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知識是詛咒
“道，佛，妖？！”
聽著大師的話語，唐三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心中卻是波濤洶涌。因為，斗羅大陸上原本雖然有這些詞匯，卻和他印象中的含義完全不同。
但大師這樣提取出關鍵字，顯然不是斗羅大陸上原來擁有的含義那么簡單。而且，這些詞匯，和唐三記憶中的那些，有關于神州大地的某些存在，似乎恰好吻合。
莫非，真的是那些存在出手了？
想到這里，唐三的心臟猛然慢了一拍，某種情緒在他的心中醞釀。
在他的前世，那片更為廣闊的世界之中，一直流傳著“三界”的傳說。在傳說之中，人居于神州大地，也就是所謂的“人間界”。在人死后，懵懵懂懂的靈魂飄入陰曹地府，走過陰陽路，登上奈何橋，喝下孟婆湯，忘卻前世一切記憶，在六道輪回之處轉世，迎來新的一生。
而最讓這些武者修士追尋的，則是所謂的“仙界”。傳說人間界的修行者在達到一定境界后，經過天雷的洗禮，就能夠飛升上界。那種境界，在不同的宗門中的稱謂各有不同。
有的是叫“羅漢”，有的是叫“仙”，但毫無例外，都是他們難以企及的大神通者。
在唐三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神州大地已經許久沒有出現過陸地神仙了，就連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修行者都寥寥無幾，傳說中的妖獸更是近乎絕跡。他了解到的這些信息，也不過是在傳說中、傳記中、各個門派流傳的書籍中知曉的罷了。
但傳說、故事，皆是文化的一部分，有時甚至比真實存在的歷史更加深入人心。那佛家典籍中一沙一世界、一葉一菩提的大佛，道家道藏中諸界第一因，諸世唯一果的仙尊，以及野史之中曾吞星拿月，威震三界的妖皇，都深深烙印在了唐三的記憶之中。
此刻，伴隨著大師的話語，這些原本過于夸張、如同傳說一般的描述，也瞬間浮上了唐三的心頭。畢竟，連無可名狀的舊日支配者都有可能出現，佛啊，天尊啊，妖皇啊，是不是也有可能是真實存在的呢？
再大膽的暢想一下，自己的穿越，是否也在他們的計劃之中。更甚至，自己是否能夠有機會回去呢？！
唐三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穿越不對勁，越想越有這種可能。原本因黃衣之王哈斯塔布下的陷阱而破碎的夢想，這一刻也再次萌發。
至于一旁的大師，雖然看出了唐三在思考些什么，卻也沒有多想，繼續講解道：
“如果僅僅只是知識的饋贈，那我可能會思考祂們的具體目的，畢竟有時候，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
大師講解著，原本毫無波動的眼中，也泛起了些許漣漪。
“但這些知識不同，無論是佛經、道藏，還是其他的什么，給我的感覺都像是斗羅大陸的經典一般。雖然其中蘊含的知識如淵似海，但不提升的某一階段，根本認識不到其中力量的可怕。”
“這些…并不像那個世界中，那些讓人瘋狂、記載著不可名狀知識的典籍，它是可以傳播的。而功法，特別是需要改變世界的功法，則必然要有傳播性。所以我才認為，祂們是想要看看人類創造出來的奇跡。”
說完這些，大師微微停頓，并沒有說出，其實心中點燃的燭火，才是自己真正明悟一切的根本原因。
那火焰，形似佛經之中大德高僧頓悟產生的佛火、心焰，能夠幫助他照亮囫圇、燃燒困惑。也正是親身體驗過這一切，他才能夠有此結論。
聽完他的話語，一旁的唐三卻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愕。畢竟他的老家有關于仙神賜福之說數不勝數，甚至有大詩人寫詩言道：“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這是他們的期望，也可能是曾經發生過的真實事件。而大師所言的，有關于道藏佛經的特異點，也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畢竟，如果真的有修士修行神仙功法，不僅沒有指明前路，甚至還突然異變成不可名狀的怪物，早就被大肆宣揚了。
就算是邪修、魔教，雖然風評不好，但具體來說也不過是不愿意遵守規則，殘忍嗜殺，某些功法需要傷人性命而已。和真正不可名狀的存在比起來，著實差的太遠太遠。
于是，此刻唐三的心中，產生了一個新的疑問。
“老師，您之前不是說過，知識就是力量嗎？為什么現在又忌諱莫深，好像那些知識只要提起，就會找來災厄一樣？”
聽著唐三的詢問，大師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唐三對于自己的那些經歷沒有感到困惑，反倒對自己不經意間提出的觀點表示不解。
但一想到唐三的兄弟是唐塵，再聯想到唐塵的話語與特異之處，這一切都變得合情合理了…
于是他沉默一瞬，沒有立刻解釋唐三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小三，你知道為什么，那個的舊日哪怕只是被人窺見些許影像，就能讓人瘋狂嗎？”
“為什么？”
唐三疑惑不解，雖然思考過其中的原因，但也確實不甚知曉。
“因為所謂的舊日支配者，祂們哪怕是身體的形態、哪怕只是無意義的吟詠，其中都蘊含著超乎想象的知識。我們的大腦根本無法承載那些知識，所以，我們的身體就會朝著可以承載的樣貌靠近…”
“這就是精神污染怪物出現的主要原因。”
聽著大師的講解，唐三恍然點頭，說道：“原來如此，因為那個世界的知識會讓人變成精神污染怪物。”
“不，你猜錯了。”
“啊？”
看著唐三訝異的表情，大師搖了搖頭，眼眸深處，那原本渾圓的瞳孔微微扭曲，那一瞬間，如同有無數觸手延伸而出。
“那個世界之中，一切的知識都來源于舊日支配者。而知曉了這些知識的人，哪怕只是無意間的頌念，無意間的回想，都會引來祂們的注意，引來舊日的回望。”
“就如同，那本《玄君七章秘經》一樣！”
此刻的唐三看著細細講解的大師，以及對方那有些虛幻的表情，總感覺有些不對，卻又說不上來那種感覺，只能看著大師繼續講解。
“知識并不是賜福，而是最為惡毒的詛咒。哪怕逃離到另外的世界，接受知識之人，身體也會像信標一樣，為祂們指明方向。直到…徹底的，物質上的、精神上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之中！”
說完這一切，原本神色淡漠的大師猛的扶住額頭，不知何時，突兀出現在腦海中的刺痛，讓他的臉色都變得有些扭曲。
大師瞳孔不斷波動著，那此前的話語，似乎引動了大腦中的某些記憶。
我是…怎么知道這一切的？
伊斯？不！不對！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深藏在大腦之中的知識在這一刻噴發而出，那不亞于唐塵饋贈的龐大知識洪流浩浩蕩蕩，甚至讓那燃燒的燭焰都抵擋不住，在那浪潮中明滅不定。
此時此刻，大師的腦海中，久遠的記憶逐漸變得清晰，被他忘懷的過往，也如畫一般展開，出現在他的眼前。
眼睛。
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
無窮無盡的眼睛占據了大師的一切感知，一切視野。那淡漠的眼眸存在于過去的某一刻，卻在大師回憶起的這一瞬間偏移，擱著時間的壁壘，“看”到了此刻冷汗淋漓的大師。
被那不可名狀的存在注視，此刻的大師搖晃著身體，扶著桌面緩緩站著。而他面前的唐三，則如同隔離在時刻之外，永遠定格在了那一瞬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眼眸深處，瞳孔已然分裂成搖擺的詭異形狀，而大師卻猶未可知。他抬起頭，不論看向哪里，出現在眼前的，都只是那難以描述的眼眸。
“…知識…就是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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