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前就沒去看過我六叔嗎?”梁晨聽完,久久才問一句。
千軍萬馬避白袍,何等威風何等瀟灑。現在卻只剩了個梁家六郎。
紅袖搖了搖頭:“小姐不讓我去,說什么都不讓我踏進六爺的別院一步。前幾年我想偷偷溜進去看看。被小姐發現了,那一次六爺沒看著,小姐還發了好大的火。”
“行!今天少爺就帶你去!等治好了我六叔,又是個嚇退千軍萬馬的白衣軍帥!”
梁晨從書桌上拿起一個小瓶子,徑直朝外頭走去。
紅袖看著那指尖大的小瓶子,好像是玉做的,怪好看的。這么小的瓶子能裝什么東西?
紅袖很好奇。
但畢竟身份還是有別,主子不開口。自己一個下人也不方便問。
昨夜剛到房里,梁晨就把這十瓶藥給取了出來。這系統也當真舍得,本以為會給個大一點點額瓶子,沒成想又是十個小不點。
梁晨已經想好了。這藥,給爺爺、姐、六叔一人一顆。嗯…再給紅袖一顆,看這小丫頭怪順眼的。這就四顆了。
再找個機會,給邊家送上四顆。剩下兩顆,先留著。搞不好什么時候就用上了。
而且梁晨發現了一個妙用,昨日吃早飯時,一時興起往自己使過的空瓶子里丟了一塊肉。這么熱的天,今早看那肉絲毫沒有變味。甚至把肉取出來,摸上去還有點凍手。
這可是個好東西,完全就是個隨身小冰箱。至于其他的作用,梁晨還暫時沒有發現。
梁晨在紅袖的帶領下從別院走出,穿過中間的院子,走過一道長廊。最后過了一道垂花門,這就進了梁家六郎梁思孝的院子。這院子與梁晨的院子相對,所有的構造幾乎一模一樣。但也有所不同。
梁晨院內種滿了花花草草,地上鋪的是上好的草皮,踩上去軟軟的。
而梁思孝的院中,正中是一大塊空地,縱使鋪的是結實的青岡巖,也能見到地上那入石三分的腳印。空地正中插著一桿梁字旗,多年過去。雖然已經有些舊了,但仍能看見上頭的斑斑血跡。影壁上直接刻上了淞國的地圖,道路河山皆做了標注。東面耳房直接整個拆除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兵器架子。只可惜上頭的兵器多年未用,縱使時常有人擦拭,在風吹日曬下已經生了銹斑。
為了方便照顧梁思孝,這院里的下人直接在東西廂房里住下了。移除了所有沒必要的東西,只剩下孤零零的幾張床。而且為了隨時照看,在北面正房門口直接搭了一張床鋪。
院內下人見梁晨過來,大驚失色。驚訝之余還有一點納悶,這么多年,少爺就從來沒來過這院子,今兒抽的什么風。
這個院子的管事叫做徐二虎。也是早年間梁家七子手下的偏將,在多年前的那場戰役里徐二虎從死人堆里挖出了梁思孝,舉著梁家大旗單身匹馬闖了出來,將梁思孝帶回了大良。也是在那場戰役里,徐二虎少了一只右眼、一條右小腿、一只右手。梁德本念他有功,又落下了殘疾,想給他幾畝地,去梁家的地界里當個富家翁。但徐二虎死活不肯,把刀架在了脖子上,央求讓自己留下來,要不就跟著兄弟們一起走。自己把將軍帶回來,是為了有朝一日,能重見白衣軍帥,而不是為了撈軍功養老的。梁德拗不過,就讓徐二虎在梁思孝的院子里當了個管家。
“你來做什么?這不歡迎你!趕緊給我滾,莫氣著六將軍”
徐二虎見了梁晨可絲毫不客氣,這小子絲毫沒有梁家人的氣概。若是元帥還在,非要被他活活氣死。雖說與元帥樣貌有八分相似,但這性子卻是與元帥沒有半分相同啊!十幾年了,傳回來的就沒一件好事。十年前讓六將軍罵了一頓,自那以后就再沒來過。
梁晨見徐二虎這般態度,也絲毫不氣。誰讓自己這么多年就不干人事呢?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小侄見過徐叔!這次過來,是為給六叔瞧病的。”
在府中這么多年,紅袖見徐二虎的次數屈指可數。雖然知道眼前這大叔也是個大英雄,但看徐二虎的模樣,小丫頭還是發自心底的害怕。那空空的眼洞仿佛要吃人一般,腿也不見了,就綁著一根木棍。紅袖躲在梁晨身后,不敢抬頭看,只是乖乖地跟著行了個禮。
徐二虎一副碰上鬼的模樣,瞪著那只獨眼看著梁晨。這還是那個紈绔子弟嗎?
“徐叔,這般看著侄兒作甚?”梁晨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自己今天的衣服也沒穿反啊,在紅袖的伺候下還佩了玉,人模人樣的,沒有什么不妥啊!
“混小子,你今天說破了天。縱使被老元帥宰了,我也不會放你進去!快十年了,你這頭次登門,鬼知道安的什么心思!若不是看在幾位元帥將軍的面子上,按老子的脾氣非要宰了你!”徐二虎指著梁晨破口大罵,若不是這小子家里沒一個孬種,都是自己打心底子里佩服的。徐二虎保證自己能把這小子的祖宗十八代給一起罵了。
梁晨苦笑著。十年沒上門了,這頭次來就說自己是來看病的,誰能信?
小丫頭在后頭聽得著急,但看著這怪叔叔實在害怕。畢竟是小孩子,紅袖沒膽子上來說話。
徐二虎見梁晨還沒有走的意思,也是有點急了。
這小子莫吵著將軍,待會兒還得抬著將軍出來曬太陽,可別礙了將軍的眼。
想著,掄起手里的拐杖就要轟梁晨出門。
梁晨臉上的苦笑又深了幾分。在自己家里讓人給趕了,這叫個什么事兒?
“別別別,徐叔!您別動火,當心摔著。既然今日不方便,那梁晨就先走了。待明日再來打擾六叔!”
梁晨深深行了一個禮。說實話,他對眼前這人根本就生不出半點氣。跟他比起來,這幅身子當真就可以說是活狗身上去了。萬軍中救出一個快死的人,再給自己幾年,估計也沒這膽子。
“嘿,你小子,明天你還敢…”徐二虎正要動怒,話還沒說完,就聽正房傳來一個聲音。
雖說虛弱,但不知怎得,就是一股子斬釘截鐵的味道,讓人生不起半點拒絕的心思。
“二虎,別攔著了!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