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郎!廣平人士!”一披甲校官手持文書,仰頭面對一群黔首,大聲喝到。
“到!”
一人高聲應到,從人群中一步踏出,挺胸抬頭。
這人,赫然就是梁山苦尋多日的王玄策。
王玄策早就換下了那身仆役的服飾,換上了一身良家子的尋常衣裳。要不然他根本就進不來這校場。
王玄策是簽了死契的仆役,在整個玄清大陸,這就是豬玀一般的地位。
不對!
應該說比豬玀地位更低,畢竟連豬都有翻身的機會。
萬一有一頭巨大無比的大豬,像前些年瀚國就出了一頭凈重三百三十二公斤又六兩四錢的豬王。
沒錯,是王!
瀚國皇上親封的王,有自己的府邸,有專門服侍的仆役,每日有宮中御廚好吃好喝的伺候著,若是身體有什么不適,還有御醫看病。
畢竟出了此等異象,這可是祥兆。
若是說豬還有可能憑自己的努力當上王。可這入了奴籍,就生生世世不得翻身,連子女也只能入奴籍,后代子孫永遠只能成為最底層的奴隸,任人踩踏。
別說當兵做官,就連活著都全憑主家的心思。
殺人償命,屠耕牛償命,可殺了奴隸,不過是不輕不重的十鞭子。
奴隸,就不是人了!
是低在塵埃里的卑賤貨色。
除非是主家開恩,燒了你的奴籍,放你為自由人。但這種事,千百年都遇不上一次。放走奴隸,不會有人覺得這是個善人,只會覺得這是個無能之人,連自家的奴隸都管不住。
那王玄策自打受了梁晨的熏陶,又見了英雄冢,那股入伍當兵的念頭就再也無法驅除。
而且在王玄策心中,還有一個想法。
他知道當初那人就是這武國的驃騎大將軍第一錦,憑自己的能力肯定沒有辦法殺了第一錦,為梁晨和邊瀟報仇。
但若是自己也成了大將軍呢?
若是自己能壓第一錦一頭呢?
梁大哥可是說過,我王玄策注定是要當將軍的,注定就是要在戰場上建立不世功勛的!
雖然到最后,梁晨和邊瀟依然沒有跟王玄策明說。但若他還猜不出,這兩位根本不是夫妻,而是喬裝進入武國的梁家、邊家孫子,他這眼睛和腦子也就白長了。
碰巧當初梁晨和邊瀟嫌累贅,把姜南偽造的證件文書全塞給了王玄策。
王玄策本想回劉家,畢竟其他地方他也不知道去哪。
但在路上恰巧見到了招兵的,他索性就假借了邊瀟的假身份,來此處招兵。
“石鎖!五十斤!”那軍官語氣沒有絲毫波瀾,這氣力可不算大。
王玄策漲紅著臉,放下了那七十五斤的石鎖。
臉紅,一半是憋的,一半是羞的。
單手舉起五十斤,雖然不是墊底,但也是極差的成績了。梁晨早就發現則這個世界的人力氣大的嚇人。
王玄策跟那些動輒舉起百斤的可是完全沒得比。敢來這應征的,除了王玄策這個什么都不知道的愣頭青,其他的哪個不是自小學武?雖然梁晨覺得王玄策這孩子悟性高、一點就通,又能吃苦,但跟那些自幼習武的怎么比?滿打滿算王玄策不過將將學了大半個月而已。
沒得法子,雖然劉家待王玄策不薄,但說到底也就是個奴仆,平日的待遇能好到哪去?王玄策那飯量,這么些年就沒吃飽過。窮文富武,沒有銀錢的支持,學什么武?
這還是因為王玄策常年在外頭奔波,自八歲開始就跟著商隊東奔西跑,現在也有幾個年頭了。在外拿貨練了一身蠻力氣,要不然怕是連五十斤都舉不起。
“下一項!武技!”軍官喊道。
這武技就是考校對各式兵器的掌控能力,當兵的,說到底還是要上陣殺敵,若是不能對一樣兵器得心應手,還殺什么敵?
雖然此時還沒有進入軍隊訓練,但也能看出一個人的天分了。
畢竟這武技可比力氣重要多了,現在都是半大小子,力氣還能練,這天分可就練不來了。
輪到王玄策了,感受著眾人灼灼的目光,,雖然已經經歷過一次了,但王玄策還是免不得有些緊張,什么時候被這么人緊盯著過。
王玄策莫名其妙地想到了當初看見的江湖把式耍猴,圍觀的人也是那眼神,只不過現在自己倒是成了被圍觀的那只猴。
“好!好活!該賞!”梁晨贊道,隨手就從包裹里掏出了半吊錢,丟到了江湖把式那破碗里頭。江湖人手中牽的那只猴子見狀,又給梁晨連連作揖,惹得梁晨哈哈大笑。
這技術梁晨從前可沒見過,換做前世,這猴子可是保護動物,有幾個敢牽著在大街上表演的?在大良,梁晨又是出了名的惡少,這些跑江湖的見了梁晨就跑,好幾次梁晨看見街頭賣藝的想上去湊個熱鬧,結果人家跑得比兔子還快,連家伙事和那一盆子銅錢都不要了,實在掃興的很。
好不容易出來了,走得又盡是官道,都是急匆匆趕路的,誰會在那看什么耍江湖把戲的,自然就沒人擺了。
這耍猴,梁晨可是頭一遭看見。
易虎見梁晨又“仗義疏財”,兩只眼睛直發綠,看看梁晨又看看破碗。
這搶江湖把式的錢,會不會挨打呢?
校場,這兵器架就放在那石鎖邊上,除了沒有峨眉刺流星錘之類的冷門兵器,其他的倒還算齊全。
王玄策想都沒想,直接抓上了那白蠟桿子的長槍,持槍豎在身側。
那校官本來沒有太看好這王玄策,舉五十斤的石鎖,就是來走個過場的罷了。
但就王玄策這一起勢,校官雙眼突然一亮。
校場中分明就矗著兩桿挺拔長槍。
人與槍合,這小子可以啊!
王玄策持槍,直接將心中那已經背的滾瓜爛熟的碎心槍法使了出來,槍頭輕抖,真若點點寒星墜落。
梁晨自然不能教王玄策梁家槍,但這碎星槍法還是可以的。
校官越看越震驚,這小子槍法雖然生疏,明顯還沒有習槍多久,方才那石鎖也證明了這小子根本就不會武。但這使槍的天分,當真是高。
王玄策舞得興起,已經忘卻了這槍法自己根本使不熟,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最后十五式。
一陣破風聲響過,槍遠遠拋出,扎在了遠處的地上。
越到后頭,難度越大,這對持槍者的要求也越來越高,王玄策已經握不住槍了!
隨著慣性,槍直接脫手而出。
不幸中的萬幸,沒有傷著人。要不然當不成兵不說,還得攤上人命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