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變質的圣杯戰爭
新宿，格蘭貝爾酒店。
在一層沿街開放的酒吧中，夜幕剛剛降臨，才是飯點，但是舞池內的彩燈已經搖晃了起來。
這個時間并不是夜生活的開始的時間，所以還沒有多少人往酒吧里面扎。
舞臺上的駐店歌手在音響伴奏下，唱著舒緩的歌曲。
輕柔的歌聲回蕩在酒吧之中，輕輕拂過穹頂，彷如背景音樂一般降低了存在感。
舞池邊緣的卡座中，兩個男人面對面坐在桌子兩邊。
一個沉穩且年輕，一個張揚且老成。
楊衍看著對面的紅發男人，道：“閣下應該就是圣杯召喚出來，用于主持圣杯戰爭的裁定者吧。”
“找我過來只是為了這件事嗎。”
周防尊翻開金屬打火機，點燃了嘴上叼的香煙，深吸一口，然后將煙霧吐出。
他抬眼看向對面這個從街上攔下他的男人，不溫不火問道。
“你曉得為什么？”
“不…說起來我也不知道這是因為什么。”
楊衍無奈地笑了笑，他作為主持圣杯戰爭的中立方，在今天上午得到了圣杯的啟示。
大致意思就是，原本七人的圣杯戰爭，轉為了十四人的圣杯大戰。
這個變故徹底將他的計劃打崩。
楊衍和一眾參與晉升的焱明師們私自攜帶了圣杯戰爭的術式并且發動，布置了牽引圣杯的錨點，目的就是為了得到圣杯這個有高密度的能量結晶。
而楊衍承擔了中立方的責任，開啟了圣杯戰爭。
說起來他們一群只有罔之井實力的焱明師，居然在這里搞事情，就挺離譜的，更別說現在還玩脫了。
焱明師文明已經攻克了幻想世界群系中的fate世界群。
雖說不知道這真正的fate世界流落到哪里去了，
但是復制出來的世界副本可是廣為流傳，其中的力量體系也得到結構和重現。
圣杯戰爭的術式就是其中之一。
原版圣杯戰爭——降靈儀式·英靈召喚不是罔之井等階能夠負擔得起的，哪怕是有現成的術式模型都不能發動。
但是簡化出來的圣杯戰爭卻是可以的。
于是這幫罔之井們帶著可以掠奪世界能量具現出圣杯的錨點，依靠現成的‘圣杯戰爭術式模型’，在Re：CREATORS世界發動了圣杯戰爭。
可誰知道圣杯戰爭的架子搭起來之后，錨點具現出來的是大圣杯，一下就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為了避免由于七名御主都穿同一條褲子，出現F/A世界當中的圣杯大戰局面，
楊衍特意讓自己的兩合參與到其中。
伏笛沒有什么愿望，楊衍只是讓她玩一玩。
畢竟這次的晉升任務并不是在真正的《Re：CREATORS》世界舉行，只是一個世界副本罷了，過關方法都刻在腦子里面了 即便是圣杯戰爭出了岔子，也不會有太大的風險，只要完成儀式，許愿要得到什么就好了。
但是，
又是但是，
圣杯戰爭從七人各自為營，變成了七人為一方的兩軍對壘。
不光是危險性一下子變高，就連圣杯都有輸出去的可能性。
楊衍又花了一段時間，以最快速度找到了降臨的裁定者，希望和他打好關系。
楊衍感覺自己就像個被人算計了一樣。
一切都太巧了，要知道錨點可是家族里的工匠還原出來的東西，安全性非常之高，怎么可能把大圣杯召喚出來。
自己跟個傻子似的，準備好了一切，結果讓別人上位。
他發現自己比前兩天晚上那個只認錢的傻子還傻逼，人家起碼從他手里把錢拿走了，可是他現在除了老婆和基友之外，什么都沒了。
“你也不知道…就這樣吧，沒啥可說的了。”
周防尊把擺在桌上的打火機揣回兜里，站起了身子。
“請等一下。”
楊衍也站起身，制止道：“您等些時候再走，拋開這件事，您就當做是被陌生人請喝一杯酒，坐下喝口水再走也不遲。”
“恩？”
周防尊斜睨著他，叼著的煙升起一道煙霧：“為什么要跟一個陌生人喝酒，你又不是什么好看的女人。”
“…”楊衍。
他有點無語，但是當下是求人辦事的情況，還是得給出好的態度。
“您看您都把煙點起來了，不如坐著抽完。”
周防尊分開嘴唇，煙帶著火星下落。
“蓬——”
一捧火焰亮起，將香煙燒成了灰塵。
沒說話，但是態度很明顯了。
——我要走，你別跟這瞎逼逼。
楊衍垂著眼簾，看著紅發的裁定者走出眼前的視野，
然后輕聲道：
“您就沒有什么…想要實現的愿望嗎。”
“…恩？”
周防尊停住腳步，他將自己的呼吸放輕。
愿望嗎…
他這般急著離開，就是因為在被召喚走之前，接到的那個電話。
“抱歉，尊，”
“有個壞消息。”
“十束哥！！啊啊啊——”
“…多多良走了。”
“不，你別過來，待著別動，千萬別離開。”
“我會帶十束來找你。”
由于王和氏族成員之間的羈絆，周防尊能感覺得到，十束多多良并沒有死。
至少在電話打來的時候，還有微弱的氣息。
但是周防尊不知道他在哪里，也明白憑借自己第三王權者的力量，根本做不到救人這種事情。
如果有愿望的話，大概就是把多多良救活了吧。
“你剛才說了，愿望。”
周防尊回過頭，目光不再慵懶，而是帶上了審視的銳利，就好像是假寐的雄獅睜開了雙眼一般。
“對的，愿望。”
楊衍點頭道：“圣杯可以實現這場戰爭的勝利者的一個愿望，只要是在人力所能及的范圍之內。”
他覺得自己抓到這位裁定者的需求了。
人都是有欲望的，哪怕是無欲無求的僧人或者道士，也有著增進佛法、增長修為這類的意圖。
畢竟…不勞而獲可真是太香了。
“救人呢，差一口氣死掉的人，能夠救得回來吧。”
周防尊走回楊衍對面，坐下，又燃起了一根煙。
他明白這個自稱為楊衍的人是在開出籌碼，也知道有這種不勞而獲的機會，自己無異于是在被空手套白狼。
但是，有這么一種可能去實現自己所不能及的事情，也是值得嘗試的。
…就當是為了你。
“但是裁定者是作為主持戰爭的人，如果堅定這個職階的立場，那么不會有許愿的資格。”
楊衍看著面前悠然升起的縷縷煙氣，也坐下了。
“談條件？”周防尊挑了挑眉。
“不，是在給您介紹規則。”
楊衍微微一笑：“我們也是第一次參加圣杯戰爭，有許多事情不明白，但是面對您還是將已知情報說出來比較好，畢竟談合作要拿出誠意。”
“呼…”
周防尊吐出一口煙氣，目光不再銳利：“講。”
“救人是可以救的，從古至今那么多名醫圣手，更何況所謂‘人力’，也包括了許許多多的非常規手段。”
楊衍笑著道：“對您原本存在的地方來說，時間是靜止的，所以不要著急，我們有大把的時間。”
晉升任務世界，作為真實存在的世界的副本，是獨立在時間軸之外的時空孤島，時間有強制性的換算關系。
任務世界內的24小時，等于參與者所在區域主觀時間的一秒鐘。
現在任務世界開始了三天，作為最早進入世界的楊衍一眾罔之井焱明師，他們所在的焱明師世界不過是過去了三秒多，不到四秒的時間而已。
“這樣啊…”
周防尊虛了虛眼睛，他不敢百分百相信楊衍的話。
但是他清楚就算自己現在走了，也很難找到離開這里的方法，更何況回去之后，無法改變十束的變數，所以不如留在這里謀求變數。
楊衍看著裁定者的樣子，相識已經完全被他吃準了，微笑道：“裁定者閣下，喝點什么？”
“波本威士忌…兩杯。”
“嗯。”
楊衍點點頭，然后伸手招來侍應生。
“等等。”
周防尊皺了皺眉，吐出一道煙氣道：“…還是草莓氣泡酒吧。”
W巴古斯酒店，天臺。
這棟樓在格林貝爾酒店斜對面，剛好面對“L”形大樓的拐角處，能夠直接觀測到位于大樓中部的酒店餐廳和一層酒吧。
輕原軼把望遠鏡放在眼前，看著視野中那兩個他見過的人。
紅發的張揚男人，還有…
“楊衍。”
他放下望遠鏡，對三笠道：“發現他了。”
三笠坐在天臺邊緣的背風處，魂靈披風顯現在上半身，將她的身形往夜色中隱藏了一分。
“靈視發現了另外的那些罔之井。”
她從周圍的幾棟大樓上收回目光，道：“南邊樓有五個，北側有四個，格蘭貝爾酒店里有十三個，加上楊衍是七對。”
“拿他試試槍。”
輕原軼點點頭，從肩上解下了背著的鶇鸮。
晦澀的啟動言靈被他念出，狹長的槍管亮起朦朧白光——不是初次啟動，便沒有那么多花哨的項目了。
“言靈控制…”
三笠看著槍支的變化，臉上仍保持冷靜，但心里卻有些新鮮。
輕原軼念出一道言靈，令鶇鸮進入隱秘模式，從兜里摸出三發尖而長的冰冷子彈丟到了半空中：
“叮！叮！叮！”
隨著三道流光劃過，三聲金屬鑲嵌的脆鳴聲響起。
“咔嚓！”
彈倉自動回收，槍支上膛。
輕原軼端好槍半跪在地面上，槍口指向了楊衍的方向，輕聲念道：
一大一小兩個深藍色點陣前后出現，點陣波動著，將籠罩范圍內的視野放大，酒吧里的一切清晰可見。
輕原軼能看得到駐店歌手唱完一首歌，正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看樣子是到時間了，就是不知道是趕去下一場，還是回家就此休息。
他還能看見坐在楊衍對面的那個紅發男人，看上去張揚老成，但是身前卻擺著一杯粉嫩顏色的飲品。
點陣上描粗的點幾乎前后重合到一起，停在了楊衍腦袋邊上的空處。
這樣做是防止氣機泄漏，讓他察覺到。
輕原軼還沒準備好，在做最后的調整。
他深吸一口氣，呼吸變得悠長而穩定，漆黑的眼眸被冰冷覆蓋，確定了內心的選擇。
槍口微微左移，有著輕微游移的前后兩點重合在了楊衍的腦袋上——
重合、變紅。
“簌——簌！簌！”
一連扣動三次扳機，第一發和二三發之間空出了些微笑的間隔。
彈倉內的子彈仿佛連珠箭一般射出。
眨眼間跨越了兩百米的距離，貫穿了酒吧的玻璃，幾乎抵在楊衍的腦門上。
在隱匿模式下，一切進行得悄無聲息。
輕原軼沒有看結果，而是立刻收槍，對三笠道：“走。”
“嗯。”
三笠對輕原軼從來都是盲目的信任，應了一聲，然后站起身子。
雖然她想要看看結果是怎樣的，但是輕原軼判斷現在該走，那么就要走。
兩人以最快速度離開了天臺。
在他們離開后兩分鐘左右，一架機體噴著尾焰航行到了天臺上空，四處盤旋。
機頭的航炮左右搖擺，像是在尋找著可射擊的目標。
“小希，結果怎么樣。”
一路沒多做停留，回到房間之后，輕原軼朝塞希爾問道。
“一發被Lancer的槍尖挑開，剩下的兩發被楊衍對面的那個男人出手熔化了。”
塞希爾奉上了兩杯溫度剛好入口的溫白開，道：“可以確定，伏笛的從者一直保護在楊衍的身邊，否則不可能擋住這種射速的子彈。”
“另外，紅發男人出手時，格林貝爾酒店上空出現了一柄巨大的紅色長劍，劍柄處有透明的晶瑩結晶，造型很復雜，與其說是武器，不如更像是一種禮儀用品。”
輕原軼點點頭，把鶇鸮放到桌面上，坐下，將溫水一飲而盡：“我們走之后，那邊被勾引出來什么？”
“一架機體在您離開后的兩分鐘左右，從東京北部航行而來，整體樣式比較纖細，藍白相間涂裝，有一大一小兩對吸附翼，從機體外形上能找到看出來沒有掩飾的、折疊起來的類人型結構，初步分析可以變形。”
塞希爾有些擔憂道：“幸好您和三笠大人走的及時，要不然絕對會被截住。”
“辛苦你了，小希。”
三笠將靠在沙發上的三把長刀拿起，包裹在魂靈披風里背在身上，然后將披風隱去。
“三笠大人，這是小希該做的。”
塞希爾欠了欠身，從茶壺里倒出一杯茶送到輕原軼身前。
“別再泡了，準備休息吧。”
輕原軼輕抿一口茶水，朝塞希爾擺了擺手。
“是，主人。”
塞希爾點頭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