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呆到中午,白晨還未醒來,葉久在安排了這個女孩后續的事后,便獨自回家。
打開門,空空蕩蕩,云起的臥室門開著,能看到里面沒有人,客廳沙發上也是同樣,只有一塊毛毯,疊得方整。
走了啊。
葉久也不意外,千里優離開的消息,他已經通過小宅知道,雖然這只是個十六歲的女孩,但千里優同時還是千里家的唯一繼承人。
這個身份放在以前或許沒什么,千里博夫婦健在,有人為她遮擋風雨,千里優還能任性。
換成現在,當昨晚瘋狂的一夜過去,川南鎮的格局已是迎來洗牌。
幾個音特呱雕像而異變的家族,幾乎是傷到了元氣,今天一大早,不知道多少人上班后都是一臉茫然,該批的文件找不到人了,上頭負責的領導也不見蹤影,打電話沒人接,于是無法正常展開工作的他們急火火地跑去領導家,還想著這都幾點了,領導還沒睡醒嗎?
路遇幾個相同目的的同事后,抱著文件火急火燎跑到領導家抬眼這么一看,當時人就傻了。
我的天我都看到了什么!
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來領導那好好的豪華別墅,原地只剩下一片廢土,滿地碎瓦礫,還有那幾個漆黑大坑,看起來很可疑啊,他們怎么越看越是覺得像戰爭片里的彈坑呢,就意大利炮轟出來的那種。
廢墟一片凄涼,還有一些官方人員忙碌地走來走去,周圍已經架起了黃色封鎖線,而打工人們就站在封鎖線外,一動不動,恍若石雕。
當然,你要說今天是周六,為什么他們還要上班。
開玩笑,對于打工人來說,周六上班不是常識嗎?
新世界昨晚是足夠轟轟烈烈了,但今天這巨大的爛攤子,也足以讓他們頭痛。
幾個家族的后續影響,加上夢想家園那邊的收容措施,從一大早開始,新世界已然展開了與官方的接洽。
兩者都需要官方的出面才能解決,污染物002的收容措施先是不談,以千里家為代表的幾個家族覆滅所造成的后續影響,必須得官方出面才能撫平。
這一點,新世界是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的。
小宅負責接洽事宜,也正是因此叫上了千里優,在處理幾個家族首尾這一方面,千里優的身份很重要,藍天集團的繼承人,足以拿下很大一塊肉來。
葉久隨便洗了洗,躺床上就睡,好一場大夢。
定的下午四點的鬧鈴,他醒來時,太陽已經開始落山。
葉久揉著腦袋,睡眼惺忪。
大腦還是一片空白。
本來準備今天去看心理醫生,訂好了蘇菲的預約,這么多事情下來,也沒那個功夫,葉久早上和蘇菲老師溝通了下,剛巧,對方明天有空,于是預約就改到了明天。
葉久坐在床上,眼神呆呆的,傍晚橘紅色的光透過窗簾,照在他的側臉,紅彤彤。
好一會,他像只貓咪一樣搖晃腦袋,頭發猛甩,理智逐漸占領高地,眼睛恢復了神采。
葉久打著哈欠,踢踢踏踏拖著拖鞋,進廁所洗了把臉,拿起手機,看一眼。
雙眼睜大,驚呆了。
未接電話99。
這是打爆了啊。
是誰?
葉久好奇地點開,發現給他打電話的都是三個陌生號碼,最早一通是下午一點半,從那之后開始直到三點,打個不停。
葉久沒有冒冒失失地直接打回去,他按了下耳機,呼叫小宅。
沒有回應。
在補覺嗎?
葉久想了想,靈光一閃,點開收件箱。
果然,有一封來自小宅的未讀郵件。
他就知道,這么多未接來電,小宅那邊肯定收到了消息,他睡著了接不了電話,這點小宅是知道的,所以小宅肯定會留一封郵件介紹情況。
坐在沙發上,葉久喝著牛奶,讀完了郵件。
他揚了揚眉毛。
小宅在郵件里,簡單介紹了下新世界和官方,主要是和零組的合作進展。
接洽進度算是勉勉強強,雙方都在試探,都有隱藏,這點是水磨工夫,沒有說一上來就掏心掏肺的,或許是知道葉久對此也不感興趣,小宅只是一筆帶過。
下面才是正題。
未接電話都是來自于零組那邊,正如云起昨晚猜測的那般,零組一晚上沒有出現的原因,就是因為梳妝桌的怪談。
他們似乎是想以此作為突破口研究,畢竟作為特殊部門,總有些傲氣,覺得世界上是沒有什么是科學解釋不了的。
后面的發展就很有趣,研究是什么都沒研究出來,麻煩倒是升級了。
詳細的情況郵件里沒有說,總之就是零組碰上了大麻煩,暫時沒有很好的辦法解決,需要新世界這邊提供技術支持。
葉久勾了勾嘴角,說的好聽,暫時沒有很好的辦法解決,翻譯一下,這句話的意思就是零組GG了,對梳妝桌怪談舉手投降。
在郵件的最后,還有小宅的解釋,很多細節葉久沒有想到,她貼心地直接點明。
葉久看完,心中也是了然,
新世界和零組的接洽,之所以如此順利,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便是因為梳妝桌怪談。
他們確實是沒有辦法解決了,在新世界表示出具備一定的應對怪談經驗之后,新世界手中便握上了一顆相當重要的談判籌碼,于是雙方才有坐下來談接洽事宜的可能。
說到底,假如沒有梳妝桌怪談這件事,或者新世界并沒有解決怪談的能力,不要說接洽了,雙方就連坐下來談的可能性都沒有。
畢竟,新世界的過往性質并不是很好,多少有些礙眼,好在零組也是特殊部門,沒有太多的條條框框,這才有了如今局面。
當然,留給雙方后面的路還很長,小宅也直接說了,零組肯定是抱著招安的心思來的,而另一邊,顯然,新世界肯定是要維持自身的獨立性,這就存在了矛盾,留給雙方扯皮的時間還長著。
而現在,零組連著給葉久打電話,就是雙方默認的一次合作。
零組希望葉久能作為專業人員,為他們提供技術支持,解決梳妝桌的怪談事件。
說白了,打不過,叫外援。
看完郵件,對現在的情況有所了解后,葉久也不猶豫,直接給最近的一通未接電話打了回去。
“您好!”
對面的聲音聽起來帶著驚喜。
“是王爵先生嗎?”
王爵后面還帶著先生,這個稱呼讓葉久有些不習慣。
“嗯,是我。”
電話對面的人明顯松了口氣。
“太好了,終于聯系上您了。”
“是這樣,我們…”
葉久聽著對方的介紹,主要內容小宅在郵件里都說了,他也不打斷,兀自對比兩邊說法,最后得出結論,和小宅介紹的差不多。
至少沒有隱瞞,葉久眉頭微松,心情輕松上不少。
他同意了對零組的幫助,這一點也是小宅的建議。
電話對面的人態度很熱情,雙方開始敲定詳細的內容。
“請問王爵先生您什么時候方便?”
葉久看了看表。
“就現在吧。”
“好。”
確認了會面地點后,葉久掛掉電話。
葉久隨便吃了點東西,給自己貼了張簡單的人皮面具,換了身衣服。
他看著鏡子里,一個酒紅色長風衣及膝,黑長頭發,面容白皙陰柔的男子。
這張臉右邊臉頰有道疤痕,從鼻梁到嘴角,憑白給這張陰柔的臉龐,增添了幾分肅殺。
葉久扯了扯嘴角,看著鏡子里的陰柔男子,笑容冰冷鋒利,眼睛微瞇,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恐怖氣場。
葉久揚手,掌間黑色禮帽翻飛,微微低頭,扣住發燒。
他對著鏡子中的人點點頭,道了句“王爵”,似是在打招呼,嘴角帶著淺笑,闊步向外,開門離開。
這就是他對外作為王爵的馬甲了。
聯系不上小宅,還有其他一些黑客在線,有他們的配合,葉久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約定好的會和地點。
時間來到了傍晚四點三十四分。
九宮一號寫字樓,門口,黑馬甲的烈焰皺眉抽煙,地上已經散落了好多煙頭,明顯已經在此等待了不短時間。
第不知道多少次抬腕看表,烈焰剛毅的面容更加深沉,他深深吸了口煙,往道路遠方眺望。
就這一看,雙眼猛地一亮。
到了!
酒紅風衣黑色禮帽,這么騷氣的穿搭,絕對就是那個所謂的王爵。
烈焰踩滅煙頭,往前迎上兩步。
這個代號叫王爵的男人,不只是穿搭怪異,還斜斜背著一只吉他。
靠得近了,烈焰還發現對方那陰柔的嘴角,一直掛著淺笑,自信而從容,烈焰下意識皺了皺眉,隨后舒展。
不得不說,挺拽,也挺帥。
烈焰的目光在王爵右臉的傷疤停了停,在腦海的信息庫中快速思索,這么明顯的面部特征,黑暗世界里有哪一位符合?
思索以無果告終,烈焰心中一動,是他所不知道的人嗎?
想歸想,烈焰面上不顯,他那張剛毅的面孔表情認真,對著葉久點點頭,下意識抬手,雙腳并攏身體筆直,動作做到一半停住,不著痕跡地伸出手與葉久握了下。
“王爵同志你好,我叫烈焰。”
“嗯。”
酒紅風衣的陰柔男子施施然收回手,雙眼目光只是在烈焰臉上一掃而過,隨后看向他出來的寫字樓,邁步而過。
看來是個不好接觸的人啊。
不過,有本事的人多少有點傲氣,這也正常。
烈焰很快在心中做出王爵的形象特寫,一個驕傲的高手,并且還是解決怪談的專家。
嗯,對怪談專家這點存疑,看后續表現再行判斷。
兩人進了大廈,烈焰在前引路,除了最開始兩句介紹性話語外,他們再無任何言語交流,
一路沉默,越走人越少,直到進入一個秘密電梯,關上門,烈焰按下11層的按鈕,這才出了口氣。
他看向王爵。
“時間有限,就由我來簡單介紹一下情況吧。”
王爵保持著嘴角微笑,輕輕點頭。
“關于梳妝桌的基本資料,你這邊應該已經看過了。”
看王爵沒有具體表示,大概是默認,烈焰繼續往下說。
“昨晚事情發生時,我有事外出,沒在現場。”
“事實上,之前的一切都很正常,事情的拐點在于受害者。”
“就是那位受到梳妝桌影響的女孩。”
“自從昏迷后,她一直沒有醒來,但就在我們對梳妝桌進行研究的時候,受害者突然醒來,并且伴隨異常的行為。”
說到這里,烈焰皺起眉,只是一下,他很快調整回情緒,抓緊時間說明情況。
“受害者在醒來后,就好像古代唱戲的人一樣開始表演,當時有我的幾位同事在場,根據監控視頻的畫面來看,當時他們是有著呼叫支援以及控制受害者的行動意圖。”
“只是,這些行動還沒有實施,他們就表現出了異常,對正在唱戲的受害者鼓起掌來,面帶微笑,還伴有嗑瓜子喝茶等動作。”
烈焰補了句。
“盡管當時他們手上并沒有這些東西。”
“這些異常表現,就像是古代梨園之中,欣賞戲子表演的看客。”
說到這里,他們已經到了11層。
出電梯,烈焰掏出手機,似乎是在連接網絡。
“你看看這些圖片。”
他遞來手機,順便解釋了一句。
“保密要求,在外面不能打開,這點希望你能理解。”
葉久不置可否,兀自查看起手機。
左右滑動,畫質不是很清晰,大概是從監控視頻上截下來的。
畫面內容正如對方所說,像是沉醉在戲曲表演中的受害者,一個學生模樣的女孩,身段妖嬈表情柔美,只是看著照片,居然都能感受到一股撲面而來的梨園大家風范。
其他幾張照片,就是一些旁觀者,西裝制服還有黑馬甲,臉上都是陶醉的笑容,手中是正在嗑瓜子的動作,明明空空如也。
烈焰在旁邊,也看了兩眼,只是幾張照片,就給人一種毛骨悚然般的恐怖感。
他看了看王爵的臉,嘴角帶笑,好像多出點輕蔑味道,除此之外,并沒有恐懼害怕等情緒出現。
心中對王爵的印象,家上幾分。
烈焰繼續介紹。
“在覺察到異常后,立刻有人過去支援,但所有抵達現場的人,全都受到影響,像是完全遺忘了控制受害者的任務,只是和其他人一樣,沉醉地看著受害者的表演。”
“我們立刻停止貿然支援,開始采取清空受害者周圍人員的操作,并且呼叫在外執行任務的人員。”
“就在這時候,受害者開始移動了。”
“她一邊唱戲,一邊向外移動,并且方向非常明確,就是我們放置了梳妝桌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