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綠色的地平線之上出現那一面黑底映襯著白字的秦軍旗幟之時,因為前部騎兵突然遭受重創而下令暫時撤退的義渠千夫長的面容之上就浮現了一絲凝重的神情。
而當一隊隊身披玄黑色甲胄的秦軍騎兵在這面之后出現在這名義渠千夫長的視野之中時,他臉上那一抹凝重的神情立刻就變得愈發濃重了起來。
隨著這支人數遠比麾下所率領的義渠騎兵多的秦軍騎兵出現在戰場之上,這名義渠千夫長明白今日要想殲滅眼前這支剛剛遭受重創的秦軍運糧隊,已經變成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更為危險的是,一旦他稍有不慎,那么他連帶他麾下所率領前來襲擊秦軍糧道的義渠騎兵也有可能永遠地埋葬在這片原野之上。
是指揮麾下義渠騎兵奮力向前,與眼前這支突然出現的秦軍騎兵來一場堂堂正正的決戰?
還是審時度勢,在戰場局勢沒有惡化之前就抓住最后的時機,帶領麾下僅剩的義義渠騎兵們迅速撤回義渠所掌控的草原。
此刻,這兩個艱難的抉擇擺在了這名義渠千夫長的面前,讓義渠千夫長的內心陷入了一片焦慮之中。
就在義渠千夫長為著是進還是退做著艱難抉擇的時候,集結在遠處的秦軍騎兵卻是沒有給他留下充足時間思考的打算。
“駕…”
“駕…”
“駕…”
隨著一聲聲急促的催馬聲,集結完畢的秦軍騎兵們操控著剩下的戰馬向著義渠騎兵所在的方位快速飛奔而來。
在身下戰馬高速移動的同時,這些與義渠人交手了不知多少回的秦軍騎兵的雙手卻是沒有閑著。
一把把特制的騎兵弩在義渠騎兵有些恐懼的眼神之中,快速被高速移動的秦軍騎兵上弦完畢。
隨著第一名秦軍騎兵瞄準著自己的目標射出自己的致命一箭之后,快速向著義渠騎兵的秦軍騎兵的方陣之中忽然射出了一波致命的箭雨。
“啊…”
“啊…”
“啊…”
伴隨著這一波箭雨破開了秦軍與義渠之間那逐漸接近的距離,快速來到義渠眾人的面前之時,義渠騎兵的方陣之中再次出現了一道道慘烈的哀嚎聲。
身形來去如風,動作迅猛如雷的秦軍騎兵的這一輪突如其來的箭雨打擊讓這些義渠騎兵還沒有來得及做出閃避的動作已經被弩箭射中,墜向馬下。
這一輪在迅疾移動的戰馬之上射出的箭雨不僅顯示了秦軍騎兵高超的作戰能力,更是讓這些年來一直和秦軍小股騎兵作戰的義渠騎兵真正見識到了兩方之間巨大的戰力差異。
以往裝備著和義渠騎兵裝備近似的秦軍騎兵已經變成了過去式,如今裝備先進,士氣高昂的秦軍騎兵正在告訴這些義渠騎兵什么叫做時代變了。
義渠憑借手中的精銳騎兵肆意襲擾秦國疆土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取而代之的是秦軍騎兵縱橫整個義渠草原如同無人之境。
就在這支秦軍騎兵對著眼前這支義渠騎兵傾瀉著心中的憤怒之時,與義渠騎兵已經交戰了數輪的秦軍運糧隊自然也不會停下自己的攻擊。
隨著這支秦軍騎兵的出現,苦戰了許久秦軍運糧隊在援軍到來,沒有后顧之憂以后,終于可以毫無保留地展現出自己作為秦軍的強大戰力。
他們要用手中的強弩、長戟給義渠騎兵一個重創,他們要讓這些義渠騎兵們知道自己也不是那么好欺負的。
“強弩手,放…”
“放…”
“放…”
雖然一次接著一次的高吼聲已經讓負責指揮的秦軍二五百主的嗓子變得嘶啞,但是這位秦軍二五百主依舊瘋狂的高吼著發射命令。
在這名秦軍二五百主的高吼聲之中,身后的強弩手們忍受著從臂膀之上傳來疼痛,向著眼前的那支義渠騎兵們射出包含著自己復仇怒火的弩箭。
看著自己身旁的義渠騎兵們一個又一個倒在了秦軍的強弩之下,義渠千夫長雙眼有些不甘的看了看自己前方那支即將得手的秦軍運隊。
“全軍聽令,撤退。”
“撤…”
隨著義渠千夫長一聲沉悶的命令之后,已經明白自己等人今天不可能拿下面前這支運糧隊的義渠騎兵們忽然爆發出了一聲高昂的撤退聲。
還未等這道撤退聲完全消退下去,戰場之上剩下的義渠騎兵們發揮出了自己的最快速度,向著東方快速逃遁而去。
當這支義渠騎兵快速脫離戰場,身后的秦軍騎兵們準備追擊的時候,秦軍騎兵陣中忽然傳出了一聲嘹亮的命令聲。
“窮寇莫追。”
等到所有秦軍騎兵在接到這道命令快速停下自己的追擊的腳步之后,作為這道命令下達者蕭關大營副將向著自己麾下的秦軍騎兵下達了第二道命令。
“全軍聽令,隨我與運糧隊的同袍們會合,全力救治那些中箭受傷的秦軍英雄們。”
“諾。”
在副將的這道命令之下,剛剛才停下自己腳步的秦軍騎兵們迅速撥轉馬頭,向著剛剛那支遭遇苦戰的那支秦軍運糧隊快速飛奔而去。
而在另一邊,秦軍運糧隊方陣之中,經歷了一場浴血奮戰的那名秦軍士卒感受著自己不時傳來疼痛的臂膀,看著眼前變得越來越小的義渠騎兵,臉上忽然浮現了一絲喜悅的笑容。
“伍長,義渠人終于退了,咱們這算是贏了嗎?”
一直站在這名秦軍士卒身旁的秦軍伍長看著那些逐漸逼近的秦軍騎兵,聽著自己身旁的那名秦軍士卒的詢問聲,臉上也是浮現了一絲滿足的笑容。
“贏了,咱們贏了,咱們終于將義渠人擊退了。”
“嘭。”
在秦軍伍長說完這句話之后,他的聲音忽然消失在了秦軍士卒的耳畔,隨之出現的是一聲重物摔落在地面上的聲音。
“伍長,伍長,伍長…”
在聽到這聲重物摔落的聲音之后,這名秦軍士卒下意識的轉頭看去,只見剛剛還好好的秦軍隊長已經閉著雙眼無力的摔在了地上。
“伍長,伍長,伍長你可別嚇咱啊伍長。是你告訴咱阿大從軍能獲爵的,也是你將咱帶到軍伍之中的。我還沒有取得爵位呢,你可千萬不能去了啊。”
看著自從軍以來一直照顧著自己的秦軍伍長,這名秦軍士卒立刻滿臉焦急地撲到了這名秦軍伍長的身旁。
只見一邊搖晃著自己伍長的身體,一邊向著身旁的其他秦軍士卒大聲叫喊道:“來人啊,來人啊,這里有人倒了。”
就在這位秦軍士卒對著身旁的秦軍士卒們焦急的哭喊著的時候,從他的側下方卻是傳來了一聲微弱之中帶著疲憊的輕呼聲。
“別嚷嚷了,咱沒事,咱還活著呢!”
聽到這道充斥著濃濃疲憊的聲音之后,這名秦軍士卒迅速看向了自己的身側,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伍長,伍長你沒事啊!你都快嚇死咱了。”帶著幾分劫后余生興奮感,這名秦軍士卒向著自己的伍長訴說著自己的擔憂。
努力地睜開了自己的雙眼,這位秦軍伍長眼底之中充滿了一絲感激的神情,嘴上卻又是另外一個語氣。
“咱能有啥事?”
“咱就是太累了,想休息一下。沒有想到卻是被你小子這個大嗓門攪了我的休息。”
聽到自己的伍長是累了而不是出事,這名秦軍士卒臉上僅存的擔憂之色也漸漸消失。
而在聽到伍長說這名士卒攪了自己的休息之后,這名秦軍士卒用著自己的右手摸著腦袋,臉上露出了一絲憨厚的笑容。
就在這名秦軍士卒為自己的伍長沒事感到高興的時候,剛剛向著這支秦軍運糧隊而來的秦軍騎兵們卻是已經到了他們跟前。
在抵達目的地之后,這些秦軍騎兵們迅速翻身下馬,上前幫助著運糧隊之中的醫療兵們對于剛剛中箭受傷的秦軍士卒進行簡單的處理。
因為常年以小隊出沒與義渠草原腹地,這些秦軍騎兵們對于軍醫教授的基本傷口處理方法已經了然于心。
在這些秦軍騎兵的幫助之下,一位又一位中箭受傷的秦軍士卒得到了及時地救治。
而面對那些受傷過重或者已經戰死沙場的同袍們,秦軍之中的醫療兵們和這些秦軍騎兵的臉上卻是露出了無力的悲痛感。
就在作為來援最高長官的副將忍著心中的悲痛輕輕閉上身前一位戰死的秦軍士卒的雙眼之時,一個聲音卻是出現在了他的耳旁。
“我有罪,請將軍責罰。”
看了看身前躬著身軀做出一副請罪架勢的秦軍二五百主,副將卻是露出了幾分不解。
“你有何罪?”
“是我的疏忽導致了全軍陷入苦戰。如果沒有將軍率軍來援,我軍今天就會在這片原野之上陷入絕境。”
聽完了這名二五百主的稟報之后,秦軍副將緩緩上前幾步,輕輕地將躬身的他扶了起來。
“你做得已經很好了。”
說著副將看了倒在秦軍運糧隊方陣之前的一具具義渠騎兵的尸體,繼續說道:“如果我在你這個位置的話,面對數倍于己的義渠騎兵的突襲,我不會比你做得更好。”
“可是…”
還沒等這名秦軍二五百主將話說完,副將就打斷了他的話語。
“你不用說這些話,你,還有你麾下的秦軍士卒都是我秦國的英雄。我會上報秦公,為他們請功。”副將沉聲對著這名秦軍二五百主說道。
1秒:m.23xs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