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虛影
很難說顧關山的三位同伴中誰和他的關系最好，因為當時的他們同生共死、比那些后來的玩家們更有默契，仿若一人。
但何啄，是曾經三位同伴中最能照顧顧關山脾氣的人——那時顧關山的本土世界被毀，被逼迫著來到了諸天空間，每天睜眼閉眼都是無數生靈被毀滅的畫面，內心早已陰暗難見陽光。
何啄在顧關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過程中，出了非常多的心力。
“真的是命運之神的尸體嗎…”
江衿深吸一口氣。
“沒錯。”
顧關山揉揉眉心。
很難想象，究竟是何等超脫的教徒能讓一位從第二季就存在的至高神明死在獨立于艾爾維亞的小空間之中。
并且，這位至高的神明甚至連保存自己的全尸都做不到，血肉要被切割、骨骼要被研磨、器官要被放逐到各種常人難以觀測到的地方。
“所以那些租戶究竟是什么東西？”
“幽靈究竟是什么東西？”
“整條街道到底是什么東西？”
江衿就像十萬個為什么一樣喋喋不休。
“我現在還不知道，但很快謎底就會浮出水面了。”顧關山現在一邊想著關于弗尼克街的諸多線索，一邊想著關于曾經同伴的點點滴滴。
他們還活著嗎？
窗外的陽光一如既往的溫暖，太陽神赫爾墨斯從不吝嗇祂的光輝，凡是在艾爾維亞上生存的生靈，就必定沐浴祂的榮光。
遠處的伊澤正在和特洛伊交談。
“特洛伊叔叔，我有種預感，也許我們在這條街道的時間不多了。”伊澤悵然道：“那位“顧”掌握著比我們更多的消息，但他卻一心想離開這里。”
“離開么…”
特洛伊極為頭疼。
他是所有租戶中最不想離開弗尼克街的存在，畢竟他身上的邪神瑪仕德爾永遠會在特洛伊不知情的情況下影響他。
相比于艾爾維亞，
特洛伊是真的不想離開弗尼克街。
“我想，他一定清楚這里的寶藏在哪里。”
伊澤目光火熱。
冒險家永遠向著未知的寶藏前進，即便伊澤是名不太在乎錢財外物的冒險家，但他也無法拒絕命運之神寶藏的誘惑。
“那你想怎么做呢？”
特洛伊語氣聽起來比較平靜。
“我想…等他拿到寶藏之后，咱們兩個合起來去問問能不能把命運之神的寶藏給拿出來看一看。”
伊澤撓撓頭，略微不好意思。
他剛來弗尼克街兩天，就算有什么寶藏也不是他能插上手的，遠遠看上兩眼就可以了。
“唔…顧應該不是個小氣的人。”
“看看應該沒什么問題。”
特洛伊比較滿意伊澤的回答。
如果伊澤剛剛說的是，要不要去把那份寶藏嘗試著搶過來，特洛伊不僅會覺得伊澤腦子有問題，也會覺得自己老朋友唯一的子嗣人品也不太行。
特洛伊其實是個好人。
只不過是被瑪仕德爾盯上之后，他沒辦法做好人罷了——這個有著兩條邪神胳膊的壯漢實際上有著顆火熱的心。
遠處雜貨鋪內，顧關山渾然不知剛進入弗尼克街的兩人正討論著關于寶藏的話題，他正在陶罐處翻翻找找，試圖將肉條和眼球羊皮拼湊出一副尸體的模樣。
結果一切平靜。
顧關山思量許久，覺得應該等到晚上。
等到夜晚之后，顧關山福至心靈，將這些肉條粉末等物品帶到黑夜中的街道之上，果然有巨大的虛影從中升起，一如白天命運之神的模樣。
那是道偉岸的身影。
祂看起來是某種類人形的生物，身高大約有數十米，有脊柱存在，擁有四肢以及大量觸手，兩只散發著朦朧光輝的雙眼看起來與銀月同亮。
顧關山靜靜站在原地。
如果眼前的命運之神虛影與他曾經的同伴有關系的話，那么這道虛影一定會主動開口，替他解決疑惑。
“唔…這是場跨越了時空的對話。”
那尊身影自顧自的開口。
似乎周圍的租戶都看不見這道身影，他們只是驚詫于為何今晚顧關山同樣出現在街道內，卻沒有幽靈與他戰斗。
只有那名灰夫人眉頭緊皺。
“現在應當是第三紀元了吧？浩劫已經離開了艾爾維亞，生命再次在這片天地間繁衍…”
“真遺憾我看不到那些了。”
那道身影的語氣有些唏噓。
顧關山站在原地，靜靜傾聽。
“我該如何稱呼你呢？我不清楚你的種族、性別、年齡…所以在接下來的對話中，請原諒我只能用朋友來稱呼你。”
“如果我預料的沒錯，你應該出現在弗尼克街之中，與你的同伴沒有聽信這里的規矩，與幽靈們廝殺了許久，最終收集全了我的尸體。”
“哈哈哈，畢竟公告板上的規矩并沒有那么牢固，朋友們想要離開這里，只能把它們破壞掉了，畢竟這里只是條空空蕩蕩的街道。”
空空蕩蕩？
顧關山愣了愣。
這位已經死去的命運之神不清楚弗尼克街道中有“租戶”這個概念的存在嗎？那店鋪又是從何而來？
“弗尼克街是我生前理念產物，那本是條無盡延伸的街道，用于在抵抗浩劫失敗后存放生命的…嗯…方舟。”
“不過現在應該用不到了。”
“而且也未必成為了方舟，也許它在路易斯的手里變成了囚禁靈魂的工具也說不定，畢竟我這位教徒的思想異于常人。”
顧關山明白了弗尼克街道建立的初衷。
命運之神開始講起了自己的死亡，祂的身影依舊穩固，沒有出現如小說中一到關鍵時候就晃動的劇情。
“路易斯親手剝離了我的位格，真讓神痛心啊…我是那么的相信他，甚至晉升儀式都是由他來主持，而不是我的那些兄長們。”
顧關山感覺這位命運之神就像小孩子一樣，心智并沒有發育的特別成熟。
“小心路易斯。”
這位神明的聲音有些低沉。
“如果你真的能離開這里的話，記得把這消息傳遞出去，小心路易斯，據我所知…他不單單盯上了我的位格。”
“他甚至不惜利用浩劫的力量將我所有存在的證明都抹除，但幸運的是…有一位強大的存在愿意幫助我。”
“所以我留下了這個投影，能將許多事情慢慢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