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古一

　　林柯能感覺到加布里埃的身體霎時間繃緊又很快放松，弓腰左腿微微后撤，做出了隨時可以進行攻擊的姿態。

　　他輕輕扶上加布里埃的肩膀，“沒事，今天不需要我們動手。雖然是個意外，不過卡瑪泰姬那群家伙也不是吃素的。”

　　一邊說著他一邊抬手又布置了幾層時空結界，現在位面核心規則還沒有徹底解析完畢。他并不清楚如果此時古一來了的話，如此近距離的感知之下他們會不會被發現。

　　這時候傳送是更不可能的，很容易被人誤會眼前的亂子就是他們搞出來的。

　　場中歡呼聲還沒有停止，下面的科學家和軍人還沒有意識到他們事件的嚴重性。林柯瞥了一眼加布里埃，十分難得在她的臉上見到了一絲厭惡的表情。

　　能夠讓一名天使血脈產生天生厭惡且散發著硫磺氣息......答案已經不言而喻，在腳下那片虛幻光影籠罩著的區域，要么是意外要么是有人故意設置，他們通過實驗打通了一條通往地獄的通道。

　　場中硫磺氣息漸漸濃郁，半透明泡泡中甚至彌散出了一些黃綠色的氣體。現在，岸邊觀察力敏銳一些的都注意到異常了。

　　開始有人指向艦船的存在的方向，場中的歡呼聲也漸漸衰弱，更多的人將目光投向了指揮所。

　　只不過站在那里的馮·諾依曼哪能知道原因，他快速檢查著面板上的各種讀數想要弄清楚這股硫磺味道的來源。

　　嘟......啊！！！！！！！

　　嘶......嗷！！！@#＄%^&*@#＄%

　　只聽先是從隱秘艦船的泡泡中傳出一聲艦外廣播開啟的聲音，接著就是絕對是人類的一聲凄慘尖叫。

　　伴隨著人類痛苦呼喊的是一種野獸般的嘶吼，但后面緊跟著的又是一種完全聽不懂的語言，聲音宛如是兩塊砂紙在緊緊摩擦般嘶啞。

　　這幾聲詭異到極點的廣播聲讓整個軍港陷入了徹底的寂靜。士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膽大一些的開始踱步向著岸邊靠近想要看的明白一些。

　　還有一些則是慢慢向后面縮過去，其中最明顯的就是那個胖胖的副國務卿，這會正在幾名保鏢的護送下慢慢地向轎車方向挪動。

　　還有兩個黑衣人想把愛因斯坦帶離觀景臺，不過他撥開兩人徑直走向了指揮所。“約翰！斷電！快斷電！”

　　“可是......可是！”馮·諾依曼十分猶豫，眼神不停在愛因斯坦、埃爾德里奇號以及面板上來回掃視著。不過雖然表現得很糾結，但他的右手還是不自覺地扶在了緊急停止按鈕上。

　　“快！斷電！”愛因斯坦還想要沖過去親手關閉，不過兩邊的保鏢應該是得到了命令強行把他從兩邊架起來帶離了現場。

　　與此同時，那個透明氣泡抖動地愈加劇烈，其中還出現了橙紅色的光芒，場中的硫磺味道已經達到了刺鼻的地步。

　　馮·諾依曼還待在指揮位上，整張臉都寫滿了遲疑。忽然，一具穿著白大褂的上半身尸體被從氣泡中狠狠甩出砸在裝吊架底部。

　　重重撞擊在鋼鐵上的人頭就像是砸碎的西瓜，涂紅了一片。

　　啊！！！！！！

　　尖叫聲和呼喊聲立刻開始從從人群一側傳播開。指揮所里的馮·諾依曼并沒有看到尸體的最后的慘狀，但他依舊辨認出了被扔出來那絕對是人類身體的一部分。

　　這一幕一下子幫馮·諾依曼做出了決定。“FVCK！”罵出這句之后，他猛地抬起右手喊叫著重重砸在了那個紅色停止按鈕上。

　　啪！啪！啪！

　　場中接連響起了幾聲槍響。場中的眾人隨著槍聲看向了那個站在觀景臺上的身影。那位海軍中將自己的M1908配槍朝天舉起，還冒著青煙的槍口說明了他開槍人的身份。

　　“慌什么？！你們是士兵！聽我指揮！拿起武器！列隊！”

　　有了最高軍官的命令，場上的海軍士兵迅速找回了主心骨。面對未知的驚異場景干脆放下心中胡思亂想，老實聽從上級的指揮。

　　這批守衛秘密實驗場地的是目前美國海軍的精銳，在中將發令之后很快組織起來。幾十支M1加蘭德，十幾支湯姆遜沖鋒槍，還有三挺勃朗寧，就是他們組織起來的全部火力。

　　此時那位國務卿已經早早跑掉了，愛因斯坦也跟著被護送離開。海軍中將直接拒絕了身邊安保人員的要求，甚至反過來要求那些穿黑西裝的特勤局成員拿出武器也加入到隊伍中。

　　隨著實驗總指揮馮·諾依曼切斷設備的總能源供應，場中的氣泡并沒有直接消失而是抖動地越來越快。

　　那種虛幻和扭曲感正在逐漸減弱，其中埃爾德里奇號的輪廓開始顯現。

　　“全體警戒！聽我命令再開火！”

　　橙紅色的光透過逐漸變薄的氣泡映照在港口建筑上，肉眼可見的黃綠色氣體已經在海面上擴散開來。前排有的士兵難以忍受鼻腔和口腔中灼燒的刺痛感，開始咳嗽起來。

　　海軍中將此時保持著最高警惕，“拉起你們的衣服！把口鼻遮起來！準備！”說著他掏出口袋中的手帕展開在腦后簡單系了一下。

　　呃！！！！！@#＄%^&*@#＄%吼！！！

　　怪叫以及那種充滿邪惡感的奇怪話語越來越清晰，埃爾德里奇號的大致外形已經可以分辨出來。

　　士兵們握緊了槍，泛白的指節，不停吞咽口水的咽喉都反映著他們此刻無比慌張的內心。其中一些已經開始輕聲念誦圣經的內容。

　　在美國這個隱藏的宗教國家，那像是人類倒著說話的低吼聲以及散布的硫磺氣味瞬間就能讓這些信仰者聯想到某些邪惡的存在。

　　啵！輕微的氣泡破裂聲。

　　眼前的迷霧和光影扭曲倏地消失，完整的埃爾德里奇號重新回到了眾人的視野。不過僅僅是一瞬，它就再次消失在原地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不過僅僅是一眼的停留，不少人依然看到了護航驅逐艦上的樣貌。那位海軍中將捂著心臟連退了兩三步才止住那些瘋狂想法的沖擊。

　　在另一邊，林柯和加布里埃并肩站立。他們依舊待在裝吊架上，只不過四周充滿了玻璃碎裂般的空間褶皺。

　　在這個時間點，能夠使用出這手空間折疊創造出小型鏡面次元的當然只會有一個人，古一。一身棕黃色的長袍，兜帽遮蔽了半張面孔，懸浮在空中緊緊盯著他們所在的方向。

　　“嘚，看起來沒什么用。該來的還是來了。”

　　林柯揮手散去布置完成的時空壁壘。被古一發現在他的預料之中，雖說他掌握的時空規則更高級但沒有完全融合本土位面規則的前提下，依然會散發出異世界規則擾亂的波動。

　　對于古一這樣的地球守護者而言，時刻探查和監控有沒有異世界入侵就是她的日常工作。距離遠了還好說，這樣面對面被發現的幾率當然很高。

　　林柯搖搖頭，他已經做好了提前面對古一的準備，不過很顯然古一并沒有面對加布里埃的準備。

　　從空間遮蔽中顯出兩人的身形，古一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看向了林柯的身邊。那份略帶有好奇和警惕的目光感覺隔著兜帽的隱蔽都能感知到。

　　“我們并無惡意，古一法師。我們可以慢慢做互相介紹，但是你確定下面不用管管么？”

　　下方，埃爾德里奇號已經完全變了模樣，年久失修一般的痕跡遍布全艦，但是這些銹蝕只在有硫磺氣體流出的地方出現。

　　濃烈且刺鼻的氣體從艦體上各個開口流出，伴隨著腐敗以及朽壞的效果迅速侵蝕著這艘剛剛下水的戰艦。

　　最可怖的是艦船甲板上有幾個還能辨認出時人形的物體，有的燒得焦黑，有的化作一灘綠色的濃水，有的則是直接化作血肉被涂在了墻壁上，上面的眼珠還在打著轉。

　　砰！金屬艙壁被破開一個大口，一名同樣身穿長袍的身影從破口直接倒飛出來掉進了海里。

　　一只綠色的爪子猛然扒在了被撕扯開的地方，接著，一個無比壯實怪物彎著腰從一人多高的裂口處爬了出來。

　　彎曲的雙角，燃燒著的后背，反關節的雙腿以及肚子上多出來的一張駭人面孔都說明著它來自的地方——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