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湘這個四川王,出川以后,不是主動把身份放的很低,是真的很不自信。
在山溝里呆久了,生怕自己成了井底之蛙,但凡在民國歷史上有些作為的名人,他都很尊敬。
陳果夫,蔣作賓在北伐時候,都是一番作為的實干家,連朱家驊也是滿腹學問,對有才學的人,哪怕在四川省內,劉湘對于這種才學滿腹的人,也很尊重。
何曾想過,戰局發展到今天,這民國治下的三省,自己居然都有機會去搶個省主席來當。
哪怕是淪陷或者即將淪陷的三省主席,重兵在手,跟鬼子回旋余地很大,也絕不是虛銜。
冬日的太陽很早就開始落山,隱藏在太湖西岸的部隊陸續開始開拔,二十三集團軍以及十五集團軍的高級將領們,才陸續趕到長興西北山區的指揮部。
而這個時候,長興到吳興地雷陣,還有一小段沒有排除。
怕節外生枝的柳川平助,早早的開拔了部隊,下午在飛機掩護下,已經向著吳興前進。
6萬多人,絕大部分輕裝步兵,已經在司令官柳川平助的帶領下,順著兩邊的田野繞過公路,已經抵達了吳興縣城。
大量的輜重,炮兵,一千多輛卡車,像一條長龍,還被地雷陣堵在吳興城北四公里的地方。
看的三個師團長,揪心搖頭。
日軍士兵都很忙碌,這是在太湖西岸的最后一個晚上。
跟二十三集團軍對戰,太危險了。
他們總是會抓住夜晚沒有空中支援的時間。
不停的襲擾。
巡邏的士兵,會莫名其妙的死亡。
這讓外圍警戒,成了一種很恐怖的事情。
日軍士兵被派往最外圍巡哨,也變得很抵觸。
第十軍迂回太湖西南,吳興這里曾經有臨時的營地,中島師團打到這里時候,又做了些加固。
總的部署,還是以吳興西北那片低矮的群山,作為依托。
不管是指揮部,還是三個師團的炮兵聯隊,都在哪里布置陣地,哨位。
大口徑的重炮都放置在中心。
聯隊級火炮,拉倒了外圍陣地。
這樣即便是中國軍隊炮擊,他們也不會產生太大損失。
可是日軍的軍官,依舊很緊張,不停的指揮士兵,布置火炮陣地,在地勢稍高的地方,挖掘戰壕,構筑暗堡。
114師團的兩個步兵聯隊,揮舞著錘鎬,把吳興城附近的房屋都拆除了,用馱馬拉上木石,用于外圍陣地的建設。
甚至還把僅有的發電機和不多的油料利用起來,今天晚上,他們準備給鐵絲網通電。
“將軍,今夜中國軍隊應該會來夜襲吧?”
“師團長閣下,我們這種戒備的方式,對中國有用嗎?”
“無恥的川軍,只會偷襲,小股部隊,打了就跑算什么勇士!”
中島今朝吾,完全沒有歷史上進軍沖常州一路殺到南京那樣意氣風范,幾天沒怎么睡覺造成的面容是眼眶深凹,滿面胡須,讓他更難受的是十六師團低落的士氣。
他不停的游走在清理干凈的雷場附近,安撫著漫長車隊的輜重兵。
焦急的等待,會讓人煩躁。
三個師團的輜重兵,炮兵,看到巡視的將領,情緒會安定很多,他們需要耐心的等候三個聯隊工兵,把地雷排除干凈。
“大家辛苦了,耐心一些,等我們攻占了南京,一定會讓這該死的川軍,為今天挑釁我大日本帝國皇軍,付出代價!”
“師團長閣下,司令官閣下請您開會!”
中島今朝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特別憋屈,長興到吳興,其中很多地雷,還是十六師團工兵聯隊埋下去了。
司令部迂回蘇州的命令要是早下達一天。
也許工兵聯隊,就不會有勇士接二連三因為排雷而犧牲。
他們或許早就到了蘇州。
他騎上了警衛牽來的馬匹,騎著馬,前往云峰頂,等他到達的時候,谷壽夫,末松茂治已經到了,柳川平助并沒有召集更多的人開會,他還是喜歡跟幾個中將師團長商量決策。
都是敗軍之將,幾個日軍將領面對士兵,都在極力提振士氣,當湊到一起。
情緒自然低落下來。
他們更擔心大本營追究責任。
雖然到了他們這個位置,剖腹已經不可能了,但是后方有的是閑置的位置,安置他們。
“三位師團長,第十軍在太湖西岸,蒙受了巨大的損失,松井司令官閣下專程寫報告給大本營,詳細匯報了川軍的打法,也主動承擔了對苦難估計不足的責任!”
看著三人露出欣喜的臉色,柳川平助提高了聲調。
“但是,諸君要振作,只有我們振作起來,才能把第十軍帶出困局,帶到蘇州,酒井隆支隊帶著部分汽艇和收集的船只,已經到了無錫,押解了一萬俘虜,已經移交給了蘇州的國琦登支隊,我們重炮第六旅團,也到了蘇州,明天國琦登支隊就帶著一萬戰俘和一萬收集的中國人,為我們開路,趟平中國軍隊的地雷陣!”
“太好了!”
“謝謝司令官閣下!”
谷壽夫,末松茂治,中島今朝吾,一改進門時候的沉寂,紛紛點頭。
有這樣的部署,吳興到蘇州這一路,工兵就不受地雷困擾了。
車隊一天之內,就是可以抵達蘇州。
“到了蘇州,遠離丘陵山西,川軍失去了藏身的處所,絕不敢潛出平原,跟我們正面較量,所以,今夜,我們的處境,將會非常危險!”
不止柳川平助,不管日軍還是中國軍隊,很多軍人,在戰場上有著自己敏銳的直覺。
谷壽夫也好,中島今朝吾也好,今天特別緊張,就是擔心夜襲。
盡管士兵已經把能不依托公路的火炮,包括75毫米口徑的41式山炮,150毫米口徑的迫擊炮,用肩膀扛,用馬馱,分散在了陣地上。
但是還是有大口徑和火炮和炮彈,現在都沒到炮兵陣地。
可惜太湖西岸公路兩側,海拔低,都是平原,能構筑阻擊陣地的地方,實在太少了。
西南的莫干山太遠,他們只在這里停留一晚,明天就要走,更何況中國軍隊極可能藏身莫干山。
川軍悍不畏死,戰術組織也非常獨特,并不像很多中國軍隊一樣,使用過氣的人海戰術。
他們跟日軍一樣,非常重視對支撐火力點的打擊。
一旦下場決戰,勝負難料。
“司令官閣下,國琦登支隊,還是歸屬我們第十軍嗎?能不能讓他們今夜出發,一萬戰俘太夸張,需要大量的勇士押解,今夜只需要一個聯隊,帶著兩千俘虜完全可以沖破中國日軍在吳興以東的地雷陣,這樣可以為我們節省時間!”
“我可以給國琦登發報,松井司令官考慮的很周到,之所以沒有把國琦登支隊,酒井隆支隊,派往鎮江,就是等著我們明天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