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仙人
凌晨。
今日克爾加市的煙筒沒有吐出滾滾濃煙。
“禮誕日”。
這是霍恩王國的傳統習俗之一，紀念開創霍恩王國的拉斐爾一世誕生的日子。
在這一天，人們要停止工作，開始享樂。
窮人們掏出珍藏已久的火腿、肉干，帶著衣著破舊的孩子們在街道上玩耍，甚至會前往教堂做禮拜；
新興階層們會換上得體的服裝，在兜里揣上幾枚銀幣…亦或者是金幣，挺胸抬頭前往王國內新開的餐廳；
至于貴族們，他們并不會做出與平日中相差甚多的舉動，因為貴族們平日的生活就已經足夠舒適，沒必要再奢靡的提升。
顧關山坐在雜貨鋪的臺階上，注視著興高采烈的行人們——其中以窮人以及平民為主，鮮少有新興階層，至于貴族更是連影子都看不見。
“在看什么？”
蘇澄澈拿了兩個屁股墊，走了過來。
“看這些人。”
顧關山頗有些興致。
“物質生活的貧瘠并不能阻止他們對于美好精神世界的向往。”
顧關山指了指遠處，兩名穿著亞麻衣物的少年面上掛滿笑容，正唱著從他們父母那輩流傳下來的歌謠，大意是關于愛情。
但不巧的是，很快就有名穿著白色長袍的教會人員制止了二者唱歌謠的行為，并狠狠地訓斥了一番后，趾高氣揚的離去。
兩名穿著亞麻衣物的少年垂頭喪氣。
“在王權與神權的壓迫下，難得的沒有表露出任何不滿的情緒，反而是自我安慰、自我扭曲內心的想法。”
顧關山說道。
“即便是在自然界中，也很少能找到這種單純的、自愿被壓迫的動物。”
蘇澄澈眨巴眨巴眼睛。
她知道顧關山有時候情緒上來了就會說一些晦澀難懂，但勉強能聽個大概的話。
通常在這個時候，蘇澄澈聽著就行了。
“索姆和公主進展怎么樣了？”
又看了許久街道上的平民，顧關山終于想起了自己在弗尼克街目前的處境，便開口詢問起進度來。
“還差臨門一腳，大概兩三天。”
蘇澄澈道。
顧關山點點頭。
“李平安去哪里了？”
顧關山詢問道。
“去和凱莉太太學習劍法了，那位溫德爾先生似乎也想將自己的法術模型傳授給小安。”
蘇澄澈回答道。
“嗯…”
顧關山點了點頭。
“咦？那家商鋪是剛剛多出來的嗎？之前怎么沒有看到過？”蘇澄澈指了指在凱莉書店旁的日用品店，租戶的身影隱于其中。
“嗯？新來的租戶？”
顧關山來了精神。
距離四人來到弗尼克街已經過去了近半個月的時間，此時居然破天荒的出現了新的租戶，這讓顧關山大為意外。
“我去看看情況。”
顧關山道。
他把坐墊還給了蘇澄澈，繞開了正在慶祝禮誕日的平民們，走向了那家一夜之間平地而起的日用品商店。
商店后方還拴著匹馬，不過精神狀態不是很好，碩大的鼻孔已經開始流淌出半透明的鼻涕，應該是快要不行了。
“有人嗎？”
顧關山敲了敲日用品商店的房門。
沒人應答。
顧關山又敲了敲房門，過了會，里面的租戶終于露出了半張臉，以及大半個赤裸在空氣下的身子。
“找誰？”
絡腮胡大漢冷冷道。
“看一看新鄰居。”
顧關山回答道。
“你知道這里是哪里嗎？”
“知道，這里是弗尼克街。”
顧關山有些意外。
這位絡腮胡似乎懂的非常多的樣子。
“你知道這里是弗尼克街，還敢進入這里？不知道這里在傳說中是出不去的嗎？”
顧關山碎碎叨叨。
“不能出去？我求之不得。”
也許是想到了日后的生活，絡腮胡大漢冷冷一笑，向顧關山伸出了他的一條胳膊。
那是條有邪神附著的胳膊！
青色僅僅是外表，這條胳膊看起來極為可怖嚇人，竟然有張緊閉的邪惡面孔浮現在上面，真真如同鬼神一般。
“邪神瑪仕德爾，我被他盯上了。”
“如果在外面，我會受到霍恩王國的通緝、北方帝國的通緝、南方同盟的通緝，因為我是這個該死的邪神盯上的選者、容器。”
也許是因為以后不必再擔驚受怕，絡腮胡大漢來了許多興致，開始孜孜不倦的對顧關山講解起來：“邪神瑪仕德爾，新興的邪神，主要掌管噩夢與巨力，太陽神在上，我根本不清楚祂是如何找上我的。”
“不過我已經來到了傳說中的弗尼克街，這里是被命運之神神力所籠罩的地方，即便是瑪仕德爾也無法將祂的全部威能。”
似乎是在炫耀，也似乎是在示威。
絡腮胡大漢雙臂舉起，開始大喊：“瑪仕德爾，我死淦死你的母親，我要殺了你的父親，哦哦哦！”
就如同顧關山當時罵太陽神赫爾墨斯一般，弗尼克街道并沒有因為絡腮胡大漢辱罵那位掌管著噩夢與巨力的邪神而產生任何變化。
遠處，租戶們正看向這里。
顧關山產生了為難的心情。
他想離開弗尼克街，就必須讓租戶們全部離開，否則打碎空間的余波會讓這群與顧關山沒什么聯系的生命瞬間消逝在這片世界。
但現在看起來…
似乎有些租戶并不想離開弗尼克街。
凱莉太太前陣子也表達了類似的想法，只不過當時的顧關山忙著搞清楚離開弗尼克街的關鍵，并沒有放在心上。
這名絡腮胡大漢來了之后，這個問題就不得不提前提上日程——不想離開弗尼克街的租戶怎么辦？
他們在外界早已沒了牽掛，所謂的理想也許已經變成了過往云煙…可能他們真的想在弗尼克街度過余生。
顧關山總不可能把不想離開的租戶全都弄死吧？他本身的固有道德觀念不允許他這么做。
“伙計，你叫什么名字？”
絡腮胡大漢問道。
“你叫我顧，就可以。”
絡腮胡大漢睜大了眼睛。
“顧！？稀有的名字，你是來自迷霧海那邊的…“仙人”？“仙人”…也許是這么叫的。”
顧關山愣了愣。
他沒想到這個世界竟然還會有仙人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