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他能感覺到,剛剛,在那里,有什么東西盯上了自己。
“嗯?”丘之瑤察覺到了他的目光,于是也望著那一邊,不過她就什么都沒感受到了,再看看目光愣愣的蘇渭,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了,你發現什么了?”
“不清楚。”蘇渭緩緩搖著頭,這個感覺,他也說不上到底是什么。
“行吧。”丘之瑤聳聳肩,沒再多說什么。
而在那街角之后,一個腦袋鉆了回來,又因用力過猛磕在了身后男人的胸膛上。
這個腦袋的主人,是個穿著臟兮兮的白色病號服的女孩,病服上充滿了血污和泥漬,而她本人,也如這件病號服一樣,有些臟亂,但她自己并不在意這個。
而且,這些污漬都是在她逃離了水晶棺之后才沾染上的,為了躲避大狼的追捕,她用上了畢生所學,但是皆以失敗告終。
當時,大狼給她看了一張男人的照片,一個讓她很熟悉的男人,然后比著手勢,說要帶她去見他。
然后,也不知道為什么,她就這么同意了,但是在見到他之后,她的心中升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覺。
既期待著某種事情的發生,又抗拒著某種事情的發生,但是,她能感受到,抗拒遠遠多于期待。
所以,女孩選擇離開。
她面無表情地仰望著大狼,眼眸中沒有什么多余的光彩,隨即,她走向了巷子的深處。
“?”大狼歪過頭,沒有想明白面前的這個女孩到底要干什么,于是拉住了她的衣服。
笑笑也就這么任由他拉住,沒有多余的言語,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大狼稍加思索,剛想給她打手勢,就想起了她那絕對不過關的手語,于是她取出自己的手機,在上面打了一些字,然后遞給了笑笑。
笑笑也是接過手機,很認真地閱讀后,才搖搖頭,眼眸垂下,勉強用手語讓大狼明白。
她不識字。
“…”大狼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只能說這種情況他確實沒遇見過。
文盲遇見啞巴該怎么交流?除了手語。
在線等,挺急的。
但是,她大概能猜出大狼寫了什么,大概是在問,她為什么要走?
這座城市…
給她的感覺,越來越危險了,她要在這里變得極度危險之前離開這里。
想到這里,她的目光也恢復了方才的冰冷,隨即,她走向巷子的深處,準備離開。
而一旁的大狼,則是看著手機上的那一行字——“你被甲乙丙丁拍到了,他發現你了”,自顧自地皺眉,他還在思考怎么才能讓面前的女孩明白自己的意思。
“笑笑,果然是你啊。”而在她的背后,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出,讓她愣在了原地。
“笑笑,果然是你啊。”這樣的聲音,從女孩的身后傳來。
聞言,她愣住一會兒,然后飛快地躲到了大狼的背后,只露出一雙眼睛,盯著站在不遠處拐角的蘇渭,能夠看出,她仍在不斷地后退著,似乎是隨時準備離開。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僅僅是聽從本能而已。
“怎么了?”蘇渭望著她,眸子里忍不住流露出不忍,即便只有匆匆一瞥,他也能看出來,她現在的情況絕對不算好。
他能感受到,飽經折磨的笑笑不光是身體,精神上也是極為疲憊。
蘇渭走向笑笑,一邊開口安撫道:“和我走吧,不用再害怕了,我不會讓你再受欺負了。”
哪知道,這句話就像是觸碰到了笑笑的某種開關一般,她瞬間釋放出身后的肉翅,振翅欲飛走,但是又被大狼的尾刃輕輕地摘下來,放在了蘇渭的面前。
她的眼眸再次垂下,似乎是意識到了,有大狼在她絕對逃不出這個小巷,于是認了命,只是低著頭,依舊不去看蘇渭。
蘇渭靜靜地望著她,看著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她。
她的手腕上,有著一根鎖鏈,鎖鏈的另一頭,連接著一柄半月狀的彎刀。
鎖鏈,就像是粗暴地焊接在她的手腕上一般,看起來沒有一點美感,而在手腕邊,生長著大大小小的肉質結塊,整體看起來,顯得有些猙獰。
在她的肩胛骨上,對稱地分布著一對肉翅。
肉翅呈淺青色,整體如同一雙手指細長的手,甚至可以看出每一根手指以及手指上那尖銳的指甲,當它手指并攏在一起時,便如同一雙翅膀,而張開時,那干癟的肉質感又使之看起來就像是某種風干的動物利爪。
通體勾勒著深綠色的斑駁紋路,綠色的氣體隱隱縈繞在肉翅上,使之看不真切,仿佛模糊了空間。
于此同時,她的身后,三束青色尾刃高高揚起,呈現出蝎子尾刺般的節狀,但沒有那么肥大,每一節都均勻細長。
現在再看笑笑,她已經變成了全身裝滿了殺戮工具的怪物,而且,這樣的變化,似乎也會讓她的臉隨之變化。
膚色變成晶瑩剔透的綠色,黑色的詭秘波紋流動在她的臉上,然后緩緩停止,如紋身一般,散發出不詳的氣息。
蘇渭眨著眼,不得不說,這副造型,要是放到漫展去,即便沒有人知道這在cos誰也是十足的大佬。
看起來,還不錯,完美地將邪惡氣息和少女的純美融合在一起,再配上她有些破爛的病號服,竟協調出一副又冷又欲又純的模樣,簡直是在勾人犯罪。
但是,她依舊緊緊地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正當蘇渭有些迷茫之時,他感到身后有人戳了戳他的后背,轉過頭,便看見丘之瑤給他做口型。
抱她!
抱她?
蘇渭看懂了丘之瑤的意思,稍加思索,覺得這有一定的可取之處,畢竟女人是感性動物,而現在他確實沒什么好的辦法。
大概,有點用的吧?
于是,他看著綠皮膚的笑笑,慢慢走了上去,又慢慢張開雙臂。
女孩愣住,面前的人仿佛和某個時間某個地點的幻影重合,只一瞬間,她便看見了幻影身邊無邊的戰火、兇戾猙獰的面容和虎背熊腰的身材。
她欺身而上,緊身貼住蘇渭,然后在蘇渭疑惑的目光中,頂心肘接鐵山靠。
“砰——”
中招的蘇渭頓時飛出去,重重地砸在墻上,然后摔在地上。
以前你說什么太極十年不出門,八級半年打死人,我是不信的,現在,我信了。
這才一個月啊,我那可可愛愛的笑笑呢?
隨即,不等他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便看見笑笑直接飛撲上來,一雙眸子里沒有任何生氣,而她手中的彎刀,則是毫不猶豫地向他襲來。
但是下一秒,大狼身后的尾刃攔腰抱住她的腰,然后又輕輕地放在一邊。
似乎這樣才讓笑笑清醒了一些,她呆呆地看著地上的蘇渭,然后松開了手中的彎刀,眼眸中似乎有了一些高光,但很快又消逝。
周圍的人紛紛露出“0o0”的驚嘆表情,但是不約而同地選擇吃瓜看戲,更有甚者,比如大娃,偷偷取出了手機,然后偷偷地拍攝。
他覺得,可以在莉茲那里拍一個好價錢。
好在,還是有人關心著蘇渭的,丘之瑤化作靈體,飄到了蘇渭的腦袋上。
嗯,為了防止他再被打,她選擇給他套個盾。
而蘇渭望向笑笑,恰巧看見她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自己,那種目光,包含著膽怯、緊張、疑惑,還有攻擊性。
就像是,被人傷害過的野貓,再次見到人的那樣,但是又有一些愧疚。
不過,此時的她,比起攻擊之前已經要好太多了,至少,像個人了。
之前的笑笑,眼中只有死寂,而當時的他卻沒注意到,貿然接近,才會受到攻擊,而且,這份貿然,還有樓上那位一份功勞。
想到這里,他又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樓上的丘之瑤。
“看我干嘛?”丘之瑤上下飄動著,轉移話題,“怎么感覺她根本不認識你啊,你不會是在強搶民女吧?”
“搶什么民女,這是我買來的,還有,你少說點話。”蘇渭沒好氣道,想想也是自己大意了,這種狀態的笑笑,怎么可能會是親親抱抱舉高高就能解決的,又不是情侶生氣,現在這難度,可能不亞于TeachingFeeling的希爾薇了。
然后,他望向不遠處的笑笑,嘆了口氣道:“你真的不認識我了么?”
笑笑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該死,為什么要在這種時候上演失憶這種橋段啊喂!
“那…就認識一下,我叫蘇渭,蘇州的蘇,渭河的渭。”蘇渭對著她伸出手,微笑道,“你叫什么?”
女孩沒有說話,只是怔怔地看著他的手,不接近也不遠離,過了很久才走上前,抓住了他的手,然后在他的手心寫下一個數字。
“七么,那我就叫你七七吧。”蘇渭點點頭,然后眼見她想縮回手,瞬間反扣住她的手,不讓她逃脫掉。
而七七又是怔怔地望著他,一雙大眼睛中充滿了疑惑,接下來,果然沒有抽回手。
啊哈,果然,骨子里還是笑笑么,只要稍微強硬一點點…
這個念頭穿梭在他的腦海,還沒完整地閃過一遍,他就感覺到天旋地轉。
“嗷——”他吃痛地叫出聲,然后瞬間止住,迅速從地上爬起來。
小事,小事,至少她的攻擊性比之前降低了不少,不是么?
“壞了。”蘇渭突然一拍腦門,想起了什么,飛快地吩咐身邊的大狼,“快,去中心大樓看看,攔住莉茲和吳辭,別讓他們把吳言給殺了,現在就他知道怎么把笑笑變回來。”
而大狼,沒有言語,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抬眼望向蘇渭的身后。
“怎么?”蘇渭愣了愣,然后轉頭看去,但是他的背后只有十三個百無聊賴的保安,他們已經拿出了隨身攜帶的撲克,席地而坐開始打撲克。
嗯,三組斗地主,一組雙扣,豈不美哉。
“…”蘇渭長出一口氣,沒生氣,對自家這些屁事一堆、正事不干的家伙們,他已經積攢起了足夠的忍耐度。
但是,大狼這眼神,不是吧,你也想玩?
于是他又帶著一種詭異的眼神望著大狼,在他的印象里,大狼可是很抗拒兩個人以上的社交活動的,況且,比起和人打交道,大狼更喜歡和一些貓貓狗狗或者是花花草草打交道。
隨即,大狼指了指他身后的那一棟中心大樓,指向那一棟大樓的樓頂。
蘇渭便仰起頭看,大樓上風平浪靜,大樓就是那一副大樓的亞子,沒有什么…
“臥槽!”下一秒,他便看見一個勉強能看出是人形的東西被丟出了大樓,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后砸在了地上,像個熟透的西瓜落地,紅的白的四分五裂,混成一團。
一聲沉悶的響聲之后,世界仿佛安靜了些許。
隨即,在那棟大樓里,探出了許多腦袋,一個個伸長脖子往外看,但是可以清楚地望見,有一些穿著黑袍的人站在門口,攔住他們,一根淡藍色的緞帶攔在大樓的大門口,沒讓他們出來,但是嘈雜的議論聲,還是能隱約地傳到這邊來。
話說,這種時候還不忘看熱鬧,只能說好(八)奇(卦)心是人類永恒的本質了。
“那是吳言?”蘇渭看見了,那具尸體身上的是一件白大褂,而且在空中的時候,他能看到,尸體的身材樣貌都與吳辭一般無二。
大狼看著他,然后點點頭。
也是,自己想多了,有莉茲和吳辭一起,再不濟,莉茲也能傳音給大狼,讓他救場。
而后,他便望見,在那樓頂之上,莉茲向他招了招手,然后耳畔便響起了她的聲音——
“上來上來,從北邊安全出口的樓梯上來,有新發現。”
“行。”蘇渭應下,然后招呼著邊上的保安隊,“走了走了,別玩了。”
“好嘞。”保安隊們拾掇起自己面前黑色的黃金城通用貨幣,也就是那些黑色的石子狀羽刃,然后一邊數著羽刃,一邊笑嘻嘻地算著錢。
“別說,這羽刃還真不錯,多帶點回去。”大娃將十個“10”融合成百,幾經操作,面前的一布袋羽刃便成了三兩個,裝進口袋里毫不占空間。
而一邊的蘇渭,望著他們手上的羽刃,卻漸漸地愣住了,他的腦海里,有什么東西——線索——連接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