他們三天之內把家眷搬出范莊,否則別怪老子讓他們丟臉失格!”
“范軍長,你這個決定解氣,卻解決不了我們兩軍的危機!”
“唐式遵知道不?他怎么說?”
“還不知道,這不先把你找來了,我們要商量一個撤退的辦法!”
“小山,我不甘心,我還想打鬼子,老子出川抗戰,仗不是為三戰區幾個龜兒打的!”
羅家烈輕輕踢了一腳這家伙。
“你傻啊,再打就要把自己賠進去了!”
“小山指揮的川軍,不是這么好夾擊的。西線的鬼子,還沒有突破玉山,江山,十天半月都到不到金華,東線的鬼子抱成一團,到處都是空擋,我們啥子時候想走,啥子時候走的脫,再說鬼子敢北上皖省追擊川軍嗎?二十三集團軍在哪里經營了好幾年的防線,舉著刀叉等著這幫王八羔子!”
羅家烈頓時升起一股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的念頭。
這88軍軍長,什么時候有這種見識了。
撤軍的事情,周小山只是刺激賀國光跟戰區聯絡,揚言抗命撤離,也沒有做出任何的軍事部署。
再打一仗的目的,不言自明。
范紹增居然能跟周小山想到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