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一人坐在獨屬于義渠王的王座之上,義渠王義渠琰緊閉雙眼,有些滄桑的面容之上呈現的滿是平靜的神情。
雖然此刻的義渠王義渠琰在表面上看起來平靜無波,但是從他不時的顫抖著的睫毛之上,還是能夠看出這位義渠國地位最高之人心中的不平靜。
此刻,坐在義渠王座之上的義渠王義渠琰在等待著。
他在等待著數日之前派遣出去襲擊秦國運糧隊的義渠騎兵們,可以為他帶來勝利消息。
他在等待這些被他寄予厚望的義渠騎兵們,可以帶著累累的勝利果實來到他的面前。
他在等待著這些能夠以極小的力量改變整個義渠和秦國戰局的義渠騎兵們,可以為他這個義渠的王者帶來可以擊敗眼前十萬秦軍的鑰匙。
這一刻,數日以來一直安靜地坐在義渠王座之上的義渠王義渠琰,已經等待了許久。
而就在這位義渠國的王者等待了數日之后,一聲稟報身忽然傳入了義渠王帳之中,傳到了義渠王義渠琰的耳畔。
“報…”
聽到這聲期盼已久的稟報聲之后,坐在王座之上的義渠王義渠琰猛然張開了自己緊閉許久的雙眼。
帶著幾分焦急的語氣,義渠王義渠琰有些迫不及待地說道:“進來。”
數息之后,在這位義渠國王者的注視之下,一名身穿著殘破皮襖,臉上還帶著幾分狼狽的義渠騎兵緩緩進入了義渠王帳之中。
見到這位身上留存著戰爭印記的義渠騎兵,義渠王義渠琰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焦急的心情。
只見,這位義渠王猛地一下便從自己的王座之上站了起來,隨后他以極快的速度來到了這名剛剛進入王帳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的義渠騎兵面前。
看到突然之間就來到自己面前的義渠王義渠琰,這名義渠騎兵的心中立刻生出了一股恐懼之情。
“撲通”一聲,這名義渠騎兵迅速單膝下跪,向著身前的義渠王義渠琰恭敬的說道:“拜見我王。”
“快起來,快起來。”
見到這位從戰場之上下來的義渠騎兵對著自己行如此大禮,義渠王義渠琰面露和善神情,快速上前幾步將這位義渠騎兵扶了起來。
等到這位義渠騎兵起身之后,義渠王義渠琰依舊面帶笑容的對著這名義渠騎兵和善問道:“快和我說說前線戰事如何了?是不是派出去的大軍已經將秦軍的糧道徹底切斷了?”
聽到自己耳畔出現的義渠王義渠琰那迫不及待的話語,看著自己眼前浮現的義渠王義渠琰帶著笑意的臉龐,這名義渠騎兵的臉上忽然出現了一絲不自然的神情。
“前線戰事,前線戰事…”
在義渠王義渠琰施加的巨大壓力之下,這名義渠騎兵臉上的神情愈發的低落,說出的話也滿是遲疑的支支吾吾。
看到自己身前這名義渠騎兵臉上不斷變差的話語,再聽聽他話語之中的遲疑,義渠王義渠琰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絲不妙的感覺。
想到可能出現發生的糟糕局面之后,義渠王義渠琰褪去了剛剛露出的和善面孔,開始變得歇斯底里起來。
“前線戰事到底怎么了?你和我說實話。”
“撲通。”
在義渠王義渠琰忽然露出的暴怒神情之下,這名義渠騎兵雙膝抵地重重的跪在了義渠王義渠琰的面前。
“啟稟我王,前線戰事…”
聽到這名義渠騎兵吐露出的話語依舊是支支吾吾之后,義渠王義渠琰知道前線的戰事或許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糟糕。
數息之后,努力壓制著自己內心之中的情緒的義渠王義渠琰的神色忽然變得平靜,語氣也不復剛剛那般的猙獰。
低頭看著此時已經跪在自己腳下的義渠騎兵,義渠王義渠琰語帶平靜地說道:“和我說說前線的戰事吧。無論前線戰事有多么糜爛,我這個義渠王也有知道的資格啊。”
“放心,我不會因此而遷怒于你的。”
“我王…”
聽到頭頂之上再次傳來的平和之聲,這名義渠騎兵的心中依舊在猶豫著是否要將前線的戰事稟報給眼前的這位義渠王。
抬頭看到這位義渠王臉上再次浮現的平和神情之后,這名義渠騎兵在經過了再三思考之后終于說出了前線顯得有些糜爛的戰事。
由義渠王派遣出去的各支義渠精銳騎兵確實對于秦軍那漫長的糧道產生了一定的威脅。
甚至有兩支運糧隊在義渠騎兵的襲擊之下全軍覆沒,他們護衛著的糧食也是落入了義渠騎兵的手中。
面對義渠騎兵對于自己十萬大軍糧道的襲擊,負責整個大軍糧草供給的蕭關大營迅速做出了反應。
一方面,他們將原本分數批輸送給的糧草合而為一。
這樣既減小了秦軍的防御壓力,也能讓聚合成更大規模的運糧隊有著獨自對抗義渠騎兵的人數和戰力。
另一方面,蕭關大營也專門派遣與數支義渠騎兵數量相等的秦軍騎兵在蕭關到前線的糧道之上來回巡邏。
一旦發現有義渠騎兵對糧道之上的秦軍運糧隊展開襲擊,那么數量眾多秦軍騎兵便會向著義渠騎兵的所在方位集結而去。
在蕭關秦軍的努力之下,原本對于義渠騎兵來說就是塊肥肉的秦軍運糧隊,如今已經變成了看的卻是吃不得的美味。
在義渠騎兵的眼中,那些人數更多并且配備了足夠多遠射強弩的秦軍運糧隊就像是一只渾身長滿尖刺的刺猬。
而那在他們展開襲擊不久之后,便出現在他們視野之中的秦軍騎兵則被他們稱作一只聞血而來的野狼。
在刺猬與野狼并存的秦軍面前,初期嘗到幾分甜頭的義渠騎兵不僅難以再有所斬獲,而且還損失了數量眾多的精銳士卒。
可以說,僅僅數日之間,義渠妄想通過切斷秦軍糧道而削弱前線十萬秦軍的計劃就已經正式宣告了破產。
在聽完了腳下這名義渠騎兵敘述的前線戰局之后,義渠王義渠琰一邊不斷念叨著怎么會這樣,一邊緩緩的走回了自己的王座之上。
當跪著的那名義渠騎兵靜靜地盯著這位義渠王之時,他發現此刻的義渠王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意氣風發,反倒是多了幾分壯士遲暮的悲涼之感。
許久之后,義渠王義渠琰漸漸從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走了出來,他的心神也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看了看眼前依舊跪著的那名義渠騎兵,義渠王義渠琰輕輕地揮了揮右手之后說道:“從前線趕回來,想必你也是累了。下去休息吧。”
“諾。”
起身一禮之后,雙腳已經跪得麻木的義渠騎兵有些艱難地離開了這座王帳。
看著又是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王帳,義渠王義渠琰的心中已經沒有了剛剛那種興奮與激動,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悲痛。
伸出雙手,義渠王義渠琰抬頭向著氈帳棚頂大聲高喊道:“全能的上蒼啊,求你開開眼,垂簾一下你的虔誠信徒義渠吧。”
秦國,國都涇陽,政務廳。
“報…”
一聲宦者的稟報聲,讓正坐在自己的坐席之上批閱著由秦國各地送上來奏疏的秦公嬴連手中的毛筆微微一頓。
平復了剛剛被打亂的心緒,秦公嬴連一邊繼續批閱著手中的奏疏,一邊對著宦者站在政務廳之前的宦者沉聲問道:“何事?”
“啟稟秦公,大良造求見。”
聽到是大良造吳起求見,秦公嬴連隨即懸筆抬頭,用著較快的語氣命令道:“快請。”
“諾。”
一會兒之后,當秦公嬴連批閱完手中這份奏疏,大良造吳起已經跟隨著這名宦者來到了秦公嬴連的面前。
“臣吳起,拜見秦公。”
“大良造,不必多禮。”
看到大良造吳起來到了自己面前,秦公嬴連趕緊起身向前迎接。
等到大良造吳起起身之后,秦公嬴連向著大良造吳起沉聲問道:“敢問師兄,今日入宮可是為了前線的戰事?”
“正是。”
一句簡單的回復之后,大良造吳起迅速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了一份來自蕭關大營的戰報,滿臉沉重地遞到了秦公嬴連的眼前。
看著大良造吳起那神色沉重的面容,從大良造吳起手中緩緩接過這份看似十分輕薄的戰報的秦公嬴連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絲不妙的感情。
當緩緩打開這份由蕭關大營主將西乞鑄親筆所寫的戰報,仔細地閱覽了一半內容之后,秦公嬴連卻是感覺到原本僅僅只有一張白紙重量的戰報,此刻的重量已經不亞于一座山峰。
當仔細緩緩讀完了這張重若千鈞的戰報之上的每一個字之后,秦公嬴連忽然陷入了無邊的沉默之中。
沉默了許久之后,秦公嬴連向著一旁的大良造吳起沉聲問道:“這上面所記載的消息經過確認了嗎?”
“已經派出專人再三核查過了,這份戰報之上所記載的內容字字屬實。”面對秦公嬴連的詢問,大良造吳起神情低落地回答道。
“好。”
在聽到大良造吳起的最終回應之后,秦公嬴連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政務廳的殿門之前。
“拿酒來,嬴氏子孫嬴連要為這些大秦壯士送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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