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只能本色出演了!”
李逵的本色是什么?
李云覺得應該是山賊!
這廝一直對李逵有偏見。
而高俅卻很好奇,至于李逵自己就更簡單了,他裝別的行當不成,裝獵人也做不了嗎?那也太沒追求了。他本來就是一個優秀的獵人,就當自己第一次從百丈村出來,跟著七叔去蒙山鎮賣野味不就成了嗎?
高俅好奇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獵人,最好的獵人。”李逵覺得自己應該是蒙山一帶最為出色的獵人,誰也不會比他更厲害。當初在山里,他憑借狩獵的技能,就能一家人不愁吃喝,也就最優秀的獵人才能做到如此吧?
至于潁州有沒有獵人,多稀罕呢?
獵人不過是一種職業,有山就有獵人。再說了,沒有山就沒有獵人嗎?抓野鴨子的也算是獵人吧?就是沒多大意思,弄一身水,獵到的獵物也沒什么肉。
“你是獵人?”
高俅吃驚不是沒有原因的,李逵如同土匪一般的性格,怎么可能是獵人?同時這廝又經常會弄出一些驚人的壯舉,簡直讓人對他的來歷匪夷所思。
不過,高俅卻告訴李逵一個很不好的情況:“你裝獵人,倒是可以。換上蓑衣,山里人經常穿那種白茅草編的蓑衣,一來可以御寒,同時還能隔離山間林子里的濕氣。頭發打散了就成,只不過你著臉,太有特點了,恐怕走大街上還是會被認出來。”
“啥意思?”
李逵瞪眼道,心中暗忖,不就是嫌棄爺們黑嗎?
高俅比劃了一陣,硬著頭皮說了起來:“你多次騎馬往來城中,還有和學士的關系,城內很多人都知道,自然會多看你兩眼,給人的印象自然會深刻一些。如果要是普通的伙計,自然不用擔心,可你是學士門徒,被人關注多了,起碼的印象總該有吧?有了印象,就算是換了身衣裳,也會被認出來的。”
“那你說怎么辦?”
李逵無奈,這膚色是爹媽給的,他覺得這些日子自己白凈了不少,沒想到竟然是幻覺。
正說著呢,李云突然一驚一乍道:“我有辦法!”
說完一陣風似的跑了,不過他沒出衙門后院,而是找了王姨娘,可憐巴巴的裝乖孩子。但看王朝云不假辭色的樣子,他知道多半失敗了。
“姨娘,我要點脂粉。”
“女兒家的閨房用物,你要來做甚?”
哎呀呀,疼——
王朝云聽李云開口就要脂粉,頓時氣地丹鳳眼瞇起,一只手擰著李云的耳朵,往上提起,氣鼓鼓的問:“是不是不學好了?”
“沒有,是李逵,他要!”
“李逵,不可能,他就是個木頭樁子,別胡亂冤枉人。”王朝云見過劉葆晟的小女兒,長的那個叫可人疼,但是李逵這廝,竟然動不動就不耐煩的訓人。
王朝云都不知道該什么說李逵這廝了,簡直是個橫沖直撞的蠻子。同時也為劉清芫不值,就那丫頭的長相,啥姑爺找不到?
是,沒錯,劉清芫年紀還小,還沒有張開。可還沒有張開,都已經是這副花容月貌了,張開了還得了?也就是李逵這廝不動心。要不是蘇過定過親了,她都想給蘇過說下這門親事。
李云無奈,只好將李逵要準備出門探查消息的事說了一遍,然后將高俅說李逵黑的事實又說來了起來,得虧李云激靈,想到了脂粉。王朝云這才笑著松開了李云的耳朵,找來了自己的胭脂,李云一瞅,傻眼了,委屈道:“紅的?”
“女兒家用的,多半是粉色的呀,等你小子說了媳婦,少不了買了偷偷送人,就知道了。”王朝云笑道。
李云眼珠子轉悠道:“那我老師送了嗎?”
“過兒…也是個木頭樁子。”王朝云無奈道。
李云抓耳撓腮的糾結了一陣,嘟噥道:“李逵這廝蠻橫的很,要是拿給他粉的脂粉擦他臉上,肯定要揍我。不行,我得去買一些白的來。”
不過,李云讓李逵臉上抹脂粉的愿望徹底落空了,李逵一頭扎進了廚房里,弄了一把面粉,在臉上試了試。很怪異,說不出的死板,涂上后,感覺有種閻王殿里走了一把被趕回人間的詭異,不過也只能這么糊弄了。
翌日。
李逵早早的出城。
不到晌午,他就扛著一頭兩百來斤的野豬出現在了李云和高俅的面前,招呼道:“走吧!也不知道你們這么想的,我不過是打探消息,你們也要跟著。再說了,你們在街頭認識的人不少,多半也會被認出來。”
“我們有準備。”
說完,高俅和李云一人一個斗笠,戴在頭頂,草草了事。李逵也不搭話,只是警告道:“別跟我太緊,多學著點。以后就讓你們去打探消息了。”
跟在李逵深受的李云突然驚奇道:“李逵,野豬是活的,不是你買的嗎?”
“說啥胡話呢?我在河邊捉的。清晨的時候,動物不都到水源地喝水,找個山邊的水源地,查看一下周圍的痕跡,就能看出是否是動物們選擇喝水的地方了。很容易,只要經驗就成。”
“可野豬出沒都是一群一出吧?你就沒受傷?”李云看向李逵的眼神驚恐無比,野豬他也知道啊!霸道,兇狠,甚至不怕人。一大群出來的時候,追著人咬都有。李逵這廝也太夸張了吧?追著將其中一頭活捉?
事實是,李逵確實埋伏在水源地附近,可是讓他驚愕不已的是,自從殺了老虎之后,殺林立的野獸面對的他的時候都沒有反抗力,他沖入野豬群的時候,那群蠻橫的家伙都嚇傻了。不過,李逵不覺得這是什么好事,決定不說:“也沒什么,抽冷子上去,總能逮住個落單的倒霉蛋。”
“為啥蔫了吧唧的,野豬的力氣可大了。”
“獠牙被我掰下來了,一開始流了不少血。這貨慫包的很,差點痛暈過去,自然沒什么精神了。不過放心,一時半伙死不了。”
一頭大野豬,蹄子被捆住了,可憐巴巴的被李逵扛在了肩膀上,哼哼唧唧的頗為老實。
入城之后,李逵直接就奔著城東的米鋪而去。
這里距離衙門比較遠,熟識他的人不多見。他先是站在米鋪前面,對著排隊的百姓看了一會兒。看到有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鄉野村夫,扛著一頭野豬,都知道這家伙是來換東西的。山里人家,用城市里不多見的野味,換取鹽,布料,糧食,是最為常見的。
雖然打扮頗為落魄,但李逵站在米鋪前,沒有一個人覺得奇怪。
卻引起了不少的驚嘆。
“多大一頭野豬,快兩百斤了吧?”
“這漢子的力氣可真不小,扛在肩上輕松的很之。不過這么大一頭野豬,多半死了有段時間了,要是沒有放血,味道就差了許多,平白要損失不少。”
李逵隨意道:“沒死呢,還活著,殺之前和家豬一樣殺,將血放干凈了,就是一等一的美味。”
“哎呀,真是活的,戳它眼珠子,還會眨眼!”
“這可不得了。這頭豬少說也有百十來斤的肉。得換多少錢啊!”
“漢子,過來。我家管事的有話問你。”
李逵直不楞登的走到了米鋪前,問:“你們要買這頭野豬?”
“什么價?”
“往日什么價,今日就是什么價!”
“你倒是圓滑,不過往日的野味,其他不說,野豬都是按肉算錢。你這頭野豬大了一點,殺了取肉的話,也就是在百來斤左右。算了,算你四貫錢吧!”
大宋的一貫錢不足全數千文,只有七百多文,四貫也就是三千文左右。李逵估算了一陣,才三十文一斤,潁州的商人太壞了,簡直和沂水的沒法比。他當初去蒙山鎮,野豬肉算是野味中價格一般的,要比狍子差些,比兔肉之類的高些,整只賣也會給六七十文一斤的單價。市面上散賣的話,家養豬肉一百文左右。野豬肉更貴一些,最多能賣到一百三十文左右。
沒想到穎州商人,才給了一個零頭。
李逵也不說話,也沒有表示不滿。
米鋪管事的卻不耐煩了起來:“你這個人到底賣不賣,不賣就別耽誤我的生意。”
突然邊上一個大姐問:“漢子,這豬你要是殺,我一吊錢一斤,要你十斤肉。米鋪的人欺負你不識數,才三十文一斤。還是以凈肉算的,漢子,你真要是賣了他,豈不虧死?”
“對,我同價,要五斤。”
“我要三斤。”
李逵被一群老娘們圍住了,七嘴八舌的嚷嚷著,弄的他頭痛不已。顯然,米鋪管事的存心黑一把李逵,他估摸著山里人也不會經常獵到野豬,五貫還是十貫,沒有太大的差別。
原本想著自己買下,東家正好要請客,有了這野味,宴席增色不少,而且他還能報賬十貫,不,十二貫。
正想著美事呢?
卻沒曾想,被一群老娘們給攪合了。
李逵也真沒有想要賣野豬,他是來打探消息的,可沒有打算和一群家庭婦女掰扯。怎么著?他還得在街頭殺豬不成?
城里殺豬可麻煩了。
要繳納屠宰稅,要請來里正,還要有中人…
李逵猶豫著,裝出心動的樣子。管事的忍不住了,投降道:“你們幾位,可別壞我好事。漢子,不瞞你說,我家東家要宴請賓客,缺少了點撐場面的食材。你獵的這頭野豬不錯,正好能耐解了我家東家的燃眉之急。算了,我也不誆你,整頭的野豬不好賣,我這里一口價,十貫定下了,你看如何?”
李逵愣了一會兒,隨即點頭,甕聲甕氣道:“可以是可以,不過我要買十石米。”
李逵抬眼看了一眼米鋪上掛著米價的牌子,伸手一指道:“按今日米價算。”
米鋪管事的拉著李逵避開了周圍的顧客,進入了米鋪后面的小院里。低聲道;“漢子,你不不常來城里吧?”
李逵當然說不常來。
管事一副我就知道如此的篤定,對李逵道:“你記得往年這個時節的米價什么樣?”
“往年似乎貴一點。”
“什么叫貴一點,往年三十文一斗米,你去偷去。這時節,至少四十五文一斗,我家掌柜的心善,這幾日給周圍街坊讓利,才有了這三十文一斤的米價。不過每人只能買三升,限量售賣。”管事鬼鬼祟祟道,半真半假的讓人看不出端倪來。
“三升米才夠吃一兩天?連一斗都不到。”李逵卻固執道:“我要十石米。”
“你想要都沒有。”
“那我不賣了。”
“我…你想要也行,但六十文一斗,一石米六百文。其實也差不了多少,你賣一頭豬就有十五貫呢?”沒辦法,管事的在李逵面前吃盡了苦頭,李逵見管事拿出買豬的錢竟然是交子的時候,嚷嚷著不要,要銅錢。
掌柜無奈,只好再給多加了兩貫,才讓李逵滿意。交子一直以來都無法足額兌付,總要稍微打個折扣。掌柜的給李逵漲價也是無奈之舉。至于說銅錢倒是實在。可是銅錢比交子硬通的多了。他倒是沒敢說十幾貫銅錢沉得很。能夠扛著一頭兩百斤野豬,從城外跑到城里的莽漢,根本就不在乎白十來斤銅錢的份量。
李逵裝山里人被欺負之后的憤怒還用裝嗎?
拉著管事的領子就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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