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畫紙與火柴人

　　秦既明眼前出現了一排已經殘缺的鐵網，立在樹林當中，向兩側延伸過去，后面有幾間破舊荒廢的平房。

　　再往后，零零散散立著幾棟低矮的建筑。

　　從野藤纏繞的形狀來看，這幾間平房正是大門的位置。

　　秦既明拿手電筒照了照：“這就是四十四中？”

　　和現在東都市里的其他中學比起來，這所學校真是顯得寒酸太多。

　　不過，握緊了手中的消防斧，秦既明絲毫沒有因為它地方小，就掉以輕心。

　　“這里發生了什么事情，需要在原本的學校圍墻外面再用鐵網圍住？”

　　圍欄已經銹跡斑斑，失去了它應有的牢固。秦既明用消防斧扯了幾下，就在上面打開了一個缺口，鉆了進去，正式進入四十四中。

　　用手電照著，一眼望去，整個學校的所有建筑盡收眼底。

　　正對著大門口的應該就是教學樓，只有三層高，外面像是覆蓋了一層東西，看上去呈現出一種蒼黑色。

　　部分墻體開裂，縫隙足足能伸進去秦既明的一條手臂，隨時都有可能倒塌。

　　教學樓左邊的建筑只有兩層，可能是宿舍樓，因為透過一樓的一扇已經破碎的窗戶，秦既明照見了一張上下鋪的鐵架。

　　右邊則可能是辦公樓，同樣也是兩層。

　　教學樓與大門之間，則是一個地面凹凸不平的操場，旁邊立了兩個籃球框，和幾個早已經腐爛了的乒乓球臺。

　　四十四中的建筑布局就是這樣，破舊、簡陋，它雖然擁有很多都市怪談，但可能只是跟它的選址有關。而這所學校本身并沒有什么值得人們記住的地方。

　　秦既明甚至懷疑，學院最后關停的真實原因，跟學生接連失蹤這樣的怪談事件根本沒有關系，而是確實只是因為條件太差，沒人來上，自然就關閉了。

　　但怪誕學園今晚安排的工作，時刻在提醒著秦既明，千萬不能被這里的表面所迷惑。

　　能被學園所注意，本身就說明這里充滿危險。

　　站在了四十四中的校園里之后，秦既明反而變得冷靜了許多。

　　靠近建筑，那上面的蒼黑色原來是爬滿了苔蘚類的東西，在學校關閉后的十幾年時間里，這些植物已經占據了這里的每一處角落。

　　潮濕與灰塵混合在一起的氣味沖入鼻間，秦既明小心翼翼的走進教學樓。

　　意外的是，所有的教室門上都貼著封條。不過由于時間太久，那些封條的紙張已經變得極脆，用消防斧輕輕一碰，就立刻化作碎屑，掉落了一地。

　　除了封條，所有教室都上著鎖，門窗緊閉，秦既明只能拿著手電趴在窗戶上往里看。

　　前面的幾個教室沒有異常，一直到走廊最末端的那個教室時，秦既明忽然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與其他教室里凌亂一地的碎桌椅不同，這間教室內的桌椅尚且都保持著完整，而且擺放整齊。

　　與其他教室一樣的地方，就只有那遍地散落的未寫完的試卷。

　　這其中最令秦既明覺得詭異的是，在這間教室講臺側邊的那張課桌上，還擺著厚厚的一摞書籍和紙筆。

　　尤其是那些紙，絲毫不像是過去了十幾年的樣子。

　　地上那些試卷已經發黃、卷曲、變形，甚至腐爛掉了，但那張桌子上的紙張，卻依舊如新。

　　秦既明后退半步，在頭頂看到了被灰塵覆蓋的銘牌，上面寫著初一（四）班。

　　“就是這間教室，然后我要找到跟畫有關的東西。”

　　秦既明不想發出太大的聲音，這里幾乎相當于荒郊野外，說不定還會有其他的怪誕，或者攻擊性較強的動物。

　　旁邊破裂的窗戶正好為秦既明提供了其他的門路。

　　從窗戶鉆進去，秦既明徑直走向了講臺旁邊的桌子。

　　這個位置向來只坐四種學生——特別聽話的，特別不聽話的，不想與其他人交流的，和遭受其他人排擠的。

　　秦既明拉出座椅，在那個位置坐下來。

　　熟悉感撲面而來，秦既明搖搖頭，拿起桌上的紙張。

　　那原來是厚厚的一沓畫紙，秦既明粗略的翻了一下，每一張上都已經畫好了內容。

　　“跟畫有關的東西也找到了。”秦既明開始仔細翻看那些畫。

　　根據工作內容的提示，這些畫可能就是他每一次被人欺負之后所畫的那些。

　　他已經成了怪誕，而這些畫紙可能與他的執念有關，所以才能一直保存完好。

　　秦既明拿起第一張，那上面畫著一個巨大的眼睛。只是色彩搭配的并不好，從視覺上令人感到不適。

　　除了那個將近把一張紙占滿的巨大眼睛之外，還有兩個畫得極小的火柴人，蜷縮在角落里。

　　“這是有人在盯著他們的意思嗎？”秦既明分析著：“還是在表達他們害怕別人的視線？”

　　“為什么有兩個火柴人？難道被欺負的不止他一個？”

　　秦既明繼續往下翻，第二張上是一個青面獠牙的怪獸，畫的有些像哥斯拉，它把火柴人踩在腳底下，不過這一次火柴人似乎變得大了一些，爬在另一個火柴人身上，像是在保護著那個火柴人。

　　“這兩個火柴人哪一個代表著他？”

　　秦既明繼續往下翻，第三頁上火柴人被圍在了中間，周圍則是一群小惡魔的形象，它們帶著邪惡的笑，似乎在作弄著中間的火柴人。

　　但秦既明注意到，兩個火柴人中的其中一個，筆觸和線條變得更加長，也更加粗了。

　　繼續后翻，每一頁上都是一群或一個怪物的形象，有的逼著火柴人交出東西，有的在毆打火柴人，帶著瘋狂的、邪惡的笑容。

　　那些畫上扭曲的形狀和凌亂的線條，以及詭異的涂色，結合到一起之后，令人看起來很不舒服。

　　似乎也在透露著作畫者心理狀態的不穩定。

　　每一頁的主題幾乎都一樣，不同的是，兩個火柴人里面，總有一個看上去像是在保護另一個。

　　而且秦既明發現，扮演著保護者角色的那個火柴人，畫的時候筆觸越來越粗，越來越用力，也畫得越來越大，占用的畫紙越來越多。

　　后來，形勢翻轉了。

　　那個巨大的火柴人開始反抗，它抓起那些怪物和惡魔的形象，似乎將它們塞進了自己的身體里。

　　直到最后，突然一張畫紙闖入秦既明眼中。

　　那張畫紙上沒有了其他東西，整張紙都被徹底涂成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