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看醫生

　　哀嚎聲明明渺遠，卻又像是從秦既明的心底響起般清晰。

　　他好像身處某一處災難現場，周圍盡是痛苦的叫喊與呼救。

　　心臟開始不可抑制的劇烈跳動，緊張使呼吸越來越急促。

　　一種即便是面對怪誕時也沒有過的極度恐慌感襲來，難以言喻的懼怕在心頭滋生。

　　“不對，不對！”秦既明不得不一邊大口喘氣，一邊自己發出聲音，試圖轉移注意：“在經歷過幾次學園的工作之后，就算是面對怪誕，我也沒有這種感覺。我的頭腦很清醒，但這種恐懼感是怎么回事？”

　　秦既明順手提起枕邊的背包，從中抽出消防斧來，緊緊握住。

　　在秦既明警惕的目光里，小屋內一切如常。

　　恐懼感猶如潮水漸漸退去，秦既明的心也漸漸恢復了平靜。

　　提著消防斧下來，在屋內仔細檢查過一遍，確定房子里什么也沒有發生之后，秦既明坐回了床上。

　　“難道我的心理真得出問題了？接連遇到這些怪誕至極的事情，的確會影響到人的心理健康。”秦既明拿出手機開始搜索：“感覺我的狀況有些像焦慮癥的驚恐發作…”

　　一搜之下，無數與之相關的信息出現在頁面上。

　　瀏覽一番之后，秦既明有些心驚肉跳的放下了手機：“不搜還不覺得有什么，怎么越搜越害怕。是不是真得需要去看看醫生了？！”

　　心理健康出問題可不是鬧著玩的。秦既明搜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便立刻趕早跑到三附院，掛了精神心理科的號。

　　“沒想到這么早跑來，居然還不是第一個。”

　　拿著掛號票上去，外面已經坐了一個人在等候。

　　他蜷縮在精神心理科候診區的一角，抱住雙膝將頭埋入手臂，只漏出一條縫隙，偷偷的打量著四周。

　　他的脖子用力往下壓，像是要徹底將頭鉆入膝間。但似乎又不想徹底喪失視野，因而下巴用力上抬，雙眼上翻的厲害，眼中幾乎要盡是兩片眼白。

　　候診區只有這一個人，且姿勢怪異，不由得令人多看他幾眼。

　　不過，本著尊重他人的想法，秦既明下意識的多看一眼之后，立刻就挪開了視線。

　　但似乎還是打擾到了那個人，他將身子蜷的更加厲害，像是要把自己縮成一個球。

　　他蜷縮的過于用力，以至于渾身抖動，甚至連骨頭都發出一陣陣異響。

　　就在此時，叫號機里傳來一陣機械的聲音：“請001號到1號診室就診。”

　　秦既明是二號，一號無疑就是眼前此人。

　　“看起來病得不輕，怎么沒有人陪護？”秦既明心里想著。

　　但那個人無動于衷，一直到叫號機上將他跳過去，開始叫到二號，他還是一直在用力往一團蜷縮。

　　猶豫了一下之后，秦既明推開門進去，走到桌前，將就診卡遞給戴口罩的醫生。

　　“韓醫生…”秦既明看了看桌子上的名臺：“外面有個…剛才的一號，好像有些…嗯，就在外面一直也不進來。”

　　醫生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往外看了看。

　　秦既明隨之看過去，但剛才那個一號病人已經不見了。

　　“剛才還在…”秦既明有些愕然。

　　“臨時放棄進來的人很多，其實走進來之后又離開的也不少。”

　　醫生似乎司空見慣，坐回去之后，接過秦既明的就診卡放上讀卡機，看了眼秦既明的信息，又問道：“秦先生，您想要看什么？”

　　“最近…遇到一些事情，我感覺自己好像得了焦慮癥！”秦既明坐下來，鄭重其事的肅然道。

　　秦既明十分精準的將自己所出現的癥狀告知給醫生。

　　“稍微打斷一下…”醫生微微皺著些眉頭，開口說道：“秦先生，您所描述的這些癥狀，是您自己總結出來的，還是從什么地方看到的？”

　　“是從網上搜索的。”秦既明回答道：“我覺得這些描述，跟我身上產生的癥狀十分一致！”

　　“明白了。”韓醫生似乎有些了然的樣子，點了點頭，起身抽住一張測試紙，遞給秦既明：“秦先生，您先完成這份測試。”

　　秦既明點點頭，去了另外一間屋子。

　　在又過去幾個號后，秦既明完成了測試，回到韓醫生面前。

　　醫生仔細看著測試，秦既明有些緊張的等待著。

　　“秦先生，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就測試結果來看，您雖說存在一些焦慮情緒，但完全達不到焦慮癥的程度。”醫生抬頭說道：“現在網絡上的信息過多，在網上搜索病情，只會越看越怕。其實多數時候，完全沒有那么嚴重。您回去之后好好休息，放松一下，就沒事了。”

　　秦既明大感意外：“沒事嗎？”

　　“沒事。”醫生點了點頭：“您大可放心。退一步來說，至少現在沒事，也遠沒有達到需要到醫院來的程度。以后如果您確實感覺自己的癥狀加重了，可以再及時過來。”

　　既然醫生都這么說了，秦既明自然是相信的。

　　但是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不禁更加疑惑。

　　如果心理方面沒有問題，那如何解釋在屋內所產生的那種感覺？

　　慘厲的痛嚎聲，哭喊的求救聲，還有電路燒焦般的難聞氣息。一天之內兩次出現，如果排除是心理問題所產生的幻覺，那又會是什么原因？

　　痛嚎…求救…燒焦…

　　會不會跟劉志剛有什么關系？

　　“秦先生？”見秦既明不作聲的沉思著，醫生出聲提醒道：“您是否有其他的感覺？”

　　秦既明回醒過來，想了想，說道：“這兩天出現了一些幻覺，總聽見好像有人在屋子里哭喊求救，也好像聞到一股燒焦的氣味，可我檢查了屋里，什么都正常。正好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才聯想到是不是心理產生了問題。”

　　“幻覺…”醫生想了想，很耐心的補充道：“要是曾經沒有發生過這樣的情況，倒也可能是應激情況下產生的創傷性心理障礙。如果是這樣，我需要了解您最近遇到的事情是是什么，才可以更好的做出判斷。您放心，對于患者的隱私，我們是絕對保密的。”

　　秦既明搖了搖頭，站起身來：“還是再看看吧，可能是我有些太緊張了。韓醫生，請問您有專門與病人溝通情況的微信，或者聯系方式么？可不可以給我一個。以后我如果有什么問題，方便向您咨詢。當然，我不會太打擾您的。”

　　“可以。”醫生欣然點頭答應，從抽屜里取出另一個手機，打開微信。

　　添加之后，醫生隨手將手機扔回抽屜，繼續說道：“我建議您回去之后先好好休息，最好能外出放松一下心情，看看會不會得到緩解。如果進一步加重，請及時來醫院。”

　　秦既明道謝離開，從三附院匆匆回到屋里，一路上繼續著自己的思路。

　　痛嚎和求救的聲音，加之燒焦般的氣息，似乎正是某種火場中的情形。

　　只有火災之中，才會伴隨著燒焦的氣味，充滿受困者的灼痛和呼救。

　　而秦既明身邊與之有關的，只有劉志剛，以及從怪誕學園中帶出來的幾種消防器材。

　　但偏偏在怪誕學園外面，劉志剛無法現身回應。

　　“只能等下一次工作時間，進入怪誕學園時問問清楚了。”

　　秦既明將東西重新收拾進背包里，當抓起防毒面具往背包里放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防毒面具？

　　像是忽然想起來了什么，秦既明連忙取出手機打開網頁，搜索出一張消防面具的圖片。

　　“果然不一樣！”

　　消防面具有特殊的樣式，這個防毒面具并不是消防器材。

　　“回想起來，第一次出現幻覺之前，是在三附院完成工作的時候，戴過防毒面具。第二次出現幻覺前，則在鏡子前用手機攝像頭驗證它的作用時戴過。在沒有戴過這個防毒面具之前，不管是消防帽，還是消防斧，都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莫非就是因為這個？”

　　秦既明思索片刻，吸了口氣，將防毒面具又一次緩緩戴在了臉上。